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气不打一出来,不解恨的小小踢了他一脚,嘴里骂着,“都是你非要躲到这乱坟岗来!”
那人全身僵硬,意识却在不停的转着,他知道自己被俘虏了,拼命动着嘴,似乎是要递解药,陆瑶看清了药丸里的东西,快速拦住他,她将他嘴里塞满布条,让他根本没有时间自寻短见。
接下来的事情便进行的顺理成章,一个刺客揪出来,同伙被找到也就不远了。
而这种威逼利诱屈打成的事情,往往是小涵比较在行,陆瑶终是决定把那个人藏起来,等着小涵来审问他。
正想着,温淮突然指着那人沮丧着的脸道,“先不急先不急。”
陆瑶怎么能不急,也不理他,从怀中抽出一结软绳便要把他绑起来,被温淮拦住。
他先是伸手在那人的脉搏上探了探,又仔细对比了那人和刺客的眼睛,摇头道,“被掉包了,对方有点手段,不是这个人。”
陆瑶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人道,“他确实是中了你的毒啊。”
“只能说对方有点手段,我们轻敌了。”他把手从那人腕上拿下,道,“这只是个普通的习武之人,敌在暗,我在明,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些的好。”
陆瑶懊恼的抓了抓头,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乱坟岗了,对他道,“你不是会占星么,难道就不能占卜出来和敌人有关的事情么?”
温淮苦着一张脸,他哪里是卜不出来,整件事他都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只是……
他看了看骤然便的阴沉的天幕,终是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
陆瑶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他给那个习武之人为了解药,拉着陆瑶走出乱坟岗,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屠涯明显是有备而来,武功,智谋,帮手,他不仅配备充足,见陆瑶的信任都得到了。
甚至还……
他下意识的扫向了陆瑶的唇瓣,第一次有这种遇到敌手的感觉。
他的确是应该从长计议一番,自己谋划一个策略,不遗余力的破坏他们之间地关系,好让她一步步的看清楚屠涯的真面目。
陆瑶见他好半天没有说话,以为自己伤到了他地自尊心,她摇了摇他的胳膊,道,“你也不用这么沮丧,我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你还是很厉害的。”她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温淮眨眨眼,想着自己这一路倒也并不孤独,起码还有个小姑娘在。
“可是敌人似乎很强大。”他故作萎靡。
“你也跟强大啊,武功高,会占卜,又是神医,”她继续安慰着,停下来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熊抱,“别沮丧,我们总有一天能扳回一局。”她语气里透着浓浓的自信。
温淮感受着怀中她的体温和她的下巴抵在肩胛的触感,突然间心情大好,风吹起他头上的幕离,正好将他低低浅笑的样子暴露在拐角处两个人的视线里。
唐胥摸着下巴,看向屠涯面无表情的脸,打趣道,“看来你怕是要失恋了。”
他见屠涯并不回答他的话,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他愣了愣,突然打了他一记胸口,道,“喂,你可别假戏真做啊,”他提醒道,“现在我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管你对皇位是什么看法,反正我是想成为东宫的主人,就是想出乱子也请你不要连累我。”
见屠涯仍在发呆,他又加了一句,“做人要知恩图报,别忘了是谁救了你,并给了你如此身份和地位。”
他之前并不认识屠涯,他只是一个在外域习武的王爷,魏国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早先听人提起过,皇兄在去魏姜边界视察之时救了一个奄奄一息少年,皇兄感念少年求生的意志和勇气,差人将他救下了。
本想给他些银两和吃食,让他自己在边境好好生活下去,哪知道少年竟拒不接受,直说要为他鞍前马后报恩于他,魏皇很是欣赏他,就将他带回了魏宫,又见他骨骼惊奇,武功底子也不错,勤学苦练了几年,总算是成长为一个智勇双全的栋梁之才,他缕缕为魏国立下战功,被魏皇封为异姓王爷。
魏皇没有子嗣,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对屠涯的欣赏却日渐高涨,朝中有些老臣看不过去,派人将他请了回来,他们猜测屠涯会威胁本属于他的皇位。所以尽管他对皇位并不十分感兴趣,但也并不代表,他会同意皇兄将王国的巅峰权力交到一个异姓甚至是异国人手中。
而屠涯这个人,照目前看来,他的心智不是一般的可怕,那个俞国公主竟然到现在还被他蒙在鼓里。
眼下魏国的局势紧张,姜国已修筑好高墙和登云梯,像是一个老虎在张开血盆大口。而魏国虽然表面上风云不动,其实内部早已炸开了锅,自十年前魏国一位勇猛无敌地将军辞官退隐之后,魏国的军备力量一直没有跟上。
而他们若是向在这场几乎碾压性的失败战局中取得胜利,俞国的助力必须即使到位。当然,关键是在俞国公主陆瑶的身上。只要她乖乖和亲到魏国来,他们变等于拿到了相当分量的筹码,俞皇只得这一个宝贝千金,自然会乖乖听命于他们,之后他们便可一鼓作气将俞国的统治权握在手中,日后难道害怕姜国和蛮夷戎狄的威胁?
