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倾,轩辕极东,结界之外,蓬莱海上的一座孤岛上,与世无争的猴儿们突然被惊醒,岛上乱作了一团。
“孙猴儿,若是你再不说出赤火石的下落,这座岛可就留不住了。”
“刘老儿,不要妄想,这赤火石早已经没了踪迹,我怎会知道它的下落。”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刘承风右手一招,一只小猴子被抓了过来,小猴子在刘承风的手上吱吱乱叫,四肢胡蹬,尾巴打着卷。
刘承风低声道:“说是不说?”
“我不知道。”
“咦。”小猴子吸了有情世间最后一口气,魂飞魄散。
刘承风手掌张开,小猴子无力掉在地上,稍张的嘴巴渗出血来。
“执迷不悟。”
玲珑塔内的孙猴儿眼见着自己的子民被杀,急火攻心,两手抓在了玲珑塔的窗栏上,想要扯开玲珑塔的约束,但任由孙猴儿如何使劲,玲珑塔也纹丝不动。
“休要挣扎,只需要告知我赤火石的下落,我自然会将属于你的还你。”
孙猴儿呲牙道:“说了不知道便是不知道,那块破石头我要来何用?”
刘承风反手一拍,又有五只猴子被当场击毙。“说是不说?”
孙猴儿心中一疼,自打他修炼有成,他便日夜与这岛上的猴儿为伍,这些猴儿有如亲人一般。现如今,亲眼看着亲人倒下,自己却克可奈何。孙猴儿只得在玲珑塔内大声咆哮。
“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听到。”刘承风冷冽说道,“还是快将赤火石的下落说出来。免得你的猴子猴孙妄送性命,也免我再造杀孽。”
孙猴儿突然静了下来。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冬天。为了拜师,孙猴儿在轩辕神殿门口跪到了第六个深夜,那时,小白就出现了。小白当时还小,扎着两只小辫,大眼睛骨碌骨碌的,可爱极了。孙猴儿还记得,小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猴哥哥,你不怕冷吗?我是小白。”
那时孙猴儿还不会说人话。也听不懂小白说的是什么,但那句话始终印在孙猴脑海中,如今也能清楚记得。
那是小白第一次在深夜出现在轩辕神殿外,在以后的几年里,每个冬天的深夜,小白都会出来外面打坐。
那是轩辕神殿的独孤长老暗地里传授给她的一门绝学,因为是绝学,所以得选择在寒冷的深夜里偷偷地练。
孙猴儿只记得,在风雪中跪着的那段日子里。小白是唯一和他说话的人,要知道,寂寞对于当时还是猴子的他来说,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小白跟孙猴儿说了她的身世。当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山野,后来独孤长老在雪地里捡到了她。小白还说了很多很多的事,孙猴儿仔细学习着人的语言。
孙猴儿在那个雪地里跪了整整一个冬天。小白也整整和他说了一个冬天的话,于是他很快就学会了人的语言。但他一直不好意思说。因为他不想让小白笑话。
那时候,孙猴儿很讨厌东方升起的太阳。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小白就得匆匆地回到道观里。小白每次要走的时候,都会对孙猴儿说:“我要回去了,猴哥哥,明天再和你聊。”
在小白“回去”的那些时间里,孙猴儿总是把心思放在期盼深夜的到来,哪怕期盼而来的是风雪交加也不妨事。
小白修炼的是一门很诡异的法术,每当她认真打坐的时候,她的身体都会变成透明的,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全身的骨架,而她四周的雪地也会很快的变成坚硬的厚冰。这个秘密在往后的几年里,一直只有孙猴儿和独孤才知道。
在小白还没出现之前,孙猴儿觉得一个晚上就像一百年那么漫长,而当雪夜里有了小白的陪伴,那个冬天就快得好像一眨眼。
有时,孙猴儿真希望那个冬天永远都不会结束。可是,春天还是来了……
在那个积雪开始融化的夜晚,小白说:“猴哥哥,明天我就不能来了。”
孙猴儿听了这话很伤心,但他已经下决心了,他要在这里一直跪到下一个冬天。
小白又说:“我会再求求师父收你的,因为小白只有猴哥哥一个朋友。”
于是,孙猴儿说出了平生的第一句人话:“谢…谢…谢你,小…白。”
小白听见他说话激动得跳了起来,紧紧抱住他:“猴哥哥,你终于能说话了!太好了!你不用再这么跪下去了!我找师父去!”
