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一进教室,就直奔自己的桌子,放下书包,一头扑上去。期间有人学猫叫学狗叫,班主任和校长都来过了,不能把我从困意中解救出来。我抬起头来,看见所有女生都有意在避着我。我正睡得香,楚喊了声“起立”。我腿下没力,身子弓到一半,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就听见楚说:“李安安,上课了。”
我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管得太宽了,当上班长有什么了不起么,都是我干剩下的。
“李安安,请尊守课堂纪律。”
历史老师的声音永远都那么和蔼可亲,软绵绵,听起来多么像是一首经久不衰的催眠曲啊。
“李安安,你到底有没有听见老师的话,请坐好。”
我慢腾腾地坐起来,白了一眼楚。
“李安安,你太过分了。”
我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好。我就跟刚刚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那些吃过草根树皮的人都比我精神。我精神颓废地看着黑板。
“李安安,请你站起来。”
“李安安,老师叫你站起来。”
又是楚。我再看她一眼,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狗长人势。
终于我的傲慢引起了同学们的不满,纷纷在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站就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以为然。
上课时,周教育的一通响屁震惊四座,历史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头看了一眼我。
我立刻做出反应:“不关我的事。”
“李安安,你都站起来了,还不老实!”
“这屁跟本人无关。”我义正词严,表示抗议。
“李安安,你给我出去。”历史老师动怒了,很少见。
课堂上一时没有人再说话,都用眼睛看着我的反应。
我拿起书包,气愤地往教室外面走。突然有人站起来替我鸣冤:“这屁不是李安安放的。”
我隐隐约约听见历史老师在问:“是谁放的?”
“周教育。”
我心里不再愤怒了,这时候很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睡上一觉。
吴小飞和葛长征领着周教育找到我时,我正在后山的树林里睡觉。我感到脸上像是被蚂蚁爬一样,奇痒难当,伸手去脸上摸,很快第二次又来了。昏昏沉沉间,我听见葛长征的笑。睁开眼,看见三个人站在我面前。只见周教育一脸的诚恳,怯懦地看着我。
“安安,我们把周教育带来了,你说怎么惩罚他,只要你解气。”
吴小飞一肚子坏水,等待我的回应。我动了动嘴角,说实话当时是挺气的,但现在已经不气了。但我为了不服软,确切讲是向吴小飞这种人示威,只有拿周教育作为牺牲品了。我说:“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周教育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脸的惊讶,却也无奈。他一把被吴小飞捉住胳膊。很快,周教育被吴小飞和葛长征按在了地上,吴小飞不由分说将他的裤子脱去。其实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我不胆怯,敢作敢为而已,没想到吴小飞来真的。接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脱了,再怎么弄?”
周教育一脸悲伤地看着我,向我投来求饶的目光。
吴小飞见我不吭声,又问:“再怎么弄?”
“老规矩。”我说。
周教育脸色变了,立刻求饶:“李安安,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诚心的。”
这种时候我解救不了周教育,要怪就怪他自己多事,不就一个屁么,谁拿那当回事?我就算要怪,那也只能怪历史老师的耳朵不好使。我从地上起来,向前离开,身后传来周教育杀猪般的嚎叫。
一肚子坏水的吴小飞竟然把周教育的精液用一只小瓶装起来,吊在课堂的悬梁上。
偏偏是英语老师的课。吴小飞刚系好的,还在空中摆动,特别引人注目。英语老师一进教室时,立刻被那只吊在空中的小瓶吸引,问:“那是什么?谁弄的?”
吴小飞冲葛长征一使眼色,葛长征立刻说:“是周教育的。”
周教育吓得脸色铁青,不敢抬头看英语老师的脸。
英语老师走上讲桌,用目光直视着周教育,问:“是你的吗?”
吴小飞和葛长征抿着嘴在那儿笑得不行。
周教育吱吱吾吾说不清楚,一副很笨拙的样子,脸憋得通红。
“吴小飞,你笑什么?”英语老师看了一眼吴小飞和葛长征。
我对吴小飞的做法很气恼,这件事闹起来必定牵扯到我。我鼓足了勇气,但终究没找到化解之法,只好把那股气又压回去。
英语老师突然冲我说:“李安安,你去把它取下来。”
“啊?我?”我吃惊地看着英语老师。
“就你。”
众人都用眼睛看着我,男生中不断有人发出窃笑。女生中,除了尤没有人去看那只小瓶,都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站上桌子,把瓶取下来。英语老师说:“交上来。”
顿时,吴小飞和葛长征想笑又不敢笑,用书遮挡着脸。
“周教育是你的吗?”英语老师再次问。
“是。”吴小飞替周教育回答。
“没问你。”
“是——”周教育汗都下来了,往起站了几次都没成功。
“这是什么?”
周教育终于站起身来,却不敢将头抬起。
英语老师问了几遍,周教育都一声不吭。
“周教育下流,是他的精——”终于有人替周教育说了。
英语老师脸涨得通红,愤怒地看着周教育。英语老师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咬下唇。前任英语老师也遭遇过这样的局面,愤怒地将教课书扔在地上,离去。英语老师也离去了,但却是抱着讲仪哭着离开的。周教育一屁股瘫在板凳上。吴小飞和葛长征也不再笑了,都感到事态的严重。
校长很快赶到教室,把周教育叫到黑板前。怯懦的周教育没敢把吴小飞和葛长征供出来,而是全部后果由他一人承担。这一回校长依旧如前几次一样,对于惯犯毫不手软,伸手揪住周教育的耳朵往起拎,突然松开,用手指点周教育气得竟然说不出话来,突出去的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流氓!无可救药!叫你的父母亲来!”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吴小飞和葛长征,我也难辞其咎。这一次我们都欠下周教育的一笔人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