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国八三年,京城市集的两边道路上诸百姓拥挤着站在两边,表情兴奋难掩,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束刚摘下来的野花,双手挥舞,口中欢呼呐喊着,如果不是有一排排士兵站在两边挡住他们,可能他们会就这么冲了上去。
马路中央一匹骏马上坐着一个男子,他的表情严峻而冷漠,狭长的丹凤眼泛着零星的寒光,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人人都觉得此时他应该是喜悦兴奋的,可殊不知他并没有为此时的荣耀而感到高兴或者兴奋难掩。
他的眼睛视若无物的直视着前方,仿佛周围的欢呼和呐喊完全与他无关似的,他穿着黑色盔甲,剑眉寒星,目光似箭如冰般的冷若冰霜,如雕刻般的五官俊美坚毅,薄薄的嘴唇弯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他的身后是长长的队伍,全部盔甲加身,手持长矛或大刀,表情敬畏而喜悦,是了,他们是在边界凯旋而归的士兵,坐在高马之上,走在最前面的是带他们打了胜仗的头儿,不,现在是他们的将军了,因为刚进京他便被册封。
是的,他就是如今最得当今圣上宠信的人,也是焰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年仅二十一岁。
边界的对邻便是强国之一的巫启国,他们常年骚扰掠夺屠杀居住在边界的百姓财物,并且一点一点的吞噬着边界的地域,夏炎得此情报大发雷霆,难道没有了李淮其他国家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吗?!于是他便派了宋将军前去对他们给予讨伐,而驻扎边界的巫启国早已蠢蠢欲动,是以这一讨伐战争一触即发。
在一次埋伏中宋将军葬身黑山谷,一时之前无论是前锋还是副主帅,都不知如何是好,主帅死了,军心涣散,眼看边界就要失守被巫启国吞并,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时,他,出现了,他以他的胆识计谋和英勇征服了所有人,略施小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万剑穿肠杀了巫启国的副主帅,烧了他们的粮草,顺手还劫走了他们的主帅,巫启国皇帝的儿子,也就是未来储君,一时间险境倒戈,焰国士兵人人心中充满喜悦和士气。
他的冷漠和睿智,机智和灵敏折服了所有人,一时间他的声望远播,就算有人想杀他,将功劳自己揽下,也是难上加难,边界捷报,报晓了他的事迹,夏振宁龙心大悦,高呼天佑焰国,并下旨册封慕夜华为焰国一品大将,赏金银千两,绫罗绸缎不计,美女数名。
他的事迹就像一个传奇一般扩散开来,流传在民间,百姓对于他的事迹就像对待一个传奇一般,让他们虔诚敬仰。
一座高高楼阁,靠近窗户的房间里忽然传来欢快动听的琴声,仿佛正在恭贺幕夜华,即使是在喧闹的人声中,那琴声还是一耳便吸引住他人的注意,慕夜华如冰覆履的黑眸荡起一圈涟漪,但并没有停下,不一会儿那座楼阁便被甩在身后,不少人听见琴声都忍不住看向那座阁楼,只见大门之上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望月楼”,不少人了然,原来是里面的姑娘在弹琴。
要说这‘望月楼’那还是很有名的,不少人看见里面走动来来往往的姑娘可能以为这是一家妓院,倘若你是这样认为那便错了。
望月楼是一家布置别致清雅的茶楼,共三层楼,它供人品茗茶,谈诗词,此处清静别致,另还有女子弹琴跳舞助兴,但女子卖艺不卖身,她们都是望月楼老板专门收留走投无路的孤女,且人人身怀绝技,懂得基本防身之术,是以这里没有男丁打手。
假如有人闹事,就算只一次,也会被列为望月楼的黑名单在不得踏进半步,所以客人也非常尊重这里的规矩,而渐渐这里便成了文人雅士,名门贵族追逐首选的地方,不止是因为它的清静,更多的是布局和品味。
每一楼的布局都是用木板隔开形成一个独立较大的空间,木板上都绘画了精美的图纹,山水鸟语,百花齐放等等,而里面又一张木桌,四张矮凳,一个书架,书架之上各类书籍齐全,木桌之上还用花瓶插着沾满露珠清晨采摘来的新鲜花束,整体简洁而雅致,在有就是它有两扇滑动推式的木门,倘若想看歌舞表演可拉开木门观看,假如只想听听琴,与友人谈天说地便可关上木门,隐私独立空间极其的到位。
