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卡琼丽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右肩上自然垂放的发丝使她彷彿回到高中时代的啦啦队少女──那样的天,真那样忡憬着对爱情的未来,好像没有异性相伴的岁月就不算是青春──现在呢──一个大学教授──一个生了女儿的母亲──先生时常晚归的婚姻,这和她年轻时所幻想的美梦完全不能连贯。
隔壁间史密斯太太的大丹狗又在对着花园狂吠,打断了她现实与过去之间仅有的印象。她摸着脸颊,接着是额头,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她有时都搞不太清楚为什么改变的是自己的美貌,而不是生活呢?
为了这次与老友相聚的时刻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粉色系的套妆期待得到人的赞许;卡尔应该懂得在女士面前夸自己几句罢,就这样做,没错。她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到了。
这是一家老字号名气相当响亮的餐厅,日本与台湾来的观光客都指定要来这里品尝道地的美食。贝卡琼丽停好车后推开玻璃门倏地走向柜台,“嗨,贝卡琼丽小姐你来早唷!”她笑着点点头,她也是这里的常客。
“是啊。吉儿。”她示出比平常还要特别的善意。
服务生神秘兮兮地说着,“你的朋友比你还早到呢!”你看他就坐在那儿啰!她将头部移转视线的左侧看去:一个男人正向她招招手。“吉儿,谢谢你。”服务生很有默契地对她会心一笑说,“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朋友,你瞧他的小屁屁多么结实呀!”
“吉儿帮我一个忙,你什么也别说好吗,拜托。”她有点困窘地扯开话题,然后走到定位就座。
卡尔表现绅士般应有的礼貌对着贝卡琼丽颔首致意,“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过来了。”她刻意的找个开场白冲淡过于拘紧的气氛,那名黑人女服务生还是不停朝着他们这边看,直到贝卡琼丽打了个手势才止住了某人好奇心的窥探。这是个私人聚餐。
“你也是。”卡尔假装似的拨开袖口看了看表。
她将侧挂的皮包放在一旁的空位上,对着卡尔笑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卡尔身着淡蓝色衬衫,灰色工作裤外加一件印有洋基棒球队队呼的运动外套。
“你一样没变。”卡尔还是将一杯冰水先啜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大口,冰块马上就撞击成一团在水杯底下枯竭。
“这些年你都在忙些什么?”她试探性的寻找合宜的方向来减缓彼此间的无形距离。
“…事实上,我才刚到这里不久,我在一家快递公司上班/是公司调职上的安排/所以我对这个地方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卡尔概要式的说着。
“住的地方如何?”她善解人意的问。人生地不熟地需要的就是一个温暖的窝,她关心的对象是学生也是卡尔,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公司安排的公寓,还不错。”
面对着窗外的街景两人都有一致的看法。观光客、艺术家、嬉皮、上街购物的老太太们、溜狗的职业好手;他们喜欢在同一时间里彼此擦肩而过,阳光依然灿烂,照在川流不息的路上还有橱窗内的杯缘附近。冰块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