说完,小白象风似的跑进了神殿,孙猴儿身上残留着的小白那冷冷的清香。
原来,独孤长老要等他跪到会说话为止才收他为徒。这真是个好消息,因为,除了可以学到本领,以后他在白天也能和小白在一起玩了。
孙猴儿又听到一声惨叫,他知道刘承风又下了杀手。
“刘老头,有什么冲我来。”孙猴儿这样说。
“你?”刘承风说道,“这些猴狲跟你有什么区别,他们才是你的软肋不是吗?”
“我叉你老母,你妄称一代先师,为何手段要如此毒辣?”孙猴儿骂了出来。
“你明白什么叫可能是错的但一定要做吗?”
“我……”孙猴儿本来想说他不明白,但事实上,他是明白的。有些事是那样的清楚,明明知道是错的,但迫于各方的压力,你不得不去做。
“看来你明白。”刘承风说,“只需你将赤火石的下落说出来,这一山的猴子还有你的自由,都归还给你。”
“自由?”孙猴儿冷笑了一声,“刘老儿,你又何须自欺欺人。我们哪一个有真正的自由?诸天,诸星。诸神,哪一样不是被他巧妙的安排。”
“不得无理。”刘承风道:“他赋予了我们自由的意志。这便是最大的自由。”
“如果他真的那么善良,这个世道又怎么会沦落于此?你们人族遭逢大灾他又在何方?你们信仰他,我却偏不。他把我们当成了傀儡,你又何必把他奉为唯一的真神。”
“住口。”刘承风怒道,“他自有他的道理。如今所受一切苦难均是我们自取,与他无任何关系。今日你受如此之苦,亦是你自己的选择。在合作与违抗之间,你选择了违抗。在屈服与反叛之间,你选择了反叛。那自然而然的。你得承受选择带来的结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赤火石的下落。”
“我若说出来,你回怎么对待那块石头?”
“投入地心炼神炎当中将之融化。”
“你连地心炼炎也拿到了,这不可能。”
“还没有,但说不定我可以从你嘴里问出来。”刘承风是何等的聪明,他已经听出孙猴儿可能知道地心炼神炎的下落。
孙猴儿叹息道:“是我多嘴了。不如我们作个交易,我把地心炼神炎的下落告诉你,你放过我们,如何。”
“说来听听。”刘承风换了语气。
孙猴儿说道:“不立契约的话。我是不会说的,你们人类太狡诈了。”
刘承风说道:“爱说不说。地心炼神炎我迟早也会找到,现在,我更关心赤火石。”
孙猴儿说道:“我说。赤火石在轩辕真悟手里。”
“胡说八道。冥顽不灵。”刘承风打了指响,一只小猴的脑浆炸了出来。
“不要。”孙猴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你了。看在你我还有师门情宜,放过他们吧。”
“哼。”刘承风说道。“休要跟我提师门情宜,你若是真在乎师门。便要清楚知道,我们神殿是为了守护有情世间而存在,这块石头关系到有情世间的生死存亡,你为何迟迟不愿说出它的下落?我也请你放过我,不要再相互添麻烦。你拖得越久,我杀生越多,你我之间的仇恨就越重,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你的确不愿意看到,但你却这样做了。”孙猴儿说道
刘承风道:“我给你点时间考虑,不要辜负了我的好心。”说罢,玲珑塔内是安静非常,无风无雨无火。
孙猴儿往玲珑塔的窗边一站,又手倚着窗栏,抬就看到了天上的月。
孙猴儿的思绪又飘到了过去,飘到了一条裤子上,孙猴儿的第一件裤子是小白帮他做的。有条和人一样的裤子,懂得了羞耻是为何物,孙猴儿开始了修炼。
独孤长老不让小白和别的师兄弟接触,只能独自住在一个被隔离的大院里。
孙猴儿进入师门了以后,孤独长老就让他和小白住在了一起。这俩人似乎成了“关门弟子”,这令俩人都很感激,从此开始全身心地学本领。
孙猴儿和小白学的是不同的两种功夫,有时孙猴儿也偷偷看隔壁的师兄们练习,发现和他们学的完全不一样。
除了练功,其他时间孙猴儿和小白就到山里闲逛,仓跟她说了许多花果山的趣事。还教她爬树荡秋千。晚上俩人就睡在一张床上,常常说话到天亮。
那几年应该是孙猴儿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后来,随着功力的不断提升,孙猴儿逐渐变成了人形,长得又高又大。小白也变成了美丽的大姑娘,只是皮肤变得像雪一样白。
有了这样的变化,俩人就不睡在一起了,但他们还是天天在一起玩。
小白偷偷把“七十二变”教给了孙猴儿,孙猴儿也把自己学到的“战神九绝”传授给她。
有一次,小白心慌慌地告诉孙猴儿:“猴哥哥,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小白发现自己只能吃活着的动物,甚至活人。
“为什么小白会变成这样?”孙猴儿问独孤长老。
“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实验品。”独孤长老实话说道,“她修的是阴暗的力量,而你修是光明的力量。我想试试这种力量碰撞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孙猴儿很是愤怒,但面对独孤长老。他不敢。他劝小白不要再练那种功夫了,因为他不希望喜欢的人被人变成魔鬼。
小白面对自己身上的变化感到非常无助。她偎依在孙猴儿的怀里,轻声说:“猴哥哥,我都听你的,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吗?”
