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志放弃了继续破译,转而吸收已经拥有的时候,他竟发现原来不通过计算机他也可以看得懂了。那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幅立体画,眼睛往一起一逗,文字便开始了自动的组合,他不由大为感慨古人的聪明才智。细细思量立即恍然:也对。如果真那么复杂,连现在电脑也解不出来,那么八卦文就不会被发明了。一切都很简单,无,即是有。
在卦术上的进步也让他知道他是命中注定要上大学的,既然是上天的美意,他自然不能够拒绝。
日子重归平静,只是白志变得更认真起来,白天在学校学科学,晚上回家学易数,他在不断的努力。这么努力是他想看看当自身的努力和命数结合起来的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他的班主任在看到他如此勤奋后,给他安了一个学习委员的帽子,号召全班同学向他学习。这样一来,他是更不敢在学校学易数命学了。
只有他那新来的英语老师一直盯着他,常常追问他玄学的事,搞得他不厌其烦。“喂,我们的老师大人可又过来了。”中午刚放学,徐良便看到MISS马正向他们这边走来,这几乎快成每天的惯例了。
“现在学校到处传:老们在给你开小课。”单明也跟着说。
“开小课?现在大课都上不完了,再上小课,我想死啊!”白志气呼呼的,因为他的成绩可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哪有什么小课?正像他自己说的,以高三的紧迫,再开小课,那可真的是找死了。
“她来了,自求多福,我们先闪了。”说完二人立即离开白志,跑去一边了。
“嗨!COOLBOY,你的玄学学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吗?”她这次出现果然还是这目的。
“我根本不会。”白志硬邦邦回答,他实在是不想被她骚扰了。
“哦?是吗?ASECRETBOY!”MISS马昂起头,微微露出令人不得不小心的笑意,用眼睛俯视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小子,小心啊!你的秘密我全知道。
“我……唉!还没有。”
“哦?努力啊!”她这才恢复正常,勉励一下白志,就离开了。
“混蛋!”白志握着拳头,骂自己道,“为什么一看到她的眼神,我就装不下去了。我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喂!她又威胁你了。”她一走,二人组就又重回到白志身边。边看着她离开,边问道:“你是不是真会啊?我看她怎么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们也信?”
“当然。你看这是观音,这是平安符,这是为考大学求的……”二人仿佛一直在等白志询问似的,立刻如倒豆子一般,一边说一边拿出身上各种符啊、观音啊、饰物啊,给白志看。
看到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十几件小东西,白志不由大为吃惊,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们两人似的,傻傻的问道:“有用吗?”
二人互相看了一下,对白志说:“问你呢?”
“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真懂算命?”徐良上前压下他的脖子,死死夹住。
单明也立即帮忙,反剪他的手,说道:“仔细想想再回答。说谎的话,小心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我是会。”他们都放了狠话,白志自然不想失去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真的?”二人没有想真有这么大的料被逼出,大吃一惊,不觉叫了起来。
“嘘!你们小声点,想让全校都知道吗?”白志立即捂上他们的嘴。但是已经有人知道了,还是他们的班主任,就在他们身边。
“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去吃饭!”
