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组人马睡了一下午,养精蓄锐等着夜晚的来临。终于,太阳落下了山坡,月亮爬上了枝头。怪物们在月光的催化下越加狂暴,显然,今天的怪物比之前更胜一筹。
“如果每过一天它们的实力就增强一些,那我们迟早是要死的。”风雷的心里又产了这个想法。
看着周围的环境转变,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兄弟们,准备好了,把武器都收起来,把法术都暂时遗忘。要记得一件事,逃跑。”风雷说着躲过了一只无脸怪的袭击。
众人开始四散逃开,风雷与风震这对师兄弟自然走到了一起。
曾尘斌躲到了一个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他自言自语道:“白昼时与村民交谈得知是月光的力量让怪物狂暴,我躲到这没光的地方试试。如果这个方法真的能行,明天就告诉其他人。”曾尘斌便这样安心地躲着,最后竟然睡着了。
迷梦之中,曾尘斌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腿,他就地翻滚了一下,说梦话道:“别动我。”说完了这句梦话,又有什么东西摆动着他的身子,曾尘斌狠得坐了起来,只见到一只无头怪正拖着他的腿往外移动。
曾尘斌反应过来,月亮移了位置,他的腿暴露在月光下,所以怪物们便瞧见了。曾尘斌双腿一蹬,将无头怪踹到了一边,又往阴暗的地方缩了缩。被踹到一旁的无头怪好像失去了攻击目标,摇摆着向其他方向缓慢移动着。
“看来这个办法能行。”曾尘斌心想,“我现在就应该把这个办法说出去。”
“往没光的地方躲。”曾尘斌大喊了一声。曾尘斌的这声大喊将刚走出去没多远的无头怪吸引了。无头怪又回过身向曾尘斌躲藏的地方寻去。
“糟糕,暴露了。”曾尘斌想要换一个地方。但没想到四周竟然有七八只怪物围了上来。
有些人听到了曾尘斌的喊话,尝试之后果然有效。这些人有的出于好心。有的出于炫耀,也纷纷大喝起来。阴暗将他们隐藏,喧哗将之暴露。
曾尘斌站起来,找准方向朝怪物少的那边跑去。一只满脸是血的怪物用锋利的爪子钩到了曾尘斌的肩膀,瞬间,曾尘斌便对肩膀失去了控制权,依靠手臂摆动来获取平衡的曾尘斌慌张地摔倒在地上。怪物更近了,风雷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他把怪物的包围冲开了一个口子。曾尘斌趁势逃了出去。
“多谢。”曾尘斌对风雷一拱手。
“废话少说,保命要紧。”风雷轻回了一句,闪身把自己倒挂在一棵树上。已经衰败的枝叶刚好把倒挂着的风雷掩护起来。一只怪物从风雷的头下经过也没有觉察到风雷的存在。
经过这个短暂的插曲之后,众人也平静下来,面对怪物也不那样紧张了。跟着月亮的方位,众人不停的换着躲藏的地点,这一夜总算就要过去了。
“救我。”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求救的叫喊,但无人愿意动身。
惨叫一阵又一阵地袭来,最后归于宁静。第二组。连同哑巴轩辕妮在内一共二十九人,现在,只有二十四个了。卑微的死者连名字也没能留下,或许。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就只有复活之后的行尸走肉。
一只乌鸦飞了过去,然后一群乌鸦飞了过去。这些乌鸦和怪物一样,都只剩下了骨架。但它们依然贪婪地啄食着死尸。怪物们也不驱赶,任由乌鸦将血与肉叼得满地都是。
月终于沉没。天地陷入了极度的黑暗之中。怪物们聚到一起对着天空吼叫,它们咆哮着。挥舞着,跳跃着。然后,太阳出来了。第一缕阳光总是那么的淡而红,像是喷火的长剑,直插到怪物的心脏。怪物们一个个都举起了手,像是在朝拜,在接受新生。
有些怪物消失了,有些则复活了。阴暗破败的血世界一点点地收缩,平静祥和的村落显露。第二组的众人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转化的过程,目瞪口呆。骷髅乌鸦也长出了羽翼,奔着太阳的方向飞着飞着就不见了。
“为了活着,有些人必须得做出牺牲,只要牺牲我不是自己,那么牺牲就是伟大光荣正确的。”风雷念唠着。
村落里的人开始了日常活动,吃饭,干活,仿佛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眼前的和谐美满一时之间让人产生了幻觉,夜晚并不是真实的。当然,这个幻觉只存在了片刻,因为白天虽然美好但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夜晚虽然丑陋合乎逻辑。只有愚昧的家伙或是自欺欺人的家伙才会被白天的美所欺骗,这个世道,夜才是永恒。
