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感觉八殿下比平常看起来阴沉了,凉月于是只好静静的待在一旁等候发落。
度秒如年,璞凌才终于一字一顿的说,“宫中已经传来消息,老三要迎娶西南宁王的女儿。”
“三殿下不是已经把目标放在北疆那几位女部落首领的吗?”凉月吃了一惊,他自己早在宫中时就已经做过打探。
“北疆漠地,那里可是老四的地盘。”璞凌面无表情。
凉月皱眉,“就算如此,西南宁王也不该答应三殿下这样一桩婚事。”
璞凌这才抬眼望向凉月,“怎么不能?”
“因为茉梨郡主她…”凉月眉头紧锁。
璞凌接下凉月说不出的话,“本王不肯娶茉梨,不代表她不能嫁别人。”
凉月曾经跟月翟说过,八殿下只算凶,并不算坏。
真的,他真的不算是坏人。
只不过是在权谋生杀面前不得不残酷,才能在这个黑暗的皇家里生存下来,除此以外,他真的不算是一个坏人。
记得当年小小的的自己跌跌撞撞心存恐惧地跟着那位八殿下走,好一段时间自己都没人搭理。只知道一次府中大火,将自己从火海里面救出来的,就是这位从来不笑的主子。他对被大火吓得眼泪连连的自己没有安慰问候,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说,“你从此以后叫凉月。”
凉月不知是不是该为自己庆幸殿下没有为自己赐名叫黑煤,从此自己,跟着他,变得成熟,处变不惊。
十岁的时候,凉月开始跟着八殿下到西南宁王府作客,只因西南宁王是八殿下的叔父而且手中握有大权。
就是在那里他们认识了茉梨郡主,那个活泼的过分的女孩子。
大约是童年里缺少玩伴,茉梨非常喜欢尾随着他们俩个到处走。只是八殿下从来不擅长陪人玩耍,总是直接命令凉月陪着她。也许凉月就是在那时起开始懂如何去照顾比自己小的孩子,虽然茉梨跟他一样年纪。
当自己被各种乱七八糟的酷刑所整的同时,八殿下就跟四面八方的人联系,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可不是出来省亲的。几个冬天过去了,终于在郡主十二岁那年,西南宁王要招八殿下为婿。连凉月也以为八殿下会把握这个绝佳的机会,八殿下竟然一口拒绝,说自己不会迎娶茉梨。
明明可以轻易地为人快婿,雄霸一方的,那位八殿下却冷冰冰的说,“本王不用靠一个女子来成就千秋大业,我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得到,那样我永不会失去。”
大怒的西南宁王直接赶走了他们,辛苦走访的关系都泡汤了。
在那个南方小镇,凉月最后的记忆就是茉梨邵主望着璞凌离去,躲在门后,一双满含泪水的大眼睛。
“如果西南宁王真的答应这婚事,那我们该如何去应对?”凉月从回忆中醒来。
“消息说老三是打算在春分前成功,我们只能靠宫中的眼线了。”璞凌波澜不惊,“只是茉梨总要嫁的,即使不是老三也会嫁给别人。她也已经十四岁,不会再等下去了,西南军权迟早也会落入他人之手,对付谁不是对付,本王只盼不是自己的手足讨了便宜要我对付去。”
“那殿下不如娶茉梨回来好了。”凉月以事论事,他想起以前。茉梨活泼可人,虽然古怪刁钻,也确实热情率真。不是有心机的女子。
璞凌没有说话。他可能是不想跟凉月承认,他不会娶茉梨,因为自己不爱她。即使当初明明自己是茉梨为目标,到关键时刻还是不想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自己的皇妃,不会自己深爱的人,那只是一个装饰品。
璞凌不知他自己到底在等谁,那个是不是到来,会不会到来,他都无从得知。但他宁愿孤独,也不愿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
凉月看着殿下为这事忧心,干脆来一剂猛药,把昨晚的事情也说出来,“昨晚篝火宴平安无事。”
“嗯。”璞凌明显是心不在焉。
“除了玉裘族的颜景特地前来看望月翟。”
璞凌慢慢地抬起头,凉月看着他冷冰冰的又似乎在冒火的眼睛,冷静的说:“我去处理一些军中事务,殿下无事,凉月告退……”
月翟得心应手的处理军中账务,不知怎么自己对财物数字就是有天生的敏感和能力,在宫里也是这样。
一边理着账簿一边说,“凉月,你从上午就呆在我帐中了,都尉真的不用做事?”
“看着月翟在处理那些东西很有趣。”凉月简单微笑回答。”而且月翟的帐中比较安全,我相信殿下不会搜到这里来。”
月翟苦笑,“是茉梨郡主那边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吗?”
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月翟君…那个,阿全参见凉月君。”
凉月挥手,“不必多礼。”
“是。”阿全上气不接下气,“月翟君,主将大人紧急召见。”
月翟笑了笑,“殿下该不是因为要找凉月君吧?是的话,阿全你现在就直接提着他的头去回八殿下好了。”
阿全看看凉月君,“不是…不全是。”阿全回答,“听说是宫中来了人。”
月翟呆住,声音有点发紧,“凉月?”
“我陪你一起过去。月翟,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璞凌看着失踪了一整天的凉月跟着月翟进来,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淡淡的向那两位副士官说到,“月翟君,宫中有人传话了。”
月翟行了个礼,来的人,正是要跟他说出璞安立妃的消息,就是自己在宫里时为璞安定下的慕容氏。
“月翟仅祝愿珠联壁合,如意吉祥。”然后毫不犹豫地摘下那个入宫时就已经带在身上的玉玦,递过去,“这是副士官月翟为十四殿下为礼的青玦环。”
把那一个自己守了十几年的,皇子成婚才能递交的玉玦送上去,心里突然就空了一块,月翟感到,那个自己用了半身力气去守护的少年,终于长大,终于要与自己渐行渐远了。就像着玉玦,从此脱离自己的视线。
“把月翟的朱玉璜也带回去交还给十四弟吧。”
那朱玉璜,是作为皇子的副士官的标志,交回了这个,就代表月翟从此易主了。
璞凌这句话,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他已经要下了月翟,月翟从此是他门下之人了。
他与璞安,不再有半点关系。
那又如何,当初自己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永别了不是吗。
明知有这一天。只是,心还是隐隐作痛。
月翟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凉月轻拍他的肩,“殿下在等你回话,月翟。”
茫然失措地抬起头,“什么?”
璞凌声音中没有一点温度,“原来平常心细如你如履薄冰的月翟居然会走神,本王总算是见识了。”
听罢月翟不语。
“殿下问我们,这次宫中没有茉梨郡主成亲的消息,看我们拿什么主意”凉月在一边解释,“我认为是消息有误,该找人到西南宁王那边打听,你认为怎样。”
“月翟愚笨,想不出什么。”
璞凌冷冷的道,“你就真的那么在意那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