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成见她果然留了后招,对后面为首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准时机带着他们的人赶紧逃走,以免会发生什么令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只是一切依然太迟。
陆瑶见他们走逃跑的趋势,猛地将茶杯掷到地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顿响。
茶杯在地上摔个粉粹,声音虽是不大,却正正好好传到了屋外。
温淮得了令,带着候在外面的一众兵马蜂拥而入。
与此同时,许卫谦紧紧跟在古黎身后,带着他带来的侍卫将铺子围了个严实。
张昭成一愣,很快回过神,他知道自己下意识做出了一番对的决定。
身形一闪迅速挡道陆瑶面前,手中暗器不得已对上了自己人,他现在已经无力去保他们,只盼着他们能够自己逃生,自求多福。
然而真正临危不惧甚至能想得深远的毕竟只是少数。
而铺里铺外又是防守周全,双方进行了一番酣战,武艺是哪一方都不比对方差,只是温淮带来的兵马是古黎从各个戏园子中雇回来的,体力自然是比普通的刺客杀手要高出很多,因此借着很多人精疲力尽之际,一举将对方拿下。
而张昭成那一方似乎早已经是筋疲力尽,现在无不瘫在地上,像被拆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
但也有例外,只见为首的那个人突然腾空一跃,行动很快的翻出了天窗,他似乎是熟门熟路,轻功亦是甚好,从天窗翻出去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门外候了那么多人,却愣是没有发现有人趁机偷偷溜了出来。
陆瑶见有人翻窗逃走了,自己也不忙着追,毕竟这次收获很多,也不缺这一个。
回头望望许卫谦,见他也是一派镇定。
陆瑶这才发现许卫谦好似从未紧张和心急过,从她第一眼看到他开始,他便一直是沉着冷静的,她在调查之时曾打听道,许卫谦为人正直,听说他一向不齿他救救以权谋私,早早的便同他断了往来。
陆瑶又望着他帮前面的那一伙收拾残局的样子,心中对他赞赏有加。
古黎正巧无视可做,见陆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卫谦看,嘿嘿一笑,凑过去轻声对陆瑶道,“公主真是好眼光,我这朋友可是堂堂的武状元,只让他看管宫中的禁卫军会否有些太过屈才了?”
陆瑶挑挑眉,见剩下被俘虏的刺客们已有张昭成等人收拾,她所幸忙里偷闲,在角落里从他攀谈起来。
陆瑶碰碰他的衣襟,“看来你对你的朋友倒是挺上心。”
“不敢当,不敢当。”古黎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折扇,煞有介事的忽扇呼扇那,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道,“对了,方才忘了说,在下官看来,许卫谦这个人,带兵打仗是再适合不过的,若是公主真的有办法给他寻个差事,我想宫女日后定会受益无穷,且大有助益。”
她噗嗤一声乐了,觉得古黎在这里一瞬简直像神神叨叨温淮一样,不过他的提议倒也不无道理,她心道,眼光不自觉的看向许卫谦高大的背影,让他一个武状元在宫中担任守卫,的确是屈才了不少。
陆瑶清了清人数,总共是抓到了六个对手,她点点头,对今天的收获甚是满意,她指着这些道,“记好了,先将他们关到地牢里不用理会,等我回去后再做定夺。”
许卫谦正愁将这些人怎么处置,眼见陆瑶插了话,他自然便落得清闲,点点头应了下来。
几人在这里分道扬镳,许卫谦带着那六个俘虏由温淮护送着先行回去,张昭成则是衙门里将这几天事情的略略的做一个说明。
这样一来二去,房间中只剩下了她和古黎两个人。
古黎直起腰来,没有那些人在,他和陆瑶的相处也变得随性和简单的多。再不用刻意的将声音压低,古黎对陆瑶道,“你要的弓弩已经改良好了,红缨要我问问你,什么时间将样品送到宫中比较合适。”
陆瑶扬了扬唇角,慢悠悠的突出四个字,“越快越好。”
古黎抽了抽嘴角,同她打着商量,“红缨这几日为了你的弓弩茶不思饭不想,还未好好休息过,再怎么尽快也要等到明天。”
看不出来他倒是很会心疼人。
陆瑶挑了挑眉,执意要逗他,“那可不成,”她道,“原本预定的时间便应该是拿到改良好的弓弩的时间,现在已经拖了小半个月,若是我今日宽限明天,明日宽限明天,岂不永远都拿不到我的弓弩了?”