孙猴儿想要带小白走,可是“战神九绝”还没完全练成,孙猴儿心说,再有几个月就行了。
这一拖就拖了两年。小白越加阴冷无情,孙猴儿自责起来,但不管小白变成什么。他都要带她离开这里,回花果山。
“小白,我们现在就离开好吗?”
小白深情地看着孙猴儿,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忽然刺进了小白的胸膛。
那是独孤长老干的,他用法术将灵智封印,小白嗜血的那面显露出来。孙猴儿看见小白挥过的手变成寒气逼人的冰爪,五个锋利的指峰上滴着鲜血。那是孙猴儿的血,在他左边的脸颊上。留下了五道永远无法褪去的伤痕。
孤独长老等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光明与阴暗的碰撞,这个数据将被修行界永久的记载,有了实验数据的支撑。要完成阴阳的研究指日可待。
然而,独孤长老期待的战斗并没有开始,或许说只开始了一点就突然结束。
刘承风将面凑到玲珑塔前。问道:“考虑清楚了吗?”
看着刘承风的巨脸,孙猴儿往后一缩。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克制阴暗吗?”
刘承风听了这话之后,笑道:“原来在她那儿。”
孙猴儿点头说道:“如果你有克制阴暗的办法。那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儿。”
“不必了。”刘承风说道,“我早就把她抓起来了,我还想着她是你最后的弱点,所以想用她来威胁你,没想到赤火石原来就在她的身上。看来孤独师叔记载的内容有所出入……”
“不要伤害她。”孙猴儿叫了起来。
玲珑塔倒悬着,刘承风往塔里吹了口气,气化作了高温,孙猴儿的脸瞬间被蒸红了。
“疼疼疼。”孙猴儿立刻喊了起来,然后变作了一块岩石,只是温度实在太高,岩石也快速地热了起来。无奈,孙猴儿又恢复了原状,喊道:“住手,我快被热死了。”玲珑塔里的高温消失了,孙猴儿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盘腿坐在了玲珑塔第四层的一张八角桌上。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说了才算。”刘承风说道,“你已经没了用途,我也不想杀你,就将你永世封印在这块顽石之内。”
说罢,刘承风将孙猴儿从玲珑塔内取了出来。花果山上的石子滚动着将孙猴儿包了起来,刘承风不停地往石头上打着封印,五千七百道封印打完,刘承风一脚将石块踢到了花果山的顶上。
太阳出来了,熊熊烈火在花果山燃烧起来,将刘承风来过花果山的证据烧得一干二净,也将山上的花草树木烧成飞灰。鸟儿没了家园,兽儿奔向海面。
刘承风趁夜色驱使玲珑塔向华夏方向赶回,来到结界处,刘承风念动着咒语,结界破开小孔,刘承风深吸一口气从小孔中钻了过去,结界立刻完好如实。玲珑塔暴长三倍有余,刘承风脚踏着玲珑塔飞回了华夏神殿。
华夏神殿内殿,五天神的神像后,刘承风挑开了机关,通往地下室的门打开。
“小白。”刘承风看着铁链上绑着的女人说,“没想到,你在人世间久了,也学会狡诈了。”
“哈哈哈哈。”小白大笑了起来,“我无非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你既然回来了,那说明猴哥哥也把我给出卖了。”
“那你倒是错怪他了,他可不像你,为了活着就会出卖爱人。是他太耿直,太简单,我随便跟他谈了几句,又杀了他几只猴孙,他硬是没有说出赤火石的下落。可惜,他始终是只猴,我在玲珑塔内布了你的幻象,他便上当了,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你。后来他问我能不能克制你体内的阴暗之气,我便知道了,他把赤火石给了你。真没想到。明明你知道我要的是赤火石,你却把孙猴推在了前面。绕了一大圈。原来赤火石在你身上,有趣。有趣的很啊。要是孙猴儿知道是他暮思朝想的小白把他的弱点说了出来,你说他会信吗?”
