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膨胀到极限,那些在刚才被狂风术推开的人也再次冲了回来。这些心中正洋溢着疯狂的人们,可不在乎眼前的银光是否危险,他们也已经认定了安纳姆就是珈蓝的敌人,一心想着冲上去将他撕碎。
不只是这些人,还有一伙人正以更快的速度扑向了安纳姆,那是珈蓝王城真正的高手,只忠于国王的忠诚卫士。
啪——
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冲到安纳姆前面,甚至也才刚刚触及到银光的边缘,笼罩了这一片区域的银色半圆竟然啪的一声主动碎裂了。
“啊!”
一声惊呼,完全是成百上千的人同时发出。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原本就只有安纳姆还有那耀眼银光的空地上,竟然突然多出了一队人马。
而这个队伍的最前方,那个威风凛凛甚至可说是英俊潇洒的青年人,就正是珈蓝王国的二王子,昔日的珈蓝铁帅,今时的王国叛徒——维克特瑞。
早已经受大王子散发的谣言影响,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是维克特瑞杀了三王子又设下毒计害死老国王。他们现在见到维克特瑞本应该什么也不想便冲上去,然后撕他的皮吃他的肉,来除掉这个王国的罪人。
高台上,沐浴在七彩光芒中的南宫景栋也是这样想的,他在看到维克特瑞出现时一点都不惊讶,他甚至还带着憧憬,准备见证维克特瑞被人海淹没痛苦死去的美景。
然而,无论是扑上去的民众,还是沐浴在光芒中带着兴奋的南宫景栋,却只在一瞬间后便失了神,愣了人!
就在维克特瑞的身旁,一个苍老衰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站在那里。
就是看到了他,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正要将手中利刃刺向维克特瑞的士兵,啪嗒一声就丢掉了兵器,然后砰的一声跪倒。
“陛……陛下!”
这位老人——正是珈蓝国王!
老人的气色极差,身子也颤巍巍的全靠身边人搀扶才勉强站稳。
可就是这个老人,垂着眼帘往这儿一站,所有正冲过去的人全部愣住,然后便是一声惊呼。
“陛下!”
“陛下!您依然安好!”
“陛下!您不是已经……”
本被认为凄惨死去的老国王突然出现,呆滞中的卫兵和民众,甚至连自己正在说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惊讶,他们不解,他们不敢再举起手中的兵刃,他们更一点也不怀疑眼前人的身份。
如此容貌,就连最普通的珈蓝民众,只要是生活在布诺城的便都曾见过。
因为昔日的国王,可是有名的亲善!
“我……的臣民们!”
老国王的话音很慢,也并不响亮,但在这针落可闻的死寂中却传遍全场。
而随着他软弱无力的手臂缓缓举起,这天,似乎都变了!
老国王举起的右手,仿佛代替了刚刚散去的金色礼炮。一个被他托在掌心的东西,正散发出耀眼的金光,王权的金光,甚至与广场正中的神迹相互辉映,让那一道笼罩住南宫景栋气色光柱都骤然暗淡!
“王印!是王印!”
砰砰砰——
一声声高呼之中,珈蓝国民与一部分士兵就向着老国王还有他手中所托的的王印跪拜下去。
如此场景,刚刚站起身来的尉迟伟标不得不又一边郁闷着一边蹲了下去。
不过矮下身的同时,尉迟伟标的眉头也已经皱了起来。
是他将老国王带到维克特瑞身边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老国王的身体状态。老国王能够在别人的搀扶下站着,尉迟伟标并不奇怪。
但是他当时只是给老国王恢复了一些身体,老国王心肺所受的春毒之伤尉迟伟标却并没有去理会。于是他很清楚,现在的老国王能站着,但绝对不会有开口说话的能力和力气。
可是老国王现在的确是在说话,那就只能是维克特瑞为老国王做了什么。可是以老国王的身体状况,不管维克特瑞是用了什么方法,在尉迟伟标看来都只是更加快速的消耗着老国王的生命。
“维克特瑞……还真是够狠啊!”
