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望月楼二楼一间隔层雅间里。
“小言,怎么还没来啊?为了看那人我可是狠心的将手头的活儿全推给了雨瞳和蔷薇啊!你可别还害我白等了。”一边的卿君虽没说什么可随着秋水的话她也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为了不让墨香发现尴尬,在墨香吃饭时她们偷偷溜了进隔间,而安言则在外面招呼客人顺便接应她们。
这已经是秋水不知第几次这样发问了,从开着一点缝的木门往里看,安言颇为头疼的揉了揉揉太阳穴,卿君负责一楼的,秋水是负责三楼的,她们两人为了看那位让墨香动心的男人双双将手头工作推给其她人,然后跟着满楼躲在那男子平时待的隔壁雅间,而每当她们敲三下木门,安言就会立刻过来,然后在听她们的絮叨,而静静喝茶的满楼则没她们表现的那么急切,不是她不好奇,只是该来的总会来,这样追问安言也没有结果,主要还是那男子。
“好了,我求你了姑奶奶,你这样频繁敲门墨香和流溪都要起疑,假如意外的,他没有来,我也没辙啊,你们俩就耐着性子一回,成么?”安言压低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早知道偷偷告诉姑娘一个人就好了,这两个丫头,都快烦死她了。
“安言,我这边抽不开身,第四雅间换茶。”流溪柔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安言回头看了眼身后,只见墨香和流溪均来回走动忙的不得了,中间微高凸出约0.3米的高台上抚琴的月儿也向安言投来奇怪的目光,安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立马关上门应了一声立刻去四号隔间换茶。
安言一走秋水就将耳朵贴在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又坐正身子对满楼道,“姑娘,你说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酉时三刻已经过去小半盏茶了,那人怎的还没来啊?”
“好了,你就听安言的,耐着性子等一会,他的资料我找夏竹要来看过,身份挺不一般的,他又不是闲人,哪能每天都来喝茶?反正就在咱们望月楼,见或不见,也是迟早的事儿。”
背倚着木板满楼轻声细语缓缓说着,唇边挂着一丝浅笑,看起来安然自在极了。
“哦。”见满楼这么淡然,相比于自己的急躁期待秋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看了看卿君,却见她也是浅浅茗茶,不再同她一样,卿君发现秋水看着自己,腼腆的冲她露齿一笑,“小水,姑娘说的很对啊,我们姑且把自己当作是客人好了,一边喝茶一边等吧,就算你在期待,他也不会因此忽然出现的。”
“知道啦!”左右瞅了瞅秋水也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随即连连点头,“嗯,咱们望月楼的茶就是和别家不一样,清香留齿,虽涩,却甘甜,闻起来也很是舒畅,和过后齿间还留下茶的清香之味,好茶好茶啊!”
“去,你还会品茶啊?说的倒是有模有样,不过……我怎么听着耳熟呢?”卿君给满楼满上一杯,抓起一颗青果丢进嘴里嚼了几下,微微皱起绣眉,好酸……
放下杯子秋水得意洋洋的瞟了眼卿君,对含笑看着她的满楼露出一朵璀璨的笑容,讨好的说,“姑娘,这可都是望月楼客人给的评价,茶香,人美,高雅清静又舒坦,设计新颖而独特,嘻嘻,我可真是佩服死姑娘了,真是太能干了,放眼望去焰国哪个女子能做出这样的成就啊?同时身为女子,姑娘你就是秋水心中的女英雄啊!”
