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女是被同寝室姐妹们唧唧喳喳说话声吵醒的。支女揉了揉醒忪的双眼,抹去嘴角流出的口水,忍不住坐起来,懒洋洋起身下床。姐妹们见她起了床,纷纷退到门外,不用说支女也知道,她们刚才是议论昨晚的事。
“一群喜欢管闲事的婆娘们!”支女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走到桌前拿起牙膏、毛巾,直接去了井台洗漱。支女再回到寝室时,寝室空空没有一个人,同学们已经出去。支女把毛巾放回原处,正准备去食堂吃早饭,见周琳一脸惶恐,匆匆忙忙的跑着进来。支女问:“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
“支女,不好了,出了大事!”周琳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息,鼻尖上沁出几滴汗珠,一只手不停的轻轻拍打着她自己的前胸,弯下腰干咳了二声:“石磊……他……出大事了,昨晚回家时,他出了车祸!”
“车祸?严重不严重?他人呢?”支女呆呆的楞在那,足足有二分钟。
“连夜转到县医院,听说很严重,目前生死未卜!”周琳支支吾吾,口气稍微缓和了些:“听说昨晚潘校长和石磊谈话,很晚才结束。他同学在门口等石磊好长时间,二人离校回家时快到十二点,石磊走出办公室时就有点异样。他同学说,当时石磊就是一幅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的样子。二人回家路上,迎面开来张汽车,石磊走在路中央不躲不闪,被汽车撞到路边!”
“真不可思议!”支女惊讶地望着周琳,不解的问:“莫非他想自杀?”
“自杀?那场景有点像!”周琳惊恐失色,嘴都合拢不上:“如果石磊有个三长二短,我俩可要承担责任,这该怎么办啊?我俩这次闯下大祸了!”
“石磊车祸与我俩没有什么关系!”支女抬眼瞅周琳,一张不算俊俏的脸这会阴沉得怕人。支女嘴上强词夺理这样说,心里却不停地打鼓,这下自己祸真的闯大了。要知道石磊他爸是镇长,在当地可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毕竟车祸是因自己而起,如果他宝贝儿子石磊有个三长两短,镇长他怪罪下来,找个茬就是你的错,不说自己,就是爸妈,也跟着自己受连累。
“支女,你看我俩这样好不好?”周琳走近支女,露出一种凶狠、令人不可思议的眼神,斩钉截铁的:“昨晚你去操场见石磊的事,你死也不要承认,那样就找不上你,找不上你,你当然就没事,你没事,我也没事!”
“你还真幼稚,昨晚我和石磊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被训斥半天,潘校长和保安队长都在场,谁都看见了,这事还能抵赖吗?”支女没心思去食堂吃饭,放下碗筷,回到床边坐下,深思了一会,肯定的语气说:“我才不怕,如果石磊爸问到我,我如实回答。只要石磊爸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就不该怪罪到我头上,我向石磊借钱买饭票,同学之间,再正常不过。而且还是石磊先动的手,又不是我主动,再说这也不是他车祸的直接原因!”
“也是,确实与我俩没啥关系!”周琳在屋子里转着圈,抬头看了眼支女,舔舔嘴唇,低声说:“这次我需要你帮忙,你一定要帮我,可不能害我!”
“我为什么要害你?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支女拿起碗筷,搂着周琳的肩膀,宽慰她也安慰自己说:“不管石磊死活,与我俩没直接关系!”
“是没有多大关系,我俩吃饭去!”周琳说着,抹去鼻尖冒出的细汗。
支女吃好饭,把碗筷洗刷好,一个人回到寝室,正收拾课本打算去教室。心里不安,坐在床边又认真考虑起来,万一石磊爸来学校找自己问起来,这事先回答什么、后回答什么,哪些关键环节不能遗漏,支女又重新理了一遍,心里才觉有点踏实。周琳又走进寝室,她跑到支女身边,贴着支女肩头,轻声说:“支女,事情可能真的不好办了。潘校长叫你去,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找你。我问潘校长到底什么事,潘校长本着脸半句也不肯说!”
“这会这老色鬼找我,会有什么事?”支女忐忑不安的自言自语,话一说出口,支女瞬间心里就颤抖起来,脸涨得通红,红晕蔓延到脖颈,不论多么慌乱,这话不该出自女孩子之口,她并没期望周琳能回答她。这时候潘校长找自己什么事,只有潘校长自己知道,只有潘校长能回答这问题。
“我真不知道!”周琳满脸的惶恐不安,无奈的摇摇头,二眼死盯着支女,小声催促着说:“支女,快去吧,见了他就知道了,你不要乱说就行!”