“他肯定不会信的。”小白说道,“他是那样的信任我,哪怕我成了吃人的妖魔也依然信任我。我说赤火石能克制我的阴暗之气,他立刻就把水帘洞里的赤火石给了我。我说要去紫竹林修行,他就立刻送我到紫竹林,天下没有比我猴哥哥对我还要好的人了。”
“把赤火石拿出来吧。”
“我的猴哥哥怎么样了?”
“五千七百道封印,他被我留在了花果山。”
“是我贪生怕死出卖了他,现在是我的报应到了。我也认了。”小白说道:“赤火石与我的皮肉相融和了,你把我的皮肉刮下来,把我的骨头送到花果山,行吗?”
刘承风道:“不必了,花果山已经被我烧了。”
小白叹了一声,说道:“我与猴哥哥联手才从独孤老贼手中逃脱,以为到了花果山就平安无事,谁想到我的阴暗之气更甚,每天都要愉愉地吃山上的动物。猴哥哥却假装不知道一样。但他心里是十分着急的。有一天啊,我瞧见了水帘洞里的赤火石,真的给人很温暖的感觉。我贪婪地想要得到这块石头,我就求猴哥哥。猴哥哥开始还不同意。说这块石头是什么神仙留下的来,是花山的命脉。后来,他还是架不住我的哀求。便把赤火石给我了。我又骗他说要去静修,在另一个海岛上。一片紫竹的海岛上,他又相信了。你知道吗。他变成了船,把我渡了过去。我在紫竹林里吸收着赤火石的精华,吃着岛上的活物,活得不知道有多快乐呢。猴哥哥每年还会来看我一次呢,第一百次的时候,我还让他亲了嘴。亲嘴的时候我可没忍住,咬破了他的舌头,吸了他的血,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几百年光阴飞逝,紫竹林成了血竹林,我受不了寂寞便离开了,没想到会落在你的手里,更没想到你开口就问赤火石的下落。我怕了,我就说赤火石在猴哥哥那里,我想啊,猴哥哥哥肯定不会说出真相,我就能活很久很久……”
小白一边说着,刘承风一边割着她的皮肉,一块块地,像冰冻好的肉,一点血也没有洒出来。小白说完了,刘承风还没割完,还有头部没割呢。
小白就说了:“猴儿哥哥最喜欢我的头发了,你帮我把头发留住吧。”
刘承风点了点头,割掉了小白的咽喉,扯下她的脸和头皮,但满头的青丝都留了下来。
“事间有为法。”刘承风念了一句,然后将小白的皮肉都收好。
承载着小白邪念的骨头被刘承风抛在了锁链上,锁链跟着骨头摇晃起来。刘随风说了个定字,锁链又不动了。
“渡一切苦恶,无忧亦无怖。”刘承风念唠着离开了地下室。
出了内殿,刘随风来在了华夏神殿的外殿,外殿是一代二代三代弟子打坐修行的地方,也是刘承风讲课的地方。此时,太阳未出,弟子未至,刘承风坐在蒲团上想要今日要讲的内容。
黎明到来,普通弟子都在外殿之外的空地上展开了拳脚,三代以上的弟子也纷纷坐到了内殿。
众人见师尊先到,纷纷行礼至敬。
“空闻,你附耳过来。”刘承风招手道。
空闻贴了上去,刘承风在他的耳边念念有词,空竹频频点头。
“你可记住了?”
“弟子记住了。”
“退下吧。”
“是。”
刘承风见大部分人已经落座,开始讲道:“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众弟子,你们如何看待善恶之事?”
