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的那名女生顺利地将腹中的胎儿堕掉。但消息却并没有被封锁住,像被系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飘了出去。据说医生从她腹中取出胎儿时她痛哭不止,知道错了,忏悔不已。那名越轨男生受到富丽中学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惩处,被开除永世不得再进富丽中学半步。这场风波还没有结束,校长又皱起下巴在全校师生大会上作报告,深刻反省:“中学生的早恋不是风和日丽的春天,是寒风刺骨的冬季。无心学习,成绩下降,可悲。青春一去不复返,你们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你们怎么去实现你们生命的价值?如果不能那将是一种悲哀。我警告你们,早恋是一枚包着糖衣的炮弹,会把你们炸得粉身碎骨。在春天里绝不允许结出秋天的果实,这是畸形的果实,是可耻的果实!”
在校长的接连训话之后,校园里又逐渐恢复到从前的那种平静。那些在暗中进行着自由恋爱的男生和女生们,似乎并没有因为某个事件而停止追求自己的终身幸福,都努力在后背上多长出一双眼睛。
葛长征几乎每一次在事情发生前都能较为准确地作出预言,他的身份很值得怀疑。他究竟是什么人?是校长安插在众师生中的卧底?他浅薄的外表之下不可能隐藏如此诡异深刻的灵魂!看似平静的富丽中学并不平静。我很替尤担忧。尤一刻也没停止在家里争取自由。这让我很感动,一个女孩有这么大的魄力,敢于面对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进行反击。但我却并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在我看来她已经很自由了,他父母对她的仁慈,我在我妈面前修十辈子也换不回来。她想怎么样?她从家里搬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民房。当我看到她神经兮兮地坐在屋子里发笑时,心里竟然肃然起敬——哦,也许应该用“毛骨悚然”来形容更为妥贴。
我赶到尤租住的屋子前扒在门缝上说:“你真有勇气,你父母双全,家财万贯,没想到也出来混了。”
尤依旧坐着,听见我的声音并没有打算起身给我开门的意思。
我今天来是有重要事情向她汇报的,希望她认清形势,别再一意孤行,尤其是跟她父母闹僵,对她很不利。那对越轨男女生的事暂时掩盖了她犯的事儿,很难说她犯的事就不再被提起。透过门缝,我看见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黝黑散发出光亮的床看起来挺让人作呕的,这与她的大小姐身份很不匹配。我正在心里感叹,就听尤在说:“我要洗澡了,你回避吧。”
我没走,等了一会儿,没忍住,扒在门缝里朝里看。我差一点乐出来声来,就见尤坐在澡盆里浑身发抖,但不到五分钟,有异常情况发生。我不敢再出声。
我的第一次自慰反击战竟然是以尤为对象的,这确实有些怪怪的,在我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真正把尤当过女人。
整个秋天风一直在吹,吹得我干瘪的身体瑟瑟发抖。前一天流淌的某种液体没清除干净,结成了痂,特别难受。课堂上,葛长征用废旧笔筒吹气,漫延到我的面前,特别难闻,我吼了一声:“滚!”
历史老师回过头来寻找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声音是从我这边发出来的,却不确定是谁发出的,问:“哪个?”
也正是历史老师的软弱,导致学生在课堂上有恃无恐。
“是你么?李安安。”
我既不说话,也不主动站起身。
“不许侵犯课堂纪律,好好听讲。你是班长,应该以身作责拿出表率来。”
该死的葛长征竟然主动站起来揭发我:“老师,李安安不学好,上课打自慰反击战。”
“什么自慰反击战?”历史老师扶了扶眼镜很是诧异。
我恶狠狠白了一眼葛长征。历史老师还在问:“谁在打自慰反击战?”
有女生不知道是什么,就问:“李安安,怎么打自慰反击战?”
有人在一边起哄:“李安安,她不明白,打给她看呀,命中率百分之分,百发百中。”
那名女生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一红,愤怒地瞪了那男生一眼,扭头跑了。
葛长征打我面前走过,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吴小飞顺势抓了一把自己的屁,拍在他的嘴上,堵上他的鼻孔。葛长征宁死不屈,脸憋得铁青。尤经过时,白了我一眼,我意识到自己的粗俗和无聊,撒手放了葛长征。
接下来的英语课上,葛长征就跟中了邪似的,又举手,我惊出一身汗来。不等葛长征开口,我抢着说:“我没打仗。”
同学们都回转身来看着我。才来不久的英语老师没弄明我什么意思,诧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葛长征,然后问:“打仗?打什么仗?”
“自慰反击战——射——。”葛长征回答。
英语老师脸通得一下红了。同学们都惊诧地看着葛长征。
“都看着我干什么,射的人是他,不是我。”葛长征辩解。
课堂上突然一片死寂,没有像历史老师那样各自发表意见。英语老师用愤怒的目光看着我,眼泪被气出来了。
我本来想反驳葛长征的,看到这种情况,不敢再吱声了。终于僵持了一分半钟之后,英语老师愤然离开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