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放屁,最具影响力的代表人物要算是周教育了,可能跟他的肥胖身体也有一定关系。但周教育现在已经本分多了,据说他已经采取了消声处理,只闻臭气,却不见其声,通常弄得几个同学之间互相猜忌。
我进教室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就有人指责起我来。
“李安安,请你出去,别污染空气。”
我也感觉到了臭气,但我敢对天发誓,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白了那位很不礼貌的同学。
除了对面的男生对我表示不满外,更有甚者,竟然有女生也站起来声讨我:“李安安,你还让不让人上课了,不如你出去,别搅得大家都上不好课。”
我还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我压根儿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帮人为什么一口咬定这屁是我放的呢?我一转脸看见葛长征正对着我露出险恶的笑,见我看他,立刻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这一定是一个阴谋。
连楚也站起来反对我:“李安安,下一节课是英语,你让老师怎么给同学们上课?”
我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周教育低着头,做出一副沉思状。这家伙每天不是读书就是思考人生,没别的事干了。此时此刻,他的神情怪异,难道这屁是他的?很快,问题在我这里得不到解决后,所有人都把头转向周教育。周教育猛抬头,惊慌地站起身来。
“周教育,是不是你?”我厉声问。
周教育紧张地摇头。
案子还没断出来,上课的铃声响。英语老师走进教室时,微微皱了一下眉。有人站起身来向英语老师报告:“老师,教室里有异味。”
不等英语老师说话,又有人站起来报告:“是李安安放的屁。”
“李安安,你吃什么了?”
面对英语老师的问,我一时不知从何回答。我说:“我什么也没吃,要不要我把肚子剖开一证清白?”
“要不,你和周教育先出去一下,味太重了。”
尽管英语老师是心平气和让我和周教育走出教室,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周教育倒是心安理得,通过窗户认真听英语老师的课。
五分钟之后,那股浓烈的气味并没有因为我和周教育的被隔离而消失。
又有人站起身来说:“这不像是屁的味道。”
一句话,让众人都笑起来。
“像是死老鼠的臭气。”
课堂上顿时骚动起来,众人纷纷寻找起死老鼠。每个人都查找了自己的抽屉,没有发现有死老鼠。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有人尖叫:“死老鼠在李安安的文具盒里。”
“快拿出去倒掉。”英语老师吩咐着,等发现老鼠的同学把我的文具盒拿开时,她又问:“是谁弄的?”
当然不会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而我最直接的怀疑对象是葛长征,太卑鄙无耻!让人遗憾的是,英语老师没有像之前对待吴小飞把周教育的精液悬在房梁上一样上报校长,揪出葛长征。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竟然不了了之。
英语老师的柔情似水,惹得下面的同学们个个提不起精神来听课,这跟上一堂化学课形成显明对比。英语老师先是用黑板擦敲击讲桌,善意提醒:“这是在上课,大家都提起精神来,别到时候又跟不上进度。”
英语老师此话一出,众同学嘴角流涎。到中午时分,课堂上又是酣声一片。
“兄弟们,生命不息,酣声不止啊。”吴小飞站在讲桌前冲着下面大声说。
葛长征翘起头来朝黑板上看了一眼,突然问我:“李安安,今天星期几啊?”然后将快要溢出来的口水深深咽下去。
不知谁在教室外面喊了声:“快点,校长在操场开高三师生鼓劲大会。”
众人闻听,极不情愿从睡意中艰难地挺起胸膛,纷纷打着哈欠往教室门外拥去。
“同学们,睁开你们的眼睛吧,擦掉你们嘴上的口水吧,时间不等人,请为你们含辛茹苦的父母亲想一想吧,为自己将来的命运想一想吧……”
这时候葛长征上完厕所从后面匆匆忙忙跑上来。
校长中途停下演讲,紧盯着葛长征:“葛长征,你的鞋呢?”
葛长征正打算溜进队伍里,被校长这么一喝,很尴尬地站住。
“你不用回队伍里了,站上来。”
中午的大太阳晒得众师生们睁不开眼,葛长征像一个被从人民队伍里揪出来的汉奸,脑袋呈九十度弯曲。这是一个很好的教育时机,校长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咱们的革命先烈二万五千里长征都走下来了,冒着枪林弹雨,让你们读个书,这算什么,这是小菜,是毛毛雨。你以为你们吃亏了,那么多人都在玩,让你们来读书!你们感到你们是在爬雪山过草地,以为除了你们地球就不转了,国家就灭亡了?我告诉你们,离了你们,地球照样转,国家照样发展,你们也不是在爬雪山过草地……机会有了,命运是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的,如果不能好好把握就只能惨遭淘汰。上课睡觉,就算你们不为国家,不为父母,不为列祖列宗着想,也得为自己以后的出路想想。读书比吃屎还难么,如果你们面前一边是屎一边是书,你们选择吃屎还是读书……”
校长只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那些事他都经历过,在他辉煌的一生中经历过无数的革命风暴,被吃屎和被抹屎,但这些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说太遥远了,我们也不可能想到在自己的面前会有一泡屎和两本书的并列摆放。校长虽然没有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上过台领过奖,也下过乡炼过钢铁和蹲过监狱。
没有人再继续发笑,也并不是被校长的话语所感动,而是被校长的愤怒表情所畏惧。
“你们扳着指头算算,还有多少天了,十年寒窗,还剩下多少日子,怎么就熬不过去!咱们奋战一百天,拿下这最后一座山头……”
散会时,葛长征像高梁地里的红高粱似的,被从后面走上来的男生猛拍肩膀和脑门。我觉得这是报应,多行不易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