因此屠涯此次出现在俞国,便是奉了魏皇的命令,不给俞国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就从派往俞国的戏子口中得知,这位俞国公主不大安分了。
可现在屠涯竟好似开始在乎起这位公主的事情来,眼下的风口浪尖,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屠涯被他一句话说的回过神来,他看着前方渐渐分开的两人,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王爷尽管放心,屠涯自有分寸。”
他若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地人,又何必任劳任怨的为魏国做了那么多隐姓埋名的事。只是在了解了陆瑶的隐情和她整个人之后,他每每面对她都有一种深深的愧意,忍不住要对她好些,尽管可能在他背叛她之后,她根本就不会稀罕他的这些体贴。
尽管陆瑶他们将整个城围翻了个遍,却依旧是一无所获。不过陆瑶却不着急了,因为一个主意慢慢攀上她的脑海,在那里冒出一个稚嫩的尖尖角。
她淡然的收拾好了自己和行李,去敲几个人的房门,“准备启程去京城了。”
相姝顶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含着一口水含混不清的道,“这就走了,你不找敌人了?”
陆瑶朝她弯了弯唇角,并不打算告诉她。
她仔细分析了,朝中那人之所以要亏空国库,便是因为他热切的希望着她可以顺利嫁往魏国,好完成魏国的政治阴谋。
那么只要她成功找到了不用和亲的方法,那个人自然会按耐不住的有所行动。
她转转眼珠,猜想自己的计划总是被对方知晓大概是因为对手派人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这次,她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如此,才能保证可以顺利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相姝哪里是那种甘心被吊胃口的人,她摇晃着她的身体,“究竟是为何,你有什么计划不妨分享一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陆瑶眨眨眼,贴着相姝的耳朵缓缓说些什么,相姝眼前一亮,也是面露喜色,“真的?”
按照这样的套路,陆瑶这件事情以咬耳朵的方式一一说与几人听,大概的说法便是,她又在城郊的某处寻到了一笔巨大的宝藏,这次的数量富可敌国,只要他们将宝藏顺利运到京城去,所有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陆瑶眨眨眼,眸光中是难掩的兴奋,几人也都是面露喜色,唯独温淮,他仍旧是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子,深邃如幽暗深海的眸子闪烁细微的光芒,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瑶领着他们来到城郊树林的一处偏僻的地方,那地方竟离乱坟岗出奇的近,陆瑶对着坟冢做了个揖,“各位前辈,你们可不要怪我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俞国的百姓能够免受战火,若是他日俞国昌盛,这笔钱一定会慢慢还上,还会重新为您打造衣冠冢。”
这地方在乱坟岗附近,阴气很重,平日里少有人至,因此从这里寻到宝藏,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屠涯沉吟片刻,仍是不能确定事情的真假,可是陆瑶应是不可能欺骗他们,他想不到任何可以欺骗的理由,却仍觉得事有蹊跷。
在陆瑶打开密室的机关暗门时,屠涯拦住她的去路,“我有前面。”
陆瑶浅笑着看着他,“小心些。”
他掏出火折子,将火吹旺,又在地上拾了根不怎么潮湿的木柴,讲火把点亮,举着它进入地下墓室。
火光映照出一小片幽深的通道。
小涵咽了口唾沫,听着通道里面的呼呼风声,“小姐……”她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这这这……这里面不会有……”
陆瑶也是一脸惊悚的模样,同样颤着答道,“你你你……你别瞎说……”
她们这番对话自然不会吓到屠涯和温淮,可相姝却因为这个制住了迈入墓穴的脚步。
她故作镇定的道,“你,你们下去吧,我,我在这儿为你们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