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冠宇一开始和所有的农村大学生一样,迫于经济原因,自认屌丝“不敢谈恋爱”。不是不想谈,而是不敢谈。姐姐在外打工供给他上大学,父母在庄户地里刨食吃,看电影、吃饭、购物,开销太大了,没有经济支持,怎么谈啊!他自嘲:“一无钱二无貌,不是高富帅,学业平平没有特长,谈的哪门子恋爱啊?”
“光棍节”成了宅在宿舍的“宿舍节”。几个农村来的孩子聚在宿舍里一起过光棍节,周冠宇别出心裁在宿舍门上贴对联自我祝愿:“不要一年又一年,年年过节都有咱”,横批是“希望摘掉光棍帽”。
夏小琳来他们宿舍找老乡于增阳,被这幽默的对联吸引了,一步闯进去的时候,周冠宇正在用筷子敲打着碗碟,粗犷地唱着他改编的歌曲:
光棍节喝闷酒
闷酒端在咱的手
喝了这碗酒
滋阴壮阳壮怂胆
对面的姑娘看过来
看过来
哥是“屌丝”你敢不敢爱
姑娘姑娘
不要扭头走
虽然咱是农村没钱娃
没有Money咱有爱
喝了这碗酒
明年过节就没咱
喝了这碗酒
争取摘掉咱这光棍帽
这歌声轻巧巧擒获了夏小琳的心,她直视着周冠宇,当着所有人表白:“我敢爱!”
“你?”周冠宇冷眼打量着这清纯可人全校最美的女孩,她的优雅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表现在举手投足间,这样的女对周冠宇来说“只可远观”,不可追。
“嗷——”宿舍里的男孩子起哄了。夏小琳是每一个男孩心目中的女神,谁也没想会钟情于周冠宇这个“屌丝”。
架不住宿舍那帮哥们想方设法撮合,夏小琳和周冠宇恋爱了。
热恋,让两个年轻人热血沸腾,每时每刻都想腻在对方身边,宿舍成了羁绊。女人的心,是跟着激情走的,周冠宇用澎湃的激情占据了夏小琳的身心。为了长久和他在一起,夏小琳干脆在外面租赁了两室一厅,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生活。
恋爱时光美好而快乐,面临毕业,夏小琳寡居的母亲坚决要求夏小琳回滨海工作。夏小琳要求周冠宇随她去滨海,她知道大学时期的很多情侣,因不在一个城市,天南地北而分手,她可不想这样,周冠宇是潜力股,必须紧抓在手。
毕业了,周冠宇想回聊城老家看望父母。
“我也去见你父母。”夏小琳舍不得离开周冠宇。
“去了可别后悔!我们家没有空调;供我上学,家徒四壁。”周冠宇说的是实情。
“有你,我什么都不怕。”夏小琳乐观地闪动着美丽的大眼睛开心地唱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周冠宇不带我回家。”
周冠宇被夏小琳的幽默风趣逗笑了,挽起夏小琳的胳膊,兴高采烈地说:“走,带你这个丑媳妇去见公婆!”
“哦,原来是嫌弃我丑,不带我回家。呵呵,本姑娘郑重声明,我是美女,我怕谁!不怕公公婆婆对我鉴赏、评估!”高挑的夏小琳说笑着,骨质美感,自小练习舞蹈积淀的优雅气质在猫步中款款流露。
“这时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到时候坚持不下来,可别怪我没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周冠宇无奈地挠挠头,真拿这丫头没办法。
“你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放心吧,本姑娘能吃苦耐劳,绝不抱怨。”夏小琳欢呼雀跃。
十二个小时的火车,浑浑噩噩,又累又乏,亏着夏小琳坚持买卧铺。大学四年放假回家,夏小琳都坐飞机。夏小琳生于大都市,母亲是华阳制药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她是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娇娇女。
“冠宇,离你家还有多远?”出了火车站,夏小琳腰酸背痛。
