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尽头是光明的道路。
光明道路的尽头是深遂的黑暗。
乌臣和子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总会有奇怪的人,他们相信这里住有一个奇怪的人。
一株古树,孤零零的古树。
这里怎么会有一株葳蕤的古树呢?
除了主人,没有人知道。
萧萧木叶落萧萧,落到古老的长街上。
长街的尽头是一扇门,就像镰刀一样漆黑的门。
这里有风,寒风,寒得冷冽,寒到了人的心。
子慕一阵颤栗,乌臣也莫能幸免。
但,再冷的风也无法冷却子慕和乌臣那颗好奇而赤热的心。
他们踏上了古老的长街,长街的两边都是黑暗。
古树的落叶纷纷砸落,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再把斑斓的青石长街铺满。
踵音轻灵,仿佛无声幽灵行走人世间,乌臣子慕好似向着一个潘多拉的盒子靠近。
长街寂寥,静得能听到落叶着地声,幽灵行走长街之音。
突然,这条长街被一种气所覆盖,笼罩,充斥。这是什么气?杀气。
风,冷冽如刀。气,凌厉骇人。叶,扬扬如雪。
乌臣眼前就是那扇漆黑的门,乌臣从头看到尾,这是一扇黑得无瑕的门。
镰刀漆黑,镰光冷锐。乌臣的手握在镰柄上,镰刀冷冷映着漆黑的门。
子慕和乌臣都没有说话,一切目光都落在门上。
一扇普普通通的门,除了漆黑还是漆黑的门,却阻挠了乌臣和子慕前进的步伐。
有一种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这种声音既不深厚老成,也不青涩幼嫩。
“如果你们进了这扇门,就将再也看不到光明了。”
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因为他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无论多么轻,别人都一定会注意听。
只有那些对自己的力量毫无自信的人,说话才会大声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
乌臣很明白,真正的高手往往不会注重于“形”,而更注重于“意”。
这种敌人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而说这话的人无疑就是那可怕的敌人。
但这个人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可怕的样子。
一个人,仿佛走得极慢,每一步踏出似乎都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但,他一步踏出就已经从黑暗来到了门前。
他的身材并不太胖,也并不太瘦。他看上并不老,也并不年轻。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华丽也并不寒碜。
说话很温柔,态度也很和气,他正是那种你在哪里有人的地方,都随时可能见到的一个普通人。
但他从这扇漆黑的门里走出,他就不普通了。
确实,就算是一只狗从这扇门里窜出,它都决计不会普通,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乌臣开口问道:“你是谁?”
普通人反问道:“你是谁?”
乌臣道:“我是乌臣。”
普通人道:“我是老仁。一个你从来没有听过的人。”
乌臣当然没有听过老仁,就算世间也没有多少个人听过老仁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世间的浪潮。
老仁道:“你们要进去吗?”
乌臣道:“是的。”
老仁道:“非去不可吗?”
乌臣看了子慕一眼,点了点头。
老仁轻轻一叹,道:“有些话我不想说两遍。”
这声音极为轻盈,仿佛是一个垂危老人最后的声音,但,乌臣却听得极为真切。
乌臣当然不会忘了老仁的第一句话,但,进了这扇门就真的不会见到光明了吗?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见到光明,这种人就是死人,只有死人才会永远见不到光明,永远生存在黑暗里。
乌臣现在没有打算变成这种人,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该死,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去做,还有许多疑机没有弄清,所以,他不能死。
死,也要死得无憾,乌臣现在有憾却是万万死不得。
乌臣道:“真的进不得吗?”
老仁道:“你想进,没有人能拦得住你。”
如果老仁说不能进,兴许乌臣二话不说就已经进去了,但,老仁却没有这么说,这不禁让乌臣迟疑了起来。
子慕从老仁出现那一刻,就一直在观注着老仁。他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完整地方无缺落入神子慕眼中。
老仁什么动作也没有,话也寥寥几句,一般人确实看不出什么,然,子慕不同。
子慕道:“老仁,你确实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