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我迫不急待,心跳加快,为着即将破土而出的秘密。时光这时候倒流回到十几年前的那天。听着妈妈的话,我觉得自己彷彿又站在那里看着一切重演,就像在昨夜的梦中一样。
姐姐流着眼泪对着妈妈说:“妈,一切就拜托你了,要好好的过日子。再见了!”接着就拿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砰!轰然的巨响,象是死神的召唤声一样回荡在屋子四处,昭告着一切都逃不过祂的控制。男孩和妈妈厉声哭叫着在血泊中抱着姐姐:
“喔……不要,不要,不要啊,阿慧,你不可以就这样抛下妈妈离去,我可怜的阿慧,不要,不要,不要……”妈妈几乎泣不成声,脸上满布泪水和血渍。男孩不停地流着眼泪看着姐姐,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然后他握紧拳头就那样尖叫了起来。那不是普通的尖叫,而是那种会把人心震碎的凄厉尖叫,男孩不停不停地握紧拳头使尽全力尖叫着,那尖叫就好像地底深处的熔热岩浆突然猛烈爆发喷涌出来一般,灼热烧炙永无止境。所有的人都把耳朵紧紧捂着,觉得只要一放开也许就会被送到黑暗的地狱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孩依然没有止息,然后他突然跪了下来,眼睛里开始不停地流出红色的眼泪,声音转为很微细绵长的啜泣。
“阿弟,你怎么了?天啊!”母亲哭着紧紧抱着男孩。男孩血红的眼泪则不停地滴落在姐姐穿着的白洋装上,红色的泪一滴滴在雪白的衣料上晕染开来,象是红色的小精灵踏着旋转的舞姿在雪地上跳舞一样,绽放所有的光热狂野地挥洒。男孩最后放尽所有的气力,就那样昏了过去。
“后来你醒过来的时候就再也记不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了,只认得我而已。为了要完成你姐姐的遗志,我没有把真相对任何人说,包括年幼的你,我怕这会在你的人生中留下永远抹不掉的阴影,也怕你会不停地自责。随着你姐姐扛起所有的责任,也趁着你失忆,我将这件事永远埋葬起来,所有关于以前的照片还有你姐姐的东西我通通处理掉,后来我们搬了家也终于开始另外的新人生,但想不到你现在终究又记起这些事。”妈妈语音里带着哽咽。
我止不住的流着眼泪,不想去相信这样的事实。虽然我一直想要挖出消逝的记忆,也知道这是我应该作的事,但是一旦知道了我倒宁愿当它真是一场梦。生命就是这样的矛盾,有些决定明明是对的但一回首却不知道它的意义在那里,反而会后悔作了这样的决定。也许当只鸵鸟真的比较好,也许遗忘真的比刻骨铭心更快乐。但当我想起那一度在我生命记忆中消失的姐姐,却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亲爱的姐姐啊,我终于想起你了,想起你所受的苦,想起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从此刻开始你不再是死去的,你会永远活在我心中,我默默在心里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