“是。”三人立即掉头就跑。
“小心啊!这两天班主任一直黑着张脸,好像心情不好。”
“切—他的脸一直就没白过。对了,你们发现没有这两天好像不见我们校花了。”
“切—色鬼!”两人一人给了单明一个敲。
“白志,你太过份了,这么痛,你是在报复。”
看着笑闹着越跑越远的三人,他们班主任眉头越锁越深,心说:他真的是天师?要不要试试呢?也许真行。班主任是一个保守的人,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学生谈恋爱,更加不能是乱七八糟的师生恋,对那位不检点的美籍教师他是分外不满。阴差阳错之下,所以他听到了刚才他们所有的对话。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一个人回到了家。“请来了吗?”一进门,他夫人便忙着追问。他夫人是个普通农民,浑身上下显露着农民的朴实和辛劳。
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为人师表,怎么能相信这种迷信的事。更何况他还是我学生。”最后的一句也许才是让他最终却步的原因。他不是监视白志一两天了,那枝玉笺他也不是没见过。虽然一开始他是怕他的好学生受不了英语老师诱惑,因为就是他,看了也脸红。
“他是谁?你怕丢面子,不去,我去!”就这样白志还是踏进了他们家。
“你们家有病人?”刚一进门,白志就感到浑身一颤,一股阴冷却还有人的生气便扑了过来。
“对对,大师。是我女儿病了。”她赶忙点头,对白志年龄产生的不安也因此安下来不少。
跟着来看热闹的徐良单明也是一惊,互相看了看,点点头,同时选择了对白志点点头。
“嗯。”白志点点头,没有说话,四处查看。突然……“杨老师好!”三人一起行礼。
“嗯。”堂屋正坐着他们的班主任杨任,杨任点头回应了他们一下,保持着平时老师的尊严。
这是他们第一次到他们班主任家,所以来之前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硬拉来了。如果之前便知道是班主任家,白志是需要好好鼓一次勇气的,而他的损友二人组是根本就不会跟来。现在怎么办?没人知道,一下子就冷了场。
“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大师让座。”
“请座。”被老婆一吼,杨任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请他们上座。
嗯?徐良与单明一看,乐了,立即坐上去,当然即使笑也只能笑在心里。白志见他们坐了,心里感谢他们师母之余,也摘下了眼镜。
“喂,摘下眼镜你能看见吗?”他们是第一次见白志不戴眼镜。
“没关系。”白志笑了笑,喝了口师母捧上的茶。“好了,开工。”
不用人带,白志便往这房子最阴的房间走去。这是一间卧室,墙壁上蒙上一层水汽。八十年代的旧房子,根本不可能还湿。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不正常。
“怎么样?大师!”
“阴气很重。”白志把擦过墙带上水湿的水给她看。
“那怎么办?”
白志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八十年代的住宅楼都建得四平八稳。一进门他便看了房间布局,显然是不经修饰的正常居所,没有什么要注意的,这间房也一样。既然不是风水,又有股阴力,他自然要卜一卦问问看了。
一笺道一出,室内的阴力立时减弱,这便加强了白志的猜测,道家的法器自然对这些东西非常敏感。“什么?它在她身上?”卦象证实了白志的猜测,确实是冤鬼作祟,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在大白天,那鬼竟然还在她身上,所以才失声叫了出来。
“鬼?大师,你可要救救我女儿啊!”一听有鬼,还在身上,杨母立即就向白志跪下哀求。
白志哪敢受她的跪礼,赶快扶住她。
“哼!哪来的鬼?”杨老师表现他这一家之主的不满。
“有你什么事?赶快出去!”杨母唯恐她丈夫激怒大师,也不跪了,立即对杨老师怒吼。
杨老师看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低头便出去了,在爱妻面前哪里还有半分一家之主的威严。
三人毕竟是他学生,他一发火,三人的小心肝便扑通扑通直跳。直到杨母赶他出去,他们才露出难得的笑容。
“你们不要介意,他就是那臭脾气。”杨母陪着笑,小心解释道。
“不,没,没事。”白志也没有什么卖弄的心情,他只想赶快离开这,所以什么也不再解释。把罗汉指打在玉笺上,口念驱鬼咒,扶起病人,以玉笺直插她的后脑。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似夜袅长鸣,又似人临死时最后的一声呐喊。感到一阵阴风刮过,只见一路翻盆掉碗,然后便恢复了平静。
白志这一次又证实了地章驱鬼篇确实有效,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他也被吓住了。那叫声实在太惨,如果是夜里他觉得他也是会叫的。一醒过来,他便匆匆告辞,杨母给他的钱,他也没要,便离开了。
走出大门,在河边正看到一身湿透的杨老师,跌坐在地上,他嘴上还叼着根湿了大半截的香烟,只有烟头还微微有些火星,却不见他吸它,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三人只得又快跑几步,白志则转头又看了一眼,心想:这条河大概便是那鬼的栖身之处吧!只是不知她是怎么招惹上的。想到那张纸白的脸,白志觉得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于是说道:“喂,你们觉不觉得那女的很面熟,好像杨蕾。”
他这一说,二人也不跑了,全看着他,发现他不像是装的,徐良说:“就是她。怎么你不是因为她才不收钱的吗?”
“嗯?”白志一愣,也回视着他们,说,“当然不是。我只是发觉她像,根本没想到就是。”
“就是。”单明也跟上帮腔道,“真看不出他们会是父女。”
“有什么看不出的?”徐良又问。
“一个太黑,一个太白啊!”
“那不会是随母亲啊。”
“切,她妈你也见了,哪儿白啊!”