风雷和风震等人又开始尝试与村民接触,事实验证了风震的推测,村子里的人友好了一些。曾尘斌已经能与村民交流到第四句话了。
“还需要努力。”风雷说,“我们还未成功,但成功就在眼前。与怪物们和谐相处,活人也会给我们好脸色看。”
风雷的话大致可以理解为,与丑陋为伍,你才能在这个虚伪的世界活下去。
又经过了两夜的逃避,终于,曾尘斌取得了村民的信任。
“就靠你了。”风雷拍着曾尘斌的肩膀仿佛委以重任。
“定不辜负大家的希望。”曾尘斌自豪说道。
来到了洪大哥房屋外,曾尘斌对这里已经颇为熟悉了。自从昨天问出洪大哥的住址之后,曾尘斌便来过一回,只是洪大哥并不愿意见他,但传下话让他今天再来。
洪大哥的门童将曾尘斌请了进去,仿佛曾尘斌不是外来人一样。
“你来了。”曾尘斌在屋外便听到了混厚的中年男声,而且这个声音十分的流畅,甚至还有一点感情。
“我来了。”
“进来坐。”
门分左右,自动打开。曾尘斌便走了进去,只见房间内清淡简洁,窗明几净。
“我观察你们好几天了。”洪大哥先开口说道,“我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能看破这个封印的规则,比我当年要强。”
“这是什么封印?”曾尘斌也没有客气,他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图腾。”洪大哥说,“这是蛮族人的图腾。两柄钢钗,左边的叫石爪图腾,右边的叫根基图腾。一左一右,相互补足。”
“图腾有什么作用?”
“比起图腾的作用,难道你不是更应该问图腾的来历吗?”洪大哥笑说,“你们躲了三天才换来我们的仇恨减弱。珍惜时间吧,把你最想问的问出来。”
“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洪大哥说道:“你们出不去。这里的图腾威力巨大,想要破解这个封印必须有同等的力量,并且要知道图腾的动作模式。图腾不毁,你们便出不去。”
“这个答案对我们没有意义。”曾尘斌说道,“说一个我可以接受的答案。”
“好吧,你愿意自欺欺人也不是不行。我有一个召唤仪式,利用仪式你可以将图腾的图灵召唤出来,杀死他它,我们便能得到解脱,你们便能得到自由。”
“那你为什么没杀死它?”
“问得好,十四年前,这里还是战场的一部分,我封师尊之命前来破阵,对方正是背叛了有情世间的蛮人。他用这个封印镇压了许多死者的灵魂,图腾的力量让死者饱受煎熬,师尊慈悲,希望我能将施术之人杀死,我却辜负了他老人家。我与他对阵之时信心满满,怎料对方阴险,他施展幻术将我迷惑,我分辨不出敌友,便在此处一连杀了九夜。第十夜的时候,我便被杀死了,我是死自己自己手上的。入了魔,在月光与自己的影子打斗,我把剑,就这样,你瞧,就这样轻轻扎到了影子的心脏处,然后剑就从我的心脏穿了过来。你瞧,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曾尘斌瞧了过去,一柄长满铁锈的剑从洪大哥胸口穿了出来。曾尘斌手脚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无头无脸的怪物看了几不可怕,但一个普通人胸口插着剑跟你谈笑风声那便诡异无比。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我。”曾尘斌不想说自己害怕,但又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洪大哥说,“我被困在这里有十四年了,我累了。那天,你们刚来的时候我就想劝你们离开,谁知道你们非但没走,反而在夜里闯了进来,闯进来也就罢了还动起手来。我当时就想,你们肯定要步我的后尘,没想到昨天晚上你们竟然发现了秘密所在。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外来的闯入者,但他们都成了这里的永久居民,灵魂不得安息。既然你们有了觉悟,或许你们就是来解脱我们的缘法。”
曾尘斌想了片刻,问道:“这个封印是什么人布下的?”
洪大哥说道:“当然是蛮巫了,这需要解释吗?”
曾尘斌说:“你还是解释一下吧,我对蛮巫没什么概念。”
洪大哥好奇反问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对蛮人会不清楚,难道我们打输了战争?”
曾尘斌说:“战争,我们的确是输了。盘古不见了,女娲不见了,伏羲死了,五天神背叛了,我们苟活着。”
洪大哥长叹一声:“此间一日,世上千年。天行族已经成为我们的统治者了吗?”
曾尘斌说道:“还没有,也许五年后就是了。”
“到底外面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讲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