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系,”她拽着她走,“李德这个人躲我还来不及,才不会管我死活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相姝的床榻之上。相姝手脚麻利的扒下她的衣服,强行将她按倒在床上。
这个女人还真是大大咧咧,她满脸黑线,偏偏折腾了许久,昨日也并没有睡好,现下一沾床榻很快便睡了过去。
可惜好景不长。
她是被相姝推醒的。
“快,快起来,”相姝好像得知了什么紧张的事,语速极快,脸色也不大好看。
“怎么了?”她抱着被子,睡眼惺忪的问道。
“该死李德回来了,他这个时间应该在县衙才对啊!”
“谁告诉你的?”
“在门厅干活的丫鬟啊,说是李德跟着那个毒妇怒气冲冲的向这里赶来。我就知道那个毒妇一定不会消停!”相姝去拉她的被子,“你快跑吧,不然让李德撞见,还不知要如何收拾你。”
陆瑶也跟着紧张起来,抱着被子的手却是不松,“我的衣服呢?”
“你还顾什么衣服!”相姝一把扯过她的被子,把外袍和靴子塞进她怀里,指了指窗户道,“快点,从大门到这里顶多半盏茶的功夫。”
似是呼应她的话一般,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跟着还有一阵熟悉的说话声,“老爷,那小蹄子敢背着你干出这等子事儿,一定不能再放过她了!”
“快啊。”相姝对她比着口型。
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瑶登上靴子,不再管其它,推开窗户蒙头冲了上去。
倏忽间一阵破门声响起,是李德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看热闹的毒妇。
相姝提着的心刚要放下,忽听到一声呲牙咧嘴的闷哼。
却是陆瑶一头撞在窗外围墙上,捂着头疼的呲牙咧嘴。
她一惊,窗外怎会被人砌起一道围墙。
眸中突然寒光一闪,她指着正室的鼻尖,骂道,“毒妇,你算计我!”
正妻没说话,手攀上了李德的胳膊。
李德指着陆瑶不整的衣衫和睡的一团散乱的床榻道,“你还有何话说!”
陆瑶磕的头昏眼花,一手捂着头,一边替她道,“清者自清,哪里有什么话。”
相姝咬着唇,眼泪晕在眼眶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李德自新婚后就没碰过她,平时更是装作见不到,第一次主动来见她,竟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正妻走过去,一撩锦被,故作惊讶道,“天啊,这是……”
只见褥子上已经见红。
李德眯起眼睛,二话不多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自房间破空传出。
陆瑶心中大叫不妙,想着药效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她来不及多想,一掌向李德拍了过去。
李德根本不会武功,见到她的掌风扑面而来,大叫了一声,脚底生风飞快跑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李德的正妻。
陆瑶捂着头,拽了拽尚在发呆的相姝,“愣着干嘛,快点跟我走。”
她飞快的穿好衣衫,也给相姝把外衫套好,拽着她离开了李府。
将将走出去没几步,相姝突然甩开她的手,歇斯底里的喊道,“为什么要给我下那种药?!”
陆瑶一愣,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垂了垂眼睑,这件事算下来的确是她的过失。
相姝见她不说话,满腔的火气不知道在撒在什么地方,把头扭到一侧,胸脯一起一伏,大口大口的出着气。
此时已近黄昏,天空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似在以它独有的方式粉饰太平。
好比她和相姝之间的气氛。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分离开来,却还隐隐约约连着一根风筝线,还没有完全分道而行。
“走,我请你喝酒。”陆瑶一句话,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闷气氛。
相姝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烈酒,桌上的饭菜却是动也没动。
陆瑶看不过去,伸手挡住了她倒酒的手。
相姝动作一僵,敛着神色道,“我恨你。”
她也一僵,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收到这么句话。
她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目光坚定的望着她,语气诚挚道,“对不起。”
相姝却忽而笑了,“说对不起做什么,放心,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和我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让我恨你的地步。”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要说的就这么多,都说完了,我们现在…”酒杯被倒扣过来,稀稀两两的几滴液体滴落到地板上,“两清,谁也不欠谁什么。”
相姝把酒杯随手一扔,挑了个方向漫步目的的走着。
其间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凑上来找她麻烦,被她恶狠狠的推开。
就这样一脸落寞的走到霜天楼,妈妈远远看见是她,忙不迭的出来迎接。
“哟,这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快请。”
相姝没说什么,进了大门后一口气走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妈妈在后面看的云里雾里,又不敢上前插手。
良久后,见她把行李打包好,已然一副要出走的样子,这才拦了她,问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离开这儿。”
妈妈哪能真由着她走,整个人张开双臂拦在门前,“好端端的走什么,你…”
“李府不需要我了。”她面无表情的说着,向外面走去。
妈妈依旧挡在她面前,“不行,你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相姝的脸上已经带了些许不耐,“你们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也按时把东西交给你们,现在你们倒来干涉我的自由呢?!”