这独特的布局使望月楼的生意红火如茶,一般来说做生意开店面,人们自然觉得这是个男人,可偏偏这望月楼的老板却是女子,且听说年轻貌美,清丽脱俗,当然只是听说而已,众人也并未亲眼目睹,可她也的的确确的让人敬佩又羡慕。
三楼之上一间靠窗边缘的隔间里,一女子素手轻轻拨动琴弦,指下一串串悦耳的音符随之流泻而出,她眉目清秀安宁,一身白衣出尘清丽,不施粉黛的面容宛如荷花一般美而不艳,艳而不妖,肤若凝脂,白皙晶莹,浅浅含笑的樱唇如花瓣一般粉红娇嫩,一双琉璃一般黑亮闪动的双眸无波无浪。
长发齐腰垂至左边胸口,乌黑的长发斜在左边盘起,发髻之上点缀了两朵粉色的珠花一把象牙白玉梳,形如玉扇。
这时木门被轻轻拉开,一男子走了进来,女子不动不看,继续弹琴,直到男子坐下她才抬起眼,声音宛如泉水一般流淌在人的心间,“师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幕夜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闻了闻茶的清香道,“师妹也别来无恙,师兄这几年征战沙场,过着命悬一线的生活,相比于师妹的清闲真是差之甚远。”
余音绕耳的琴音缓缓停下消散,满楼看着身穿便装,乌发束起,面容俊美如冰雕一般的幕夜华笑了笑,“即使是地狱般的生活,你也不会让自己留在地狱,难道不是吗?结果满意,过程你一向不会在意,如今也是一品将军了,竟还调侃满楼,满楼也不过是糊口饭吃而已。”
“好了,说不过你。”幕夜华轻笑出声,一张如冰严峻的脸露出丝丝笑意,他有些感慨道,“真没想到你会开这么一个特别的茶楼。”
笑了笑满楼并未回答,“今日刚回京,理应在宫中多呆片刻,过了宴席才该出宫啊。”
幕夜华眼中闪过一丝别样情绪,“我随便编了个借口便出宫了,不过晚上需要在进宫一趟,毕竟还有接风恭贺的宴席。”
“嗯,我想也是,那么师兄会一直呆在京城了吧?据说将军府早已建好,在西城北路那边的一座大宅子里。”接过幕夜华给自己倒的茶满楼微颔首浅浅抿了一口。
“是啊,以后无事师兄恐怕会经常来这叨唠你了,谁让这里的布置如此别致呢?师妹可莫要嫌弃师兄才好。”幕夜华轻轻瞌上眼,压下心头的波澜。
“满楼不敢,师傅一向疼爱与你,满楼又怎敢嫌弃师兄呢?”满楼看了眼幕夜华的脸低垂下眉眼,“如今我们相识也已经十年了,时间真是弹指之间,如若师兄有什么需要满楼的地方,也但说无妨,无需见外。”
睁开眼幕夜华看着眼前满楼清丽脱俗的容颜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舒了口气,“那我先走了,有时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嗯。”看着幕夜华起身走了出去,在轻轻合上木门,满楼转头看向窗户外,不一会儿身穿深色紫衣,身形提拔的幕夜华便出现在满楼视线里,然后渐行渐远的慢慢不见,回首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满楼眼中流露出一丝黯然思念,十年时间,果然是弹指之间,但却改变了很多。
自回京一月之余,幕夜华会偶尔得空会来望月楼小坐一会儿,满楼便会抚琴弹奏,也不知为何,他特别喜欢满楼弹的‘出水莲’,兴许这首曲子对他有特别意义吧,满楼是这样想的。
这日一早,天色阴霾,刮起了大风,望月楼客人稀稀散散,并不是特别多,满楼倚在后院阁楼窗边看着大雨即将来临的天色一动不动,手上拿着一把白玉梳,表情怅然,大风吹着她的长发肆意飞舞。
十年前她以为自己会那样死掉,可是没想到会被隐居的高人所救,并收为关门弟子,她中的毒虽不深,可再醒来却已不在焰国,直到三年前师傅病逝,她才回到了焰国,只是焰国早已物是人非,再回到上山那间茅屋,茅屋还在,布置也一如当初,可浓厚的灰尘告诉她这里没人回来住过。
她没有找到爹爹和允儿,他们早已不再原地了,而她却回到原地找他们,所以当然找不到啊,这样想着满楼含着泪卧在那张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大床上睡了一宿,第二天便下了山,尽管一无所获,但她并没有放弃,建立起望月楼后她有了自己的势力,寻找的范围也广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