两人乘着马车,往城北的红袖招赶去。一路上,典韦都在曹景略耳边墨迹,说自己是如何如何的高兴,如何如何崇拜曹景略之类的话语。曹景略眼睛一闭,不去搭理他,让典韦自讨了个没趣。
红袖招是建安城里出名的勾栏,里面的女子燕肥环瘦因有尽有,是许多膏粱纨绔们的销金窟和享乐处。以前的曹景略就是这里的常客,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泡在这里。
关于红袖招的来历,还有一个很有趣的说法,说的是一个叫韦蛮的落魄书生来到这里,和红袖招里的一个姑娘一见倾心,但是后来那个姑娘不幸染疾死掉了,叫做韦蛮的书生就写了一首词,用来悼念她。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自那以后,这座勾栏就改名为红袖招。
当曹景略和典韦两人来到红袖招的时候还是正午,正是一天客人最少的时段,那典韦进了红袖招的大门就跟进了自己家门一样,大大咧咧地叫了一声“媚娘”。
立刻便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走过来夸张地说道:“哟,这不是典爷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此时又恰逢曹景略从门口走进来,又立马说道:“哎哎,曹世子,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你且有一阵日子没来了,栏里的姑娘可是想念得紧!”
“媚娘,都是熟人,你也别客套了。去给我们安排个上等的包厢,上两坛二十年份的成年女儿红,再把李师师和红泥给我叫来。”典韦不客气地打断了还想说话的媚娘,然后吩咐道。
媚娘“哎”了一声,向两人行了一礼后,就扭着身子离开。
典韦和曹景略坐在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包厢里,木桌上一跟檀香燃烧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闻了不禁心情大好。
“曹木头,我怎么就觉得你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呢?”典韦打量着正襟危坐的曹景略。
“是么?人总是会改变的!”曹景略闻言,对“木头”这个外号觉得好笑,轻声道。
典韦摇头晃脑,继续说道:“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以前你可不这样的啊!你……”
正当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红袖招的“媚娘”端着一个玉盘款款地走了进来。她将盘上两个装着女儿红的酒壶放到了桌上,笑吟吟地说道:“两位慢用,这二十年的女儿红,滋味可比那普通的酒大不同!”
说完她就要离开,却被典韦一下子拉住了纤细的手。
“李师师和红泥呢?怎么半天都没见她们来?”典韦笑嘻嘻地问道。
媚娘脸上显出一阵犹豫之色,小声道:“相府的那个大少爷也在这里,诗诗和红泥正在陪她们呢!你知道吕公子那人的,我怎么说也没用的!”
典韦顿时泄气,骂道:“怎么就这么晦气,碰上了这鸟人了!这么好的心情全被他给毁了!”
曹景略在旁边看着典韦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典韦真是纨绔里面的一朵奇葩,牛脾气、真性情、不做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活下来的!
“好了好了,不就是两个女人嘛!来,喝酒,一醉解千愁!”曹景略劝说道,拿起酒壶给典韦和他自己各到了一杯。
琥珀色的女儿红从壶嘴里刚流出来,一阵淳淳清香立即弥漫整个包厢里,让人闻了不禁精神一震!
典韦被女儿红的酒香所吸引,也不再理会媚娘。媚娘见状,就退出了包厢。
“来,咱俩干一杯。这二十年的女儿红,我也没喝过几次呢!”典韦举着酒杯说道。
曹景略端着杯子敬了典韦一下,仰起头,将杯中的女儿红一口饮尽。好酒入喉,曹景略顿觉酸甜苦辣鲜涩这六种味道一一袭来,这短短的一杯酒下肚的时间,就感觉好像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人生,将生活的种种滋味尽数尝尽!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曹景略似有所感,低声吟了两句。
典韦放下酒杯,像是看怪物般的眼神盯着曹景略,几次张开嘴想要说些说什么,但不知道什么缘故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口中蹦出来两字儿,“牛逼!”
“我对诗词文章一窍不通,被我老爹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可是为什么听你这句话就有一种心有共鸣的感觉呢?”典韦组织了下语言,才问道。
曹景略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回答道:“人生在世多少不遂人意的事情,如果一件件计较的话,那得多累啊!所以啊,你这脾气得改改,该豁达时就得豁达,心情自会好很多!”
典韦伸出大拇指,又给曹景略的酒杯斟了一杯酒,钦佩地说道:“以前咋就没有觉得你的话这么有道理呢,感觉现在的你说话做事就跟我那老爹一样,沉稳中不失进退,我典韦从来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今天开始就多了你一个!”
就在两人小酌的时候,包厢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吵闹之声,没过多久曹景略两人所在的包厢就被“砰”地一下被人给踢开了,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带着一帮子人闯了进来。
“哟,我说是谁在这儿呢,原来是典少爷和草包世子啊!真是失敬失敬!”华服青年面带微笑说道,看其样子就好像根本是来见一个老朋友般的表情,丝毫没有将自己当成是一个“硬闯”的角色。
“吕少棠,你爹难道没有教你进别人的房间,需要先敲门么?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典韦“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门口的那群人说道。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这样骂吕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吕少棠旁边一个小弟模样的青年做挽袖状,似要做打架状。
吕少棠“唉”了一声,将那个要往上冲的小弟给拉住了,仿佛在挑他话语中的错误,“典少爷可不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
吕少棠后边身边那群人“哄”地一下全部大笑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典少爷确实不是个东西!”