空闻说道:“顺理为善,违理既恶。”
马良说道:“恶,从心从亚。亚者不通,口亚不通言,心亚不通情。人在大同社会共同劳动,善也,膳食充裕而人情相通。人在小康社会为膳食而争,不善也,各自利益不通情。恶不通情。乃违背常理制度;善为反义,即通情达理。”
司徒敬争着说道:“善。上下两羊头、中间一长丰、下面一张口。羊头表示羊角、刀枪、武功、武力、柔顺、象征首领、权力和地位,五行属金。首领行使权力一定要如羊之温顺才符合宇宙规律。否则,使暴政者必暴毖。上下两个羊头,指羊头所代表的规律首尾相连、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丰字,三横一竖,一竖贯三横。在善字中,三横指天、地、人,即宇宙;一竖指一种贯穿天、地、人的,使天、地、人等万事万物都遵循的同一的、根本的规律。口,一指说、念、讲。也可以理解成评价,舆论,媒体;二指圆、圆周运动、周而复始、永不停息。善字左右对称,代表着公平、公正;不管是行使权力者,或是媒体导向导,在评价、舆论、报道的时候都应该公平、公正。所以,善字的根本意为:苍穹以其为首,天、地、人共同遵守,万事万物常念不息。威武又温柔的宇宙的根本规律。”
瑶姬说道:“我看也没这么复杂,对我好的就是善,对我坏的就是恶。”
司徒敬心中略喜,想到:“那我是善的了。”
“恶是善的丧失。”司竹说道。
刘承风见众说纷纭点头道:“你们说的都对。但又都不对。我来问你们,盗窃、欺骗、杀生,这几种行为是善行还是恶性?”
众人答:“恶行。”
“盗窃敌人是恶行吗?欺骗敌人是恶行吗?杀死敌人是恶行吗?”
有二代弟子答:“这是善行。不过我说的是朋友。没有说敌人。”
刘承风说:“照你说,盗窃对朋友是恶行。但如果你的朋友准备自杀。你盗窃了他准备自杀的用具,这是恶行吗?”
二代弟子答:“是善行。”
刘承风又说:“你说对朋友欺骗是恶行。可是在战争中,军事统帅为了鼓舞士气,对士兵说:援军就要来到了。但实际上并没有援军,你说这种欺骗是恶行么?”
二代弟子底气不足,答:“这是善行。”
刘承风说:“杀死对朋友是恶行,但如果你的朋友想要为害整个世界,亦或是他的死都整个有情世间都有好处,你把他杀了,这是恶行吗?”
二代弟子迟疑道:“这是善行。”
刘承风侃侃说道:“现世中的人,总是受‘趋利避害’的本性所支配。这种力量让人迷失本性、把社会、世界离我们真正向往的世界越来越远。而且使人认为,现世中的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其实我们人类社会和自然界强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动物世界无异。人的生命就是争夺、不是争夺别人,就是被别人争夺,无时不刻地战争,杀人或者被杀,永无宁日,对这样的世界、人间。不知不觉,被奴役、支配,而且还觉得很舒服。”
刘承风道:“做为一个人,真神赐于我们身体,赐于我们感官,让我们感知这个世界、让我们得到身体、感官带来的满足和欢乐。成为一个人,真神又赐于我们‘自我’意识,让我们体验感情付出与收获、让我们认识这个世界、让们个人意志得到满足和快乐。对每个人而言,身体、自我,使我们得到很多,有欢乐、痛苦,但也同时给我们带来了世俗世界的束缚和限制。蒙蔽、错误引导我们的心灵,使我们甘于受到外在力量的控制和支配。远离真正的自由和快乐。那是一个没有痛苦、只有欢乐的祥和世界,这样的世界存在于我们的感知之外,甚至我们心灵之外。”
众人若有所思,频频点头。
刘承风强调:“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善与恶的区别,才是最根本的区别,其它的,都是没有意义的区别。”