“不远了,坐汽车再走六十来里就到了。”周冠宇咧嘴笑笑。大学最后这两年他没回家,为了给家里节省几个钱,在城里找活干,当过搬运工,在建筑工地干过苦力,也做过家教……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什么苦都吃过。大学毕业,带了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回家,思家心切。
“什么?还要挤公共汽车?”昏头涨脑的夏小琳一听,头就大了。
正值中午,毒日暴晒,张嘴喘气都觉得疲乏,衬衣溻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多亏当初听周冠宇的话,没买多少东西,要是大包小包,非累个半死不可。
“小琳,快点儿,过路车一天就四趟,晚了就赶不上了。”周冠宇提着包,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回家的迫切让他忘记疲劳。
“冠宇,我实在走不动了,咱打TAXI回吧?”夏小琳汗流浃背,两腿发软,娇喘地跟在周冠宇后面央求。
“还是坐大客吧!打车,太贵!”周冠宇不好意思地说:“我手里没钱了。”
“干嘛不早说,我这里有,跟你说过N遍了,我的就是你的,缺钱跟我说就是了,干嘛见外?不差那几个小钱,妈妈给的钱,足够咱俩花的了。”夏小琳毫无心机地说。
自小到大夏小琳大手大脚惯了,钱的概念模糊,她认为钱就是印着图案的纸。
周冠宇安然接受,并且给了夏小琳一个灿烂的微笑。大学四年一块出去,都是夏小琳花钱。夏小琳从不和周冠宇计较,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夏小琳买的,日常用品也一概包揽。用夏小琳的话说,既然是恋人,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师傅,去洼里。”坐上出租车,周冠宇报出地名。
“穷乡僻壤的,路坑坑洼洼不好走,你们另打车吧,我要交班了。”出租车司机拒载,回绝得很干脆。
另一辆出租车司机犹豫了一会儿,狮子大开口,“洼里?兔子不拉屎的地儿,路难走得很,一口价,不打表,150块,我就去。”
“宰人啊!坐公交一人才12。”周冠宇觉得这钱花的冤枉,忍不住大声叫嚷。
“那你们坐公交去,我就这个价,爱坐不坐。你们替我想想,回来空车,那地方穷的叮当响,谁打车啊!”出租车司机就是不松口。
烈日当头,夏小琳都快窒息过去了,“冠宇,上车吧,不差钱。”空调的诱惑,让她不想再在大街上憷下去。
“还是这位姑娘痛快,坐出租比大客舒服多了,还有空调,凉快得很!”出租车司机见风转舵。
夏小琳发话了,周冠宇不再坚持,泰然受之。
出租车在坑凹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夏小琳浑身的骨头都颠散了架,一个劲儿埋怨破路。
“小琳,快到家了,这就是通往我们村的那条土路,我跟你讲过,上中学时碰到下雨阴天,是车骑人,道路泥泞,我把自行车扛在肩膀上,趟过这段土路才能骑车去上学。”周冠宇兴奋地大嚷。
路的两边是碧绿的庄稼,沟壑旁,牛儿安静地吃着青草,万物生发纯洁而从容。村边有一条小河,河水不清澈,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脏。这里的一切充满希望和生机,到处是宁静、详和,一切都那么淡定。
夏小琳疲惫又怡然地享受窗外一切。在夏小琳的印象里,这是一个静谧、和乐的世外桃源,出乎周冠宇的描绘。
大街阴凉处,三三两两瘪着嘴的老太太凑在一起摇着蒲扇乘凉,见有出租车拐进村,都伸长脖子一探究竟。
周冠宇指挥着出租车在一条胡同头停下,几个乘凉的老太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不是大宇吗?毕业了?你娘这几天口念心挂的,巴望你回来!”
“二奶奶,三婶子,嫂子……嗯,毕业了。”周冠宇一连声叫着,礼貌周到。
“看看,到底是大城市回来的,出息了。这是你媳妇吧?细皮嫩肉的,真俊!”三婶子瞅着夏小琳夸奖说。
夏小琳被她们瞅得羞红了脸。
“不是媳妇,是女朋友。”周冠宇解释说。
“哪还不一样?”