“贫嘴!”抬手在秋水高高昂起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满楼摇了摇头,“只有是想做的,每个人只要努力,便可实现,这只不过是时间和能否坚持下去的问题,还有你敢不敢,我只是有了想法,便付诸行动,然后有了今日的成果,倘若秋水你有什么计划,只要努力去实践,便也可以实现,所以不要说什么佩服之类的话,你若有了想法我和说便可,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大可不必介怀。”
“不不不,姑娘,你开秋水玩笑干嘛?秋水刚刚的都是认真的,我可没有什么想法,只要跟着姑娘一起便好,秋水还要帮姑娘一起打理望月楼呢!姑娘你也别吓坏秋水了,秋水没能力,便也没想法。”越说越低声,末了怕满楼误会什么她又补了一句道,“姑娘你就是我崇拜的女子,也是我的恩人,秋水别无他求,能在此有这样的生活,这些个姐妹,秋水很满足。”
秋水的身世让满楼很是疼惜,她自幼失去双亲,原本家中还算富裕,可六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家中着了火,她一家全都葬身火海,而失火的那晚秋水和邻居的一个小朋友出去玩了,便躲过了这场灾难,她也从家人宠爱的掌上明珠,一夜之间变为无父无母的孤女,这其中的打击不言而喻,当时她也才六岁。
后来她变成了乞丐,在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她实在饿得不行,便去找东西吃,因为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那人本想揍她,可见她长相清秀可人,瞬间变了嘴脸,说带她去吃东西,她实在是饿极了,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可没想到……
她被骗去卖给了一家青楼做丫鬟,虽然暂时有了去处,可日后的日子却过的异常艰难,老鸨打算等她十四岁后开始接客,不想就此落入红尘的她在十三岁那年逃了出来,但却被抓到了,被毒打了一顿后她正要被带回去,恰巧此时满楼偶然路过,便花了银子给她赎了身,可她却说要报恩,愿意给满楼做粗使丫鬟,说什么也不离开满楼,满楼无奈,便让她跟着。
而那时满楼身边也早有一个雨瞳了,雨瞳是她在回京城的路上发现的,不知那里先前发生了什么,倒了一地的尸体,猛一看到吓了她一跳,她以为已经全死了,可在她走过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腿,她浑身是血,可看起来大部分的血却好像又不是她的,可是她也受了伤,但却并不致命,而那就是幸存的雨瞳,而随后救的孤女越来越多,为了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地,这才有了一个望月楼。
揉了揉秋水的长发,另一只手拉住卿君的手臂,满楼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这里比我大的我都当姐姐对待,而比我小的你们,我也待如亲妹,所以,你们想干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假如和墨香一样有了中意的心上人,就告诉我,可莫要感到不好意思,既然你们都跟着我了,我自然也要负责。”
“姑娘……”
“姑娘……”
秋水卿君眼角均被雾气打湿,露出即感激又真诚的表情,她们的身世背后都有一段伤痛,对于起先素未蒙面,出手救她们于水深火热的满楼心中是满满的信赖和感激,也暗自坚定着此生定要报答与她。
空气中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缓缓扩散,就在此时木板制作的推拉式木门外被人轻轻敲了几下,她们才想起这是暗号,隔壁她们要等的人来了。
秋水连忙也回应三下敲门声,安言听到回应这才舒了口气,刚刚里面静得不得了,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摇了摇头笑自己多虑了,安言轻问道,“你们要不要换茶?”
“不用了,安言,你忙去吧,剩下的我们自己观察一下便好。”满楼松开秋水和卿君笑着对门外站着的安言说着。
“好,那我先去了。”不疑有他退步准备离开了,却正巧见墨香端着茶壶托盘走进了满楼隔壁的那间雅间,看着墨香美丽动人的侧脸安言欣然一笑,虽然她的秘密从来不肯与谁分享,但是在望月楼的诸位姐妹却都是一家亲,无二心,墨香,你要幸福啊,笑了笑安言这才离开。
虽然这里的每个隔间雅座隔音效果都不错,可满楼却依稀能听到隔壁的声音,不是她内力有多深厚,而是后期被绝剑仙人训练的耳力惊人,而秋水和卿君虽然听不见却并不着急,只慢慢的抿着茶,一边时不时的看向满楼,却并不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她。
隔壁隐约传出墨香清婉干净的声音,那男子声音略微明朗,格外清晰阳光,就如清水滴石一般好听。
“听说墨姑娘最近学会了煮茶?”宇文宸看着将托盘里的茶具一一放下,面无表情的墨香扬起笑如朋友一般自然的询问着。
墨香手一顿,随即便立刻恢复,“宇文公子真是好空闲,连这等小事也知道,墨香不才,刚刚学会。”站直身子对宇文宸弯了弯腰墨香接着道,“没什么事的话墨香就告辞了,宇文公子慢用。”说着转身推门就走。
“等等……”
墨香的手搭在木门上,低垂下眉眼,尽量使自己声音平和,“宇文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别误会。”不似先前的淡然,宇文宸有些话不能言一般急急解释道,“我不是笑话你才学会,只是听闻你近日学了煮茶,刚巧我对煮茶也颇有心得,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