“因为善,而无我,从‘小我’走向‘大我’,解放心灵,让我们的心灵摆脱身体、自我的双重枷锁、消灭矛盾、超越世俗的有限。到达善的终极,走向真正的自由与快乐。我们在尘世中的修炼,不只是参透这个世界的法则,更应该参透自我、参透善恶,让心灵从身体、自我的限制中走出来,一次次的用身心去证明、体验善的境界。在生活中、在自己的生命中,让自己整个身心远离恶的包围、进入善的圆融世界。让一个人的心灵彻底质变的过程。”
“人只要有身体、自我。就会有‘趋利避害’的本性、就会有对‘利’的争夺,就会产生矛盾冲突。就会在解决矛盾冲突的斗争、战争,就会分出强弱,在大部分情况下,强的越强,弱的越弱,但有时,强的会衰败,弱的也会走向强大,所以。做为强者,有衰败的可能和危险,没有绝对的保障,而弱者,长期受强者的打压。存有积愤,所以不管强的,还是弱的,都是在‘恶’的世界中体味痛苦,在‘轮回’中万劫不复。而如果能对身体、自我超越的话。从小我走向大我,走向无我,趋向善的终极,消灭矛盾。超越世俗世界的有限,就是终极,善的终极。善的全部,无边无际、无始无终。超越空间、时间的存在,就是真神的存在。”
众人听到这里。除了悟性高的一些人之外,大多数人都迷茫了。
“对于‘自我’来说,最难接受的是身体、自我的消亡。自我会灭亡吗?可以肯定的是,趋向善、从小我走向大我、以无我彻底解放心灵。那是自我消亡的方式,有没有其它方式呢?人死后,没有了身体后,自我会消亡吗?如果消亡,解放心灵的活,也不错。可是,九幽让我们的灵魂再次独立存在,自我没能消亡,备受折磨!所以,人死后,这个人身上的罪恶,不会让他轻易解脱的。一个人把身体当做真正的自己,是错误的,把自我意识当做真正的自己,也是错误的。真正的自己是‘自我’意识的一种反映,是不存在的,摆脱身体、自我后,享受自由畅快的心灵,那是物我两忘的境界,是无所谓‘我不我’的境界。如果,一个人的‘自我’意识,不消失的话,那么,这个自我的存在将是它本身得到各种痛苦体验的根源!”
“我们修炼,先一步是证道,体悟世间的诸多变化,这是对身体的一种启发与觉悟。最后我们修成神,摆脱了身体的束缚,但依然超脱不了自我的困惑。这也是超脱不了的,所以这个世间只有唯一的真神。”
“神殿守护的是真神,但我们礼拜的却是真神座下的五天神,因为我们十分清楚,在没有区分善恶之前,在没有摆脱自我之前,我们距离真神只有一小步,但这一小步,我们可能要走上几亿年甚至更久。”
刘承风的话说完,大殿里当的一声钟响,众人从迷思中惊醒,早课时间已经结束了。
刘承风又说:“你们莫要过多沉思,现阶段,你们都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听一听也就罢了。”
众弟子称是。
刘承风再问:“你们说,有一人,为了有情世间的安宁,他做了一些不光明的事,这是恶行吗?”
众弟子皆说:“这是善行。”
刘承风微笑着走到了内殿之中。
马良只觉得额头全是大汗,用衣袖一抹,衣袖全湿了。
司竹与空闻走到一起,问道:“空闻师兄,师尊说的深奥道理,你听懂了吗?”
“没有。”空闻说,“只是模糊有些概念,不懂的太多了。师尊也说了,现阶段我们的境界未到,不要过于沉思,不然反耽误了修行。”
司竹又说:“方才师尊秘密跟你说了些什么,可否透露一二?”
空闻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师尊交了我一句口诀,说是可以降服一只猴妖。”
“什么猴妖?”
空闻说,“师尊并未说是什么猴妖,只是将口诀传给了我,又说轩辕极东的蓬莱海外有座花果山,花果山上有块石头,让我多多注意这块石头的动静。”
司竹喔了一声,说道:“空闻师兄,早课已毕,我请你去尝尝我磨的豆浆如何?”
空闻应了一声,说道:“多谢师弟美意。”
两人说罢便出了神殿大门,悠悠向南去了。
司徒敬走在瑶姬走手旁,说道:“瑶师妹,早餐要吃点什么?”