农村人热心好客,还不是一般的热心,七手八脚接过周冠宇的东西,随着他们来到家门口,“大宇娘,你家大宇回来了。”二奶奶还没迈进大门口,就大声吆喝。
一个黑红脸膛的老太太低头坐在大门口摘豆角,看到周冠宇,手里的豆角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老大,惊喜地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大宇,你可回来了,想死娘了。”喜极而泣,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着屋里大喊:“他爹,他爹,咱家大宇回来了。”
院子里几只小鸡正跟着母鸡觅食,一只大公鸡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一个驼背的老头儿从屋子里出来,一条小狗蹿到夏小琳的面前,疯狂地叫了起来,驼背老头儿吼了一句,“自家人,瞎叫唤什么?”狗儿垂头丧气地躲到了一旁,不再吱声。
“闺女,当心,别踩着鸡屎。散养鸡就这般不好处,到处拉屎。”老太太善意提醒。
“爹娘,这是小琳,我女朋友。”周冠宇摸摸头,介绍道。
“阿姨,叔叔。”夏小琳甜甜地叫着。
“走,屋里坐,都进来喝口水。”老头儿让让道。
“老头子,你去菜园子割韭菜,今晚咱做韭菜炒鸡蛋,大宇最爱吃;再拔几棵芹菜,去小卖部割斤肉。回来把大公鸡杀了,炖鸡吃。”
老头儿弯着腰,眉开眼笑地去了。
“都说丈母娘亲女婿,进门宰倒一只老母鸡。呵呵,大宇娘亲媳妇,进门宰只大公鸡。”没了牙的二奶奶瘪着嘴说:“这媳妇,俊,就是瘦弱了点,吃个公鸡补补,挺好。大宇娘,俺家有蘑菇,住会儿给你送些来,小鸡炖蘑菇,味儿全。”
“他二奶奶,没给你点好吃的,反而沾你的光?”大宇娘客气道。
“跟我客套什么?邻里之间就应该相互帮衬。大宇找了个好媳妇,俺脸上也有光。这媳妇俊,慈眉善眼的,不像个厉害主儿。大宇娘,你跟着享福吧。”
夏小琳被当成议论中心,追捧对象,窘迫的有点手足无措了。
“都进来吧,进来坐吧!”周冠宇客气道。
这些人毫不客气进了屋门,周冠宇打开包,拿出糖果分着,“来来来,吃块糖,这是新鲜的杨梅,吃个尝尝。”
“这孩子,客气什么?”人们嬉笑着接过去。
“大宇领着媳妇回来了,媳妇大眼生生的,白白嫩嫩的,一掐一股子水,比电视里的明星还漂亮。”快嘴的三婶子传播的全村无人不知。
街坊邻居都来看新媳妇,都是毫不掩饰的羡慕、赞美。
“家哪里的?”农村人好打听。
“滨海的。”
“到底是城里人,跟咱乡下人不一样,皮肤白白的,怎么看怎么俊。”村里的媳妇们拉着夏小琳的手夸奖说。
“就是啊!你看看人家这双手,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出力的命。不像咱们,整天跟土坷垃打交道,背朝青天面朝黄土,满手老茧,奶奶不亲,爷爷不爱。”
“你老公亲就行了,还要别人亲?别人亲就不对了。”
“油嘴滑舌!”
“羡慕啊,让你家儿子使劲学,也跟大宇一样考上大学,找个城里姑娘做媳妇。”
“就怕俺没这个命,俺那小子看书就头疼,吃不进去,哪像大宇那样念书像吃一样?”
“也是的,一个人一个命啊!”
有些人不关心这些,立马转移了话题。
“小琳,你们家隔着海远吗?”人们好奇地问。都知道滨海是一个三面环海,一面环山,山水相抱,海天一色的滨海城市。村里很多年轻人都在滨海打工,这里的人都听说过滨海的美丽。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坐环形车得几站路。”周冠宇替夏小琳回答。
“大宇,找着工作了?”农村人心直口快,忍不住发问。
“投了几份简历,都有了回音。来家看看,就随小琳回滨海去面试。”周冠宇很有信心地回答。
“大宇娘,你家大宇多有出息,你熬出头了,跟大宇去大城市享福吧!”
老太太的脸像花儿一样绽放,“你也使劲督促孩子,好好念书,念好了,一样有出息。”
“俺家孩子,不是念书的料,整天跟他淘气哇嗓的,不知生了多少气。”
“大宇,什么时候办喜事?”
“不急,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
“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
“都有份,谁也落不下,有摆喜酒让你们掏份子的那一天。”老太太欢天喜地地说。
“这么俊的媳妇,掏也高兴,大伙儿说对不对?”邻居们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嘻嘻哈哈调侃着,来了一拨又一拨,夏小琳话不多,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笑容,给人一种舒适、亲切、随和的感觉。
看着又累又乏的夏小琳,老太太心疼了,有些邻居不识趣,还在问东问西,老太太便站起来撵人,“大宇两年没回家了,俺娘俩想好好唠唠嗑,散了吧,大伙儿都回去歇歇,明天再来。”说着,每人分了一把糖。
邻居们喜笑颜开地散去了。
“农村人就这样热心,你别见怪。”周冠宇对着夏小琳做了个鬼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俩随便溜达看看,晚饭马上就好。”老太太笑容可掬地说。
“冠宇,我想上厕所。”夏小琳窘迫地小声说。
“靠南墙根那个就是。”
刚进去,夏小琳就脸色煞白地捂着鼻子跑了出来,不住作呕。
厕所里臭气熏天,苍蝇在茅坑里起起落落,坑里满是蠕动的大白蛆虫,有些还拖着长长的尾巴爬出粪坑,四处蠕动,无处下脚。
周冠宇拿了个笤帚赶紧打扫,把蛆虫扫进茅坑,又喷了敌敌畏。
“农村就这条件,没办法,厕所是露天的,都长蛆。”看着夏小琳恶心难受的模样,周冠宇解释说。
实在憋不住了,蛆、苍蝇都无所谓了,夏小琳憋着一口气,蹲下身,匆匆忙忙尿完,提着裤子连滚带爬往外就逃。
恶心,太恶心!没想到农村厕所卫生条件这么差!