尉迟伟标在心中叹息一声,但并没有现身露面的意思。现在场面变得混乱,尉迟伟标正好藏身其中等待浑水摸鱼的机会。
除了救卓亚玛,除了杀南宫景栋,他们的争端并不在尉迟伟标的兴趣之内,正乐得作壁上观。
此时此刻,周围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跪倒,但还有一些士兵则变得惊慌、变得无措。他们垂下了手中的兵器,也弯了弯膝盖,但却并没有跪伏下去。
他们紧张的看一眼面前的国王陛下,又回头望向广场正中被光柱笼罩住的南宫景栋,一副两难的模样。
他们渴望着自己的主子能够在此时给他们一些提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但身在光柱中的南宫景栋似乎无法开口,而他们短暂的迟疑也失去了维克特瑞这边给予的最后机会。
“我的孩子,到了此时,你还不知悔改么?”
老国王的声音再次传出,竟然比刚才显得更有力了一些。
如果换一个场合,经过了老国王依然活着的刺激,又听到老国王说出这样一句话,恐怕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老国王所指的人是二王子维克特瑞。
但现在维克特瑞就在老国王的身边,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也会察觉到其中有着不对。尤其是老国王注视的地方,分明就是广场正中,那个沐浴在七彩光芒中的太子。
七彩光柱只是单方面的阻隔,老国王的话自然也被南宫景栋清楚的听到了。而他现在依然处于惊愕之中,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他想到过很多种情况,想到过维克特瑞的人可能混在民众之中,想到过维克特瑞的人可能会强行破坏他的登基大典。但当护城法阵催动的神迹降临,当他被无可破坏的七彩光柱笼罩,所有的担心所有的问题都已经不再被他放在心上。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维克特瑞竟然真的就在这种已经不可逆转的情况下出现了,而且还带着老国王——一个活生生的老国王。
比珈蓝民众更加肯定,南宫景栋完全能够确信眼前的老人就是他的父亲,珈蓝王国的国王陛下。
可是他怎么还会活着?春毒无解,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壮年人也不可能在服下那么大剂量之后还安然无恙。
尤其是当时凯瑞已经向他保证过,老国王是被闯入财政大臣府的人用储物戒指带出去的,自然就是肯定死了。
就算当时没死,就算春毒没有把他活活耗死,那他被人装进储物戒指带走,又怎么能活?
南宫景栋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想不通一个必死的人怎么会再度出现。
脑中混乱,南宫景栋自然不会回答老国王的问话。事实上即便他现在情形如初,也同样不能。因为那一道七彩光柱不会阻拦他的视线,但却会阻拦他的声音。
南宫景栋知道的事情,维克特瑞和老国王自然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们早就已经知道,南宫景栋不可能开口回答。
但是聚集在这里的珈蓝民众不知道,守卫在这里的王城士兵不知道,那些珈蓝王国的达官贵人也同样不知道。
于是这一幕看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南宫景栋这个太子,这个马上就要成为珈蓝国王的储君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于是在所有人的心中同时升起一个不能问出来的疑问。南宫景栋本来是马上就要成为珈蓝国王,那么现在老国王活着出现了,他还能完成神授王权的过程成为新的国王么?
珈蓝国训,一旦储君经受住神授王权,就将正式成为珈蓝国王。历史上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位国王尚未退位,另一位国王却通过神授成功登基的事情。
那么,眼下的局面将发生怎样的变化?
不只是珈蓝的民众,就连维克特瑞的手下,那些死忠,也在心中悄然问着自己。
“你无话可说么?我的儿子。”
老国王再次开口,声音又提高了许多,让珈蓝民众更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怒意,正在升腾的怒火。
“那么,便这样吧!”
老国王说出这句话,众人的目光被齐齐吸引。因为大家知道,这代表他即将针对南宫景栋太子做什么了。
望向老国王,众人并没有等太久。
准确的说,就只是一瞬间。老国王那握着王印的手,瘦弱的手,此刻在众人的眼中似乎悄然扩大了无数倍。哪怕是最远处的人,也将老国王手上的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天呐!陛下的手在流血。”
一个人不禁脱口惊呼,但却没有人回应,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一滴出奇耀眼的鲜血就从老国王的手掌中出现,然后诡异的悬浮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