典韦气的浑身发抖,但是见曹景略仍如磐石般席地坐着,没有任何表示,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坐了下来。
“听说草包世子你在奇宝斋的拍卖会上大放光彩,还害得司马容挨了一记手刀,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啊?”吕少棠摸了一把靠在他身旁的女子,引得他身边女子无限娇羞,随后才不经意地问道。
曹景略心中一动,知道这吕少棠是他大哥那个圈子的人,现在是来替那司马容找场子来了。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当下饮着小酒,面色平静,将门口的那一群人都当成了空气。
“哼!”吕少棠面色一肃,厉声道:“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曹景略理都不理他,在他看来,什么言语上的讥讽和挑衅都是浮云,前世二十年的磨砺,已经让他骨子里变成了一个沉稳、冷静的人,就好似那山峰一样,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小六子,你替我上去,向那曹世子请教请教,看看他是否真有嚣张资本!”吕少棠想了一会儿后,吩咐道。
他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一个面黄枯瘦身材却无比高大的年轻人。那人穿着一身黄衣,眼中尽是戏谑之意盯着席地而坐的曹景略,看样子根本就没将其放在眼里。
典韦是知晓曹景略的武道水平的,神海五品,还比不上自己。他略带担心地看了一眼曹景略,在得到后者“不要动”暗示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哈!
被吕少棠叫做“小六子”的人青年大呵了一声,随后身体忽然往曹景略冲了过去,如一枚电射的炮弹一样。
“那曹景略能抗住小六子一拳么,他不过五品的修为,碰上四品的小六子,活该他倒霉!”“看那草包的样子,动都不敢动,是不是被吓傻了!哈哈”
门口那群人窃窃私语,期待着小六子几下就将曹景略打倒的场景。
小六子的速度很快,冲门口到曹景略所在的地方不过十步,几乎是在两个呼吸之间,他的拳头便已经来到了曹景略的面前,带起一阵拳风,吹动曹景略的长发!
砰!
吕少棠那群人以为是小六子得手纷纷鼓掌叫好,但仔细一看后,却是曹景略不知什么时候低着头一拳轰在了小六子的小腹上,拳势凶猛,将小六子震得退了四五步,然后半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呻吟起来。
众人莫不面露尴尬,悻悻地收回了鼓掌的手。
一些人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这还是那个草包世子么?一拳就将神海三品的小六子给撂倒在地,这是真的么?
“废物!”吕少棠终于变了脸色,骂了那小六子一句,吩咐人将受伤的小六子带了下去。
他脸上挂满了疑惑之色,摸不清曹景略的真实修为,松开仍在旁边女子屁股上的大手,思考自己是否要出手。
此刻的曹景略,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拳中。他突然领悟,前世的武学加上这个世界特有在真气,应该会是一种很好的战斗方法!就像刚才的那一拳,看似普通,其实他在里面还加了暗劲,不然怎么会有那样的效果!
典韦现在已经对曹景略的神奇表现习以为常了,一脸邪笑地看着门口的那一群人,似乎在说你们不是牛逼么,怎么一拳就被曹景略轰到了呢?
吕少棠向前走了几步,大声道:“曹景略,你还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啊,我以往可是小瞧了你!不过,在绝对是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土崩瓦狗!”
从他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有一种深处在血流漂橹的战场之上的感觉。
曹景略在感受到吕少棠身上那股气势后,不敢大意,站起身来,谨慎地盯着他,以防对方突然暴起伤人。
吕少棠继续往曹景略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愈加强横一分,当他走到距离距离曹景略只有四步的时候,双手握爪,率先出手,径直朝着曹景略抓去。
他如今已是神海境二品的修为,出手之间,隐约还可见层层元气激荡造成的波纹,一动手,便是其赖以成名的【鹰爪手】。据说凡是被吕少棠这一招抓过的人,都变得体无完肤!
四步的距离,看似不短,其实对曹景略来说,已经足够他出招了。
只见他侧身一躲,随后运起两个神海中的真气,无形之间身上便多了一层淡黄色的薄膜。接着他躬身下落,身体上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双手之上,向吕少棠轰去。
【炮拳】!
砰!
两人瞬间交战在了一起,吕少棠的手抓曹景略的脸,却被曹景略一歪,差之毫厘地躲过。而曹景略的拳头则是,却在碰到吕少棠身体时,被一股反震之力弹了回来。
两人的第一次交手,谁都没有占到便宜。这对于吕少棠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他的修为早就达到二品之境,跻身于年轻一代高手之列,但是现在却奈何不了一个五品修为的曹景略。
说以吕少棠怒了,手上功夫越加阴狠,招招充满了伤人之势!曹景略则是见招拆招,凭借着前世的对战意识,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哼!这是你逼我的!”吕少棠阴狠地说道。
【鹰击长空】!
从他的双手之间,突然拍打出一只约摸有一人大小的元气化形老鹰,然后猛然向曹景略抓去。
旁边有人惊呼道:“吕大哥竟然拼命了!”
曹景略见老鹰扑来,当即知道不可力敌,想要找个地方躲避一下,谁知到那吕少棠竟然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弄得他避无可避,最后只好咬着牙硬拼。
【铁山靠】!
他使出了前世自己最常用也是最厉害的一招,左肩上金芒一闪,便一往无前地向吕少棠靠了过去。
砰!
霎时间,两人周围的木质地板轰然炸开,四散的木屑漫天飞扬
曹景略被那元气化形的老鹰狠狠地撞在了身上,顿时五脏六腑一阵翻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这还没完,整个人还被吕少棠紧跟上的一掌击飞,向着背后的窗棂倒飞撞去。
但吕少棠也不好受,曹景略的【铁山靠】曾经可是靠坏了上千数的硬杉!他被曹景略左肩靠上的左胸,瞬间便断了三根肋骨,加之透支使用元气化形,没坚持多久,便倒在了地上晕厥过去。
虽然结果是两败俱伤,但是现场的人无不是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丝毫不敢相信他们眼中从来没有败过的吕少棠,居然和草包世子曹景略打了个平手。
这一日,曹景略之名,传遍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