瑶姬说道:“我自己去吃就好了,师兄不用费心”
司徒敬有点儿不太高兴,自从轩辕初走后。司徒敬一直以为自己的机会更大,但无论他如何献殷勤瑶姬依然和平时没太大的区别。总是忽冷忽热的。
司徒敬追上去,瑶姬也没有拒绝。
周语芙与公上秋枫两人手捥着手一同走着。她们都是一代弟子的未尾,周语芙排在十九,公上秋枫排二十。两人出外殿门的时候有人向她们套近乎:“两位师姐好。”两人微笑着回了一声好,但也没更多的话语。
“都说这两人是那种关系,不会是真的吧?”二代弟子中有喜欢周语芙和公上秋枫两人的,他们在一起议论。
“这有什么。逢幽师兄不也是……”
“嘘。可别被逢幽师兄听见,他最不喜欢别人说这个了”
公上秋枫问道:“师姐,师尊说的那些话,你都听懂了吗?”
周语芙答道:“没听懂。都快睡着了,你呢?”
公上秋枫说:“我也是,什么身体,自我,无我的,稀里糊涂的,搞不明白。”
周语芙窃笑道:“所以,我们还是修自己的道吧,今晚来我家啊?”
公上秋枫说道:“不行。我爹爹已经盘问过几次我们的关系,不能太频繁了,若是他对我禁足,那我们就可惨了。忍忍吧”
周语芙扫扫了额前的刘海。说道:“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真希望世俗没有偏见。”
公上秋枫道:“我们不能改变这个世道,但也不要被这个世道改变。”
两人同时嗯了一起。然后分道扬镳。
杨文对弟弟杨武说:“其实两位师妹还挺好看的,比瑶姬师姐虽然差了一点。但也是好颜色了。”杨文和弟弟杨武是排名第十三和第十四位的,所以管周语芙和公上秋枫叫师妹。
杨武说道:“我还是喜欢瑶姬师姐多点。那风情,那眼色,无人可比。”
杨文道:“我们哪有这个机会,再说修道之人,清心……”他本想说清心寡欲,可是他修的却不是这个道,只好住嘴不言。
杨武说道:“哥,快回家吧,别想了,猪还没喂呢”
杨文杨武两兄弟也离开了神殿。
偌大的神殿只剩下空地上一群四代到七代弟子正在吐纳着,这些人连品级都还未进入。马良代替刘承风监督着这些弟子修行,也随便回答一下这些弟子在修行中遇到的疑问。
马良拿出槐谷送的那杆石笔,输入元力,石笔的笔端软化。马良研究这只石笔有段时间了,这只石笔也被他用得熟能生巧。若说奇特,这只石笔在有元力的情况下可以在任意表面涂写。
马良用石笔在坚石上临摹康广陵的字,一个个永字从马良笔端走出。练了有一会之后,马良细数了地上的永字,一共有九十九个。马良心说:“若是能突破九十九这个数,我也就到洪荒品了。”马良收起笔,写这九十九字耗费了他太大的精气神,也几乎将他的元力榨取一空。
远行着神殿九浅一深的吐纳呼吸的方法,马良的身体开始从天地之间吞噬着元力。由于身体的空虚,吞噬元力的速度要明显快于本身。马良的身体如同是海绵,越干吸水越快。
“马良师兄。”有人打岔道,“我们什么时候收第八代弟子啊?”
马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子一轻,回答道:“按往常的规矩,要在大晦日开门收徒才是,你怎么问这个?”.
推荐她入门学艺?”
“喔?”马良说道,“小姑娘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回师兄,小姑娘叫玛珇,今年六岁了”
“她是你什么人?”
“就是普通邻居,她家里就是城东开旅店的,我与她父亲有些相熟。前几天,她父亲突然找到我说她女儿身体的异,我是修行之人,让我去瞧瞧,我便去了,到那一瞧只见她通体源源不断地冒出水珠来,全身也是冰清一片。我瞧出来她是体内水元力太盛,而她又不懂引导之法,当下便带着她引导了一遍。我瞧她是根好苗子,所以想要推荐她加入神殿。”
“六岁?”马良说道。“她是突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对不对?”
