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还要睡多久?你不要睡了,快点起来陪宝宝玩。妈妈……”是谁在叫妈妈?为什么有小孩在哭?
“宝宝乖,不要打扰妈妈睡觉。来,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声音消失了。
一片朦胧、深不见底的黑色之中。滴!滴!滴!滴!滴!……那单调的频率无时无刻不在响起,似乎与她一起亘古的沉睡着。那时她的鼾声,她处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混沌未开的世界,思想与身体在流淌的时间里宛若血液在身体徐徐的游动,安详而平稳。
“丁欲晓,该起床了。你这个懒女人,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要是再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扫地出门了。”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看看我。”
……
“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我告诉你丁欲晓,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身边逃走。我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就绝对不允许你对我视而不见。”
一片阴影压了下来,什么绵软的东西附上了她冰凉的嘴唇。那绵软微微的颤抖着,热气扑到了她的脸上,有些微痒。灼热的液体滴落到她的脸颊,滑进了她的口腔,是苦涩的味道。丁欲晓想要张开双眼看看是什么人一直聒噪个不停,可是身体却像被束缚住,完全不能动弹。
“是谁在说话?”大脑闪过这样一个意识。待她还没能冲破桎梏,便再次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之中,继续地老天荒的沉睡下去。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丁欲晓睁开双眼,宛若初生。她的世界里一片空白,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处何处,更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一切的一切认知都在曾经的某一刻被彻底的抹去,这是一个全新而陌生的世界。但是一切似乎又不是那样的恐怖,甚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风吹起窗帷,一缕发丝在她的眼前飘动。这个被叫做风的东西,轻柔的拂过皮肤,似有若无的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她的手指动了动,那么生硬而艰难。本来是属于自己的本能,却被什么无情的剥夺,成为一个没有生机的傀儡,没用的废物。白色的天花板,与长久以来的黑暗混沌真是截然不同。她失神望着天花板,思绪宛若天花板的白,空。
心电图依然滴滴有节奏的跳动着,那是丁欲晓所熟悉的声音。她偏头看去,那绿色的波段让她一阵眩晕。她抬手揉眼,这才发现手上还插着输液管子。点滴瓶子悬挂在她的头顶上方,透明的液体轻缓的滴落,流进她的身体。
“我这是在哪里?”醒来之后,她的意识在这一刻苏醒。
眼前的输液管有些眼熟,可似乎大脑库存里相似的东西并没有这么细……她从床上慢慢的坐了起来,身体有些僵硬,好在并不影响她的活动。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慢慢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元素在她的大脑里被激活。
消毒水的气味、白色的墙壁、相关的医疗设施。
这是医院。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她的目光向门口移去,只见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在一个中年妇女的带领下,站在门口,愣愣的注视着她。小男孩约摸有五六岁的样子,有着粉嘟嘟的婴儿肥,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粉嫩的嘴唇,白色的衬衫,一件蓝色针织小背心,及膝短裤,结白的袜子,黑色小皮鞋。活脱脱的一个小绅士装扮。只是表情未免太过夸张,瞪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丁欲晓,一动也不动,似乎成为了一尊雕像。
这是一个boy。丁欲晓在心中下着定义,似乎在看到每一样东西的时候她都要重新认识,找出能够与自己所知对上号的名称。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呢?
“妈妈!”
丁欲晓心中一震,未及反应过来。对方便扑进了她的怀里。这是一个柔软的身体,绵软的质感和温和的气息以及那难以言喻的人体的温度。她丁欲晓像遭到电击般,愣愣的注视着怀里的小男孩。这不同于流入她体内的液体带着冰凉的触感,而是一种鲜活的因子瞬间激发着她身体内某种因子。像与生俱来的天性,她难以抗拒。
“我……我去告诉先生!”妇人同样非常激动,语无伦次的说着。而后激动的跑了出去。
“妈妈,妈妈,你终于醒了。宝宝好想你啊!”
呃……
丁欲晓不知道该如何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对这个世界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要接受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变成对方的母亲?这样的身体确认未免太过猛烈和刺激了。
见丁欲晓没有任何的回应,男孩泪眼朦胧的抬头望着丁欲晓。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别提有多委屈可怜。
“妈妈,你为什么不抱抱宝宝?你不喜欢宝宝吗?”
呃……
丁欲晓再次被逼到绝地。
好在医生陆续赶到,拉开小男孩,对丁欲晓检查这检查那的,等到检查终于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崔小宝坐在沙发上,目光始终不离开丁欲晓。但是一旦有医生挡住他的视线时他就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然后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们别挡着我看妈妈!”
那些医生个个恭敬十足的对着他点头哈腰。不过崔小宝对他们完全不屑一顾,态度很傲慢的问道:“还有多久啊!”
“回小少爷的话,马上就好了。”
这句话都回答过好多次了。这些人霸占着他的妈妈,不让他接近自己的妈妈,真是太讨厌了。好不容易妈妈终于醒了,宝宝还没和她好好的说会话,妈妈就被这些人给抢走了。真是太可气了!他一定要让爸爸把这些人给开除了!
“妈妈,你好点没有?”崔小宝跳下沙发,来到丁欲晓的面前。胖嘟嘟的小手拽着丁欲晓的小拇指,轻轻的摇晃,似有若无的撒着娇。到底他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需要母亲的关爱,需要大人们足够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