“放心,我不会乱说!”支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琳,笑了笑低声说。
“潘校长,你找我?”女生寝室到校长办公室的路不长,支女走得很慢,边走边想,实在猜测不出潘校长找她具体事由。昨晚自己和石磊被校长发现,被狠狠批了一顿,自己又没指名的揭了潘校长的痛处,再加上昨晚石磊回家路上出了车祸,几件糟事拧在一块,这时潘校长找自己,肯定不是好事。但不管怎样,自己还是中学的学生,校长找学生,学生没理由不去。支女推门进去,潘校长爬在办公桌上,双手捧头像在苦苦沉思,支女轻声说了一句,潘校长身子动也没动,基本上没反应。支女以为潘校长没有听见,便抬高声音说:“潘校长,我到了,听周琳说,你找我有事!”
“坐吧!”潘校长一脸的颓废疲惫,二眼布满忧郁目光,声音凝重的低语说:“石磊的事听说了吧,昨晚回家时出了车祸,刚才他爸刚从县城医院打来电话,说石磊已脱离了危险期,虽保住了命,但可能留下终身残疾!”
“脱离了危险期,真是万幸!”支女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出了口气。只要石磊健在,他能说出话,就能证明自己与他车祸没直接关系,这对自己说是件好事。但一想到那么一个健壮的小子,从今以后变成靠拄拐杖走路,不免也有点伤感。支女凝重的语气问:“校长,你找我有事请说!”
“他万幸了,可我们不幸了!”潘校长叹了口长气说:“石镇长在我们镇那可是个响当当的头面人物,他独生儿子出了意外,他会轻易放过你?”
“有那么严重?他出车祸不是我的错!”支女听了潘校长的话,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极力强辩说:“石磊出车祸很晚,他是在回家的路上!”
“你虽没直接责任,但有间接责任!”潘校长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本着脸严肃的说:“他是领导,高高在上,他说你有责任就有责任,你能说得清?”
“我又没错,硬安也安不上,我才不怕!”支女怒气冲冲把话挡了回去。
“我这也是替你担心,当然了,我刚才说得那些,或许不一定会成为事实!”潘校长语气诚恳,完全是一个老者长辈的风范,关切的说:“为你的事,我从昨晚到现在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你应该暂时避避这个风头,对你有好处。我为你提一个比较中肯的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看是否可行?”
“潘校长,你说得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能不能说直白一些!”支女警惕的盯着潘校长,狐疑的低声问:“你让我避避风头,我应该怎么去避?”
“你们初三年级离中考,还有不到二个月时间。我征询了你的班主任和主要授课老师,你的学习成绩摆在那,估计考上高中或中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二个月时间,你想取得重大进步、扭转颓势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潘校长勉强的挤出笑容,显得很亲热的样子说:“我替你着想,这样好不好,这段时间,你回家休息,到时你想参加中考,来报名就行,你不想参加,就不要来报名,初中毕业证,这个你放心,到时学校一定发给你!”
“这样也好,中考参加不参加,我考虑,到时再做决定,初中毕业证你一定要发给我。”支女想也没想,爽快的一口答应:“我收拾东西就回家!”
支女凄然苦笑一声,走出校长办公室。回到寝室,不紧不慢收拾简单的行李,她东西不多,也就是几件换洗衣服和垫被,很快就收拾好。支女倒一杯水,在床边坐下来。她想好了,等上课铃响同学们进教室后,自己拎上行李,一个人悄悄回家。周琳满脸哀伤走进来,惊讶问:“你现在收拾行李干什么?学校处理意见出来了,要开除你学籍,不让你继续上学了?”
“开除我,他敢?”支女喝着水,嘴角带着笑,轻蔑的说:“不是,我中考没希望,多上这几天也没有什么意思。我请假了,到时再来领毕业证!”
“你到底是精明人,这主意想得真绝!”周琳愣了一下,眼睛一亮,微笑着说:“反正中考我也没希望,也学你的样,找校长请假,他们会同意嘛?”
“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是犯了错,被他们发现了嘛!”支女又喝了一口水,望着周琳,苦笑着说:“学校能否同意你,我不知道。不过按我的判断,学校不会同意你请假。我属于调皮不听话,你是乖乖女,情况不一样!”
“呸,呸。什么乖乖女,我是胆小怕事,没你有魄力!”周琳羡慕的看着支女,理直气壮的说:“既然他们能批准你请假,开了先例,我就去找他们试试,出了这些事,石磊又不在学校,我多上一个月学也没多大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