三人安静了一分钟,全在想为什么。“基因突变。”三人看了看,发现竟是同时说出来,不由全笑了。真是三个好朋友,连消遣人也这么心齐。
“咳咳。”
“咦!”发出咳声的人令三人立即笑不出来了,就像吃食的鸭仔被卡住了喉咙。
“有什么事吗?老师。”班主任追上来,二人便把白志推出来应付,他们可不想接受班主任的雷霆之怒。
“咳。”班主任又在咳,似乎是想用咳声掩盖他的尴尬。“玉芳让我问一下,如果它再来怎么办?”
杨老师声音说的很低,听起来非常吃力,当然白志是不敢让他再重说一遍,只能自己连听加猜。“徐良,把你身上的玉佛给我。”低头一想,也发现自己离开太匆忙了,便向徐良说道。
“给。”虽然这些东西全是他的宝贝,一点儿不想给,但是班主任面前,他又哪敢说不。不仅不反对,还立刻捐了出来。
白志接过玉佛,闭上双眼,把玉笺横在玉佛前,口念辟邪口诀,然后用玉笺扎破中指,把血点在玉佛前额佛珠处,意为开光。“好了,把这个给她带上。再在屋里洒些醋,去去阴气,当然用阳火煮就更好了。”说完把玉佛交托在他手上。
班主任接过没有立刻离开,三人也只得陪他站着,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这个玉佛多少钱?明天我带给你。”
没人想到他呆了这半天,最后竟只说了这个。“不用,不用。一两块钱的小东西。”徐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显得很慌乱。
“嗯。”这样他才离开。
“白志,你得补偿我。”班主任一离开,徐良便粘住了白志。
白志愣了一下,自以为明白了,掏出一元硬币,说:“给。”
“该死!一个玉佛你真以为一、两块钱能买来。”
“那你想怎么样?先声明,我可是很穷的。要不,把班主任叫回来。”
“臭小子!”白志的提议立即遭到暴打。
打闹之后,还是徐良先开口说道:“小彻,你一定要帮我算算。说真的,这次我是真的没什么信心。考试我本就不行,今年又改成大综合,我是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白志看他很认真的样子,知道他不是说笑,又听他连自己小名也叫了出来,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等等,还有我,我也要算。”看白志取出了玉笺,单明立即插了一杠子。“开玩笑,没有我,还算什么迷信二人组。”
“不,是三人。”白志笑道,他又取下了他的眼镜。既然要认真,眼镜自然要取下。这一点也慢慢变成了他认真的标志性动作。
“对!还有你这个宣扬迷信思想的大神棍。啊!这可比我们还迷信的啊!哈哈……”单明开玩笑笑道。
“等一下,不要先算我,先算他。”徐良一脸严肃,指向单明。
白志没有想到徐良竟这么紧张,便敛了笑容。单明也不笑了,也严肃起来。“呵!单明不要担心了,明年一定过。”卦象一显,为了打破这紧张严肃的气氛,白志故意轻松的说道。
单明刚想笑,还是没有笑出来。因为他们看到徐良的双手紧握,眼睛直盯着玉笺,外面发生的事,他好像已经一无所觉。
白志也只好不再说什么,立即开始卜他的卦。“利贞,小吉啊。”
“怎么样?我有没有希望。”徐良立即紧张的问道。因为紧张,他的双手已经满是汗水。
他这么紧张。白志突然坏坏一笑,说:“你是有些危险。”不等徐良反应,他立即又说,“不过,你小子的福缘真好。竟然靠福缘也能过关。老实交代,你们家先辈的祖坟是不是找人看过。”白志说完便扑了上来,一副要报一箭之仇的表情。
白志的话终于让徐良安了心,不过他也不会放过白志耍他的仇,也迎了上去。
“哦?你们在干什么?打架吗?”两人正闹,MISS马又出现了。
“不是,不是。我们在玩挑棒棒呢?呵呵……”三人又笑着跑开了。
“挑棒棒啊!”MISS马又露出发现你秘密的表情笑着。
白志一回头,正看到她因嘴角弧线而上翘的嘴唇在太阳下反着光,那光和她的眼神一起射来,似乎已经把他全看穿了似的。白志打个冷战,赶紧转过头去。这一刻他仿佛能预感到,这辈子似乎都难摆脱这个美国来的中国迷的纠缠了。她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似乎正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直等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