妈妈见她语气不善,也跟着黑了脸,反手将门关上,推搡她的肩膀。
“干涉你的自由,别忘了你一条贱命是谁救的,”妈妈从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还有,你别以为你说的那点假情报我看不出来,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怎会看不出你那点花花肠子!”
她一愣,随即弯唇笑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杀了我啊,来啊。”
妈妈冷笑,“杀你?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我还指望着我霜天楼的头牌接客呢。”
她拍拍手,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涌了进来,妈妈吩咐道,“把她关到阁楼去。”
相姝的双臂被架了起来,她却是吭也不吭一声,只是在被带走前目光呆滞的望了望桌子上的什么东西。
妈妈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一个形状极其特殊的风筝。
皱了皱眉毛,她吩咐下人,“把这东西扔到外面去,看了直教人心烦。”
人声鼎沸的街道上,陆瑶一面假意询问着糖人的价钱,一面偷瞄着霜天楼里面的变化。
直觉告诉她,相姝在这种时候回到霜天楼很有可能会遇到什么不测。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着两人两清了,不过…
“我的风筝可还在你那儿呢。”她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借口。
一直等到夜幕将至,她还是没能把相姝盼出来,反倒是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走出来,将手中的什么东西扔到地上。
陆瑶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她画的风筝。
略一沉吟,她就知道这个霜天楼不简单!
陆瑶眯了眯眼睛,作势便要闯进霜天楼里面,被几个挂牌姑娘拦了下来。
“公子,进不得,进不得。”
“为何进不得?”
“公子有所不知,”姑娘对“他”行了个礼,“我们霜天楼正在筹备一个节目,暂时不便接客,等节目筹划好了,一定邀公子来参加。”
陆瑶忽而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她,顺便将手附在她的手上,“话不能这么说,哪有关起门来的生意不是?”
姑娘收了银子,再次行礼道,“就算公子如此说,可现下霜天楼对所有客人皆是如此,规矩是万万不能断的。”
陆瑶讨了个没趣,只得做罢。
“他”沿着小巷向客栈的方向走着,心里盘算着伺机冲进霜天楼把相姝救出来。
走着走着,低垂的眸子中突然出现一双纤尘不染的白色靴子。
陆瑶的小靴子和他撞了正着,“他”后退几步,正要绕过那人,忽听耳边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姑娘,又见面了。”
是那个道人!
抬起头,果然见他幕离遮面,隔着幕离的脸似是在笑。
脑海里回荡起这样一番话:你今日眉间有阴云笼罩,要做的事多半成不了。
陆瑶抬起头,和他对视几眼,忽然笑了,对他道,“道长莫不是认错人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说罢也不看他,迈开大步向一个方向走去。
那道人也是一笑,一面跟着她一面道,“你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正常人再遇到我,多半会请我进茶楼里坐坐,少半会给我银子以寻求破解之法,见到我便逃跑的,你还真是头一个。”
陆瑶头也不回,继续保持着速度向前走。
“前面有个赌场,我们不妨进去谈谈。”
“……”
“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
“你是俞国的……”
她突然停下脚步,将他拽进了之前他所说的赌场。
一进去,买大买小的吆喝声铺天盖地的袭来,将两人盖了个严实,她只能看到他的双唇翕动,却根本不能确定他到底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她对着他的耳朵喊。
幕离下隐隐约约见他的嘴唇动了动。
陆瑶嘴角抽了抽,一把扯下他的幕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