古黎的嘴角抽动的更加明显,语气里也带了明显的不满,“还请公主不要把宫中的宫女宫人们同红缨混为一谈,红缨不应该被这般对待。”
陆瑶见他语气中已经带了不满,笑笑道,“只是说说而已,又何必当真呢?”
她看了看天色,对古黎道,“我是真的要回宫了。”
后者点点头,“公主请慢些走。”他交叉着手臂靠在桌子上,连动都没有动上一下。
这下轮到陆瑶抽嘴角了,深吸一口气,对他道,“古大人,不送我回宫么?”
古黎不说缘由也不胡乱行动,抬眼望了望陆瑶和窗外那冗长的马车,幽幽道,“公主既然有这么好的马车,何必要用我的牛车。”
陆瑶学着他的样子已是抱着手臂瘫在桌子上,幽幽道,“我乐意。”
她将窗户大敞开,扬声道,“古大人,我们何时出发进宫?”
这下好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外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她回过头,对着他挑了挑眉,似在宣告自己目前的得意神色。
古黎甘拜下风,对她作了个揖,“公主这边请。”
陆瑶看上去似乎甚是满意,连连应了好几声,而后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宫门处,她知道在守卫一见是她,定时会对车夫们劈头盖脸的一顿调教,而陆瑶却在马车内优哉游哉,或躺或坐,在里面玩的好不惬意。
到了第二日,她将将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便看到床上放了那个经过改良的弓弩才,她愣了愣,而后招呼小涵过来,“方才是谁来过?”
小涵道,“哦,方才是古大人带着城外铁匠铺的红缨姑娘来了,见小姐还睡着,便托我把东西放在小姐的床边。
陆瑶用手掂了掂,觉得这弓弩需要试用,而她刚好好多天没有用过,不如便两个参起来一起用。这样反而更容易上手。
她带着小涵来到御花园,四下望了望,并没有什么活物可以做徘徊在御花园中,除了两只秋风的季鸟,并没有什么活物可作为她练习的箭靶。
“小姐小姐,它快飞走了!”
小涵话音刚落,陆瑶再顾不得其他,飞速的将准头对准斜飞的季鸟,正要扣动扳机,那鸟儿好似有意识一般,在她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扇扇翅膀飞走了。
陆瑶嘴角抽了抽,她岂是如此善罢甘休之人,当即提起下摆追了出去,一路随着季鸟在御花园中来回穿梭,好容易见它落了下来。
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要将弓弩的准心……
声音戛然而止,只见这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看他的背影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却依旧坚挺。他正和宫人什么的,声音偶尔顺着风向飘到她的耳中,竟是半句都听不懂。
他是俞国的武将军,带领部下打下了俞国的半壁江山,只限徒碌。
陆瑶感觉到其实这具身体对张恪还有一种很深的亲切感与共鸣,她将将要冲出去和他招呼,突然想起了现在终究是有别于过去。难道是……
她突然将眼睛睁得很圆,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她想着莫不是张恪真的有什么猫腻在身,否则在这个封口浪尖他又怎么会跑到宫中来,竟然还面向皇上。
随即她摇摇头,很快想到自己正在调查的连自己也不能幸免对牵涉到其中的案子,那是他的令牌。
这样想着,先前那些因为这样事而展开的天马行空的想象,仿佛就这般变成了笑话。
不多时,张恪已经和宫人交待完,貌似不经意的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正好和路遥对视。
她稍微有些尴尬,但终于还是迎了上去,她招招手同张恪打着招呼,“师父,好巧啊,竟然在御花园中碰面。”
张恪轻轻一笑,仔仔细细将陆瑶打量了一番道,“这才几月不见,公主仿佛长大了不少。”
陆瑶被他说的有些害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张恪忍俊不禁,目光突然变的异常的怀念同柔和,笑着道,“公主还是同往常一样,是一点都没变。”
话音刚落,余光落在她手中小巧别致的弓弩上,“这是?”他忍不住问道。
陆瑶将弓弩取下来递给他,道,“这是我让人去打造的新武器,这里是将子弹放进去,而后上膛……”
她重买耐心的把弓弩的用法和构造等一一讲给他听,只差没有告诉他要怎么做了,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
张恪将弓弩放在手中掂了掂,只觉得这弓弩实在轻,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有那个这个小巧的东西,会否历史就会被改变呢。他忍不住这样想到。
陆瑶见连张恪也对此物爱不释手,心中生出几分骄傲的情绪,她决定让红缨大批量的生产这些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