夏小琳能不喝水就不喝,可是晚饭的菜太咸。老太太把堆的蘑鼓尖山的一大碗韭菜炒鸡蛋端到夏小琳面前:“闺女,多吃点,自家产的,新鲜。”
吃了一口,太咸,强忍着咽下去。
“味道还好吧?”
“嗯。”夏小琳违心地点点头,给了老太太一个甜甜的微笑。
“小鸡炖蘑菇,你二奶奶送来的蘑菇,挺嫩的,多吃点儿。”老太太把两条鸡大腿放在夏小琳碗里。
夏小琳吃了一口蘑菇,不是一般的咸,比炒鸡蛋还咸,农村人口味重,习惯吃咸。
夏小琳勉强吃了几口,笑嘻嘻地说:“我饱了,你们慢慢吃”。
“唉!怪不得瘦,就吃这么点儿饭,哪能长膘?”老太太叹息。
口渴的要命,不敢喝水,一是怕上厕所,二是这里的水确实如周冠宇所说,又苦又涩,难以入口。想去买矿泉水,又怕别人说她矫情。
夏小琳这才明白,现实生活中农村和城市存在多大差距,这不是她能想象的,她告诫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
火车上没休息好,累乏爬上身,夏小琳迷糊得找不着北了,爬上床,周冠宇放下蚊帐。刚睡着不久,就被蚊虫叮醒了,蚊子在耳边“嗡嗡”个不停,浑身上下被叮咬出若干红疱。没有空调,只开电扇,热得要命,夏小琳再也睡不着了。这种生活也是她不能忍受的,她暗下定决心:既来之,则安之,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夏小琳尽量少吃少喝,坚持了两天,实在坚持不住了,虽然没有吭声,但周冠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学两年在城里住惯了,老家虽然亲切,他也有点儿不习惯。
“娘,我得去滨海找工作,人家催着面试,今天就得走。”周冠宇撒了个善意的小谎。
“两年没回家了,不多住几天?”老太太拉着周冠宇的手,眼泪汪汪,依依不舍。
“娘,等我有了工作,就把你和爹接进城里去享福。”
“儿啊,有你这句话娘就知足了。我和你爹还能干活,离不开土地,这把老骨头一天不下地,浑身不舒服,我们俩在家种地挺好的。”
“经常回来看看啊!”
“娘,我会回来的。”
“小琳这闺女可真是个好孩子,娘稀罕她,好好待她。你小子可真有个傻福气。”
“娘,是您儿子优秀,要不人家城里姑娘能看中咱?”周冠宇对着夏小琳坏笑。
老太太慈祥地转向夏小琳,“小琳啊,第一次来,认认门,以后常跟大宇回来看看。我和你叔没把你当外人,家里没有好吃的,招待不周,你多将就点儿,就这条件,你也看到了,别人有的咱不能少,这五千块钱是见面礼,你拿着。”
这就是周冠宇跟她说的见面礼?夏小琳乖巧懂事地推辞说:“阿姨,这钱我不能要,你和叔叔挣钱不容易……”
“农村就这么个风俗,俺娘诚心诚意给,你就拿着吧!”周冠宇在一边帮腔。
夏小琳不好意思收下了钱。恋爱的事情,她还没跟她母亲说呢,她是私自跟周冠宇回家。
“听说你家大宇要走?去滨海?”二奶奶急急火火地赶来。
“嗯,他爹去前街找人去了,让他们开着手扶拖拉机送到路口。”
“大宇,这是你大姑家俺外甥小宝的手机号码和地址,大号叫付振宝,在滨海开玉器店,你们多联系。出门在外,相互有个照应。”二奶奶颤颤巍巍把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周冠宇。
“二奶奶,就是小时候在你们家上树揭瓦那个小宝哥?我们一起玩大的,他现在开玉器店?”周冠宇惊讶地问。
“嗯,这小子自小胆气就正,天胆,没有不敢干的事。”
“我挺想小宝哥,会和他联系的。放心吧,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