“是的,没错。”
马良沉吟道:“我得查查她的记录。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不在储备人选之列。你随我吧。”
马良带着这名弟子来到了神殿南侧的一排小房间之中。马良念对了口诀,门分左右打开,两人进到小房间内。
小房间阴暗无比,马良吹了声口哨,灯自亮了起来。功力不深的那名弟子这才瞧清了四周的环境,一排排一架架,眼看着有几千座书架林立,每座书架上均是分门别类地塞满了各式的书籍。
“这就是图书室了,等你有地品之后。便可以进来参阅”马良解释道,“所以你现在还不能乱翻”
马良带着这名弟子向深处走,这名弟子只觉得在浩瀚宇宙之中一般,什么《论元力的基础应用》,什么《民用元力准则》,什么《完美修行时间》……林林总总,应接不暇。
马良在图书室的最深处停了下来,只他从标注着“历界储备名单”的书架上找出一本厚册子,这册子用香樟木做的需。纸页偏白,并未经历太久的岁月。
马良翻了翻,又向那名弟子咨询玛珇的一些基本情况,终于。他找到了玛珇的档案。档案上这样写道:悦来酒家许老板之女,意识海浅而泄,不足以修术。周身经脉细弱,不益于练经。寻常人家。愿祈平安。
马良说道:“档案上说这个玛珇没有修炼的天赋,怎么现在又突然水元力旺盛呢。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亲眼所见”
“那你带我走一趟,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我就替师尊先收下他了”
两人走在路上,马良便想:“俗话说三岁看到老,所以每个神殿都会为所在地区满三岁的小孩做个简单的测试,记录好那些优秀的苗子用作储备力量,这些测试虽然偏简陋,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错过。今天出了例外,难道是测试方法有待改进?”
等马良来到了悦来酒家,许老板先迎了出来。
“许伯,这是我师兄,马良。”
许才板连忙招呼两人,又是茶又是点心。
马良谢过之后问道:“听师弟说,许叔叔您的女儿突然有了修炼的体质,是也不是?”
“我也不甚清楚,我于修行一事是一窍不同,只是小女这几天时不时地就通体汗流如瀑,我害怕小女脱水而死,所以请了小兵过来瞧瞧。他说这不是脱水是什么水元力没办法控制,他教了小女一些引导的法门,这两天小女儿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也少见有流水的情况。”
“可否将爱女带来让我一观?”
“你稍等,她就在楼上”
许老板将女儿玛珇带了下来,小女孩乐呵呵地向众人笑。
马良一搭玛珇的命门,元力在玛珇体内走了一遍,只觉得畅通的很,并无记录中细弱一说。又将元力深入玛珇的意识海,玛珇全身一滞,双眼翻白,马良元力收回,玛珇也恢复了常态。
“的确是一幅修水的好体质。”马良自言自语道,“当初怎么没查出来呢。”
马良说道:“许叔叔,您是否愿意让小玛珇跟着我修行?”
许老板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道:“我想得还是她平平安安,不愿意她进入修行界。”
马良点头道:“既然许叔叔您这么说了,那我也不便强求。小玛珇的确是根好苗子,若是日后改了主意,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就住在南门大街七十二号。这还有普通的水修心法一篇,你早些教会她识文断字,等她学会了这修行的法诀,身上就再也不会冒水了。现在有我师弟教的引导之法,一时也可保无忧。若是再发生什么变故,还请许叔叔赶紧通知我们,不要耽误了。”
许老板谢过二人,又送了点吃食。
出了悦来酒家,被许老板称作小兵的那名弟子说道:“马师兄请了,我家就在此处,但家中老母生病,十分不便,不能邀马师兄过门一坐,实在可惜”
马良笑道:“不妨不妨,我正要回见师尊商量一下小玛珇的事,你快些回家照顾伯母才是。”
小兵说了声告辞便回到了家中,替瘫痪在床的母亲端屎把尿之后才入定修行。
马良回到了神殿,找到了刘承风。
“师尊。”马良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尊示下”
“讲。”刘承风徐睁二目。
“方才我去瞧了一名在储备记录中被标记为不适合修行的小姑娘,现在这个小姑娘已经有了不错的修水体质。我想问,这测试的方法会不会出错?”
刘承风答道:“断然不会”
“那?”
刘承风说道:“想必是后来有甚么人给了她某些宝物,让她的身体发生了改变,可以适合修炼某一种单一的元力罢”
刘承风猜得没错,正是景瑟将一粒鲛人泪融化进了玛珇的血液里才使得小玛珇有了修行的可能。这粒鲛人泪是辛小琪留下的,若是玛珇将来真的修行,辛小琪也会因为这粒鲛人泪而得到相关的好处。
马良说道:“受教了”
“还有何事?”
“弟子无事,不扰师尊清修”
马良说着话后退到了外殿,开始了一天属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