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冠宇一夜未归,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关键是没带钱,一想到这些,夏小琳心里急,在医院呆不住了。一夜功夫,满嘴燎泡,模样憔悴。早晨查房时嚷嚷着要出院,方青梅劝说无效,搬来主治医生做思想工作。
“我要出院,我有急事。”夏小琳不为所动,倔强地说。
“没有比治病更要紧的事啊!安心养病!身体是你自己的,不好好爱惜能行吗?”医生继续劝道。
想起火车上遭的罪,夏小琳只好乖乖就范,待在医院。她一遍遍不停地拨打周冠宇的电话,就是无人接听,急得大哭,情绪极不稳定。
七天过去了,周冠宇杳无音信,夏小琳再也绷不住了,拨打了滨海所有同学的电话,都说没看到周冠宇,最后只好再次向周冠宇大学时的铁哥们于增阳求救。
“在琴岛广场,大学生招聘会。”于增阳回道。
“冠宇不见了,我打电话他不接,你可是他的铁哥们,你得帮我。”夏小琳哭淋淋地说。
“为什么?你们俩吵架了?”
“我妈嫌他是农村的,不同意我和他来往。”
“既然你妈反对,那就和他拜拜,随便找个就比他强。”于增阳逗趣说。
“于增阳,我都要急死了,你小子还有心思开玩笑。”夏小琳声音嘶哑,哭出声来。
“一个大活人,没有不了。哎,你别哭,我这人心特软,特见不得女孩子哭。我帮你问问他在哪?”
“于增阳,谢谢你!”
“先别谢,他接不接我的电话还两说呢!”
“他就你这么一个好哥们,不接你的接谁的?”
招聘现场,于增阳和一企业已经达成招聘意向,就工资问题存在纠葛,于增阳在和招聘单位讨价还价,“一个月1800,工资太低,能不能再加加?”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经验,1800已经不少了。”
“饭店服务员月工资都比这高。”
“没有可比性。给你的工资已经够高了,年轻人别不知足了,现在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不值钱。”
“我是物有所值。”
夏小琳开着宾利招摇而来,招工单位问于增阳:“你朋友?”
“哦。”于增阳模棱两可地回答。
“怪不得嫌弃工资低,你走吧!我们老板都开不起这样的车。”
“她开她的车,跟我何关?”
于增阳想再搭话,招聘单位根本不予理睬,他碰了一鼻子灰。
夏小琳看不惯招聘单位那些人的嘴脸,“阴阳怪气的,走就走,于增阳,凭你的才华,不信找不到好单位。小样儿!”不服气地拉起于增阳的手就走。
“好好一份工作,眼看着谈妥了,让你给搅黄了。”于增阳挺看好这家企业,半心痛半埋怨说。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个大老爷们怎么婆婆妈妈的?为那么几个小钱钱折腰值得吗?”
由于家里条件太好,工作对于夏小琳的意义和别人不同,别人是为了谋生而去工作。她看见于增阳为找份工作看别人的脸色,还低声下气,内心觉得好笑:那样值得吗?
“夏小琳,你是富二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穿名牌背名包,开着上百万的豪车,不知道为五斗米折腰的滋味。对你来说,这些薪水微不足道。我是工薪阶层,没有工作靠什么吃饭啊!我女朋友看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就和我拜拜了。还是周冠宇好福气,囊中羞涩仍有美女相伴。”
“别耍贫嘴了,赶紧帮我找周冠宇,我都要急疯了!”夏小琳央求说。
“他不理你,我顶替他,行不?”于增阳戏谑说。
“去你的,再油嘴滑舌我不客气了。”夏小琳挥挥拳头。
“切,求着我办事还威胁我,跟我撒泼?我不管了!”于增阳一副不急不慢的模样。
“哪敢呢?我请你撮一顿。”夏小琳赶紧见风转舵。
“这还差不多。他暂时寄居在老乡付振宝那里,不让我告诉你。如果我泄密,就和我断交。”
“带我去找他。”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就你那点出息,什么事不敢担当,人家那招聘单位不要你,是正确的。”
“切,这是两码事,原则问题。我说夏小琳,你不要用激将法,我说不去就不去。”于增阳还真放赖劲了。
一听于增阳不帮自己,夏小琳使出杀手锏,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连日来对周冠宇的万般思念都飘零在这决堤的泪水中。
“嗬嗬,你还真哭了,怕了你了,我这就带你去。”女孩子一哭,于增阳没辙了。
看到于增阳带着夏小琳来了,周冠宇责备地剜了他一眼,朝他扬扬拳头,气愤愤地说:“枉我把你当成哥们,你这个叛徒、内奸、卖国贼!”
“呵呵,甭给我扣高帽子,我的规格没那么高,顶多是出卖朋友,上纲上线是见色忘友。女孩子一哭,我的心就软了。”于增阳油嘴滑舌地解释着。
“冠宇,别怨他,是我逼他来的。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急死我了!”夏小琳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搂住周冠宇的脖子泪水磅礴,哭得周冠宇心里酸溜溜的。
“干嘛呢,别人笑话。”看到于增阳在做鬼脸,周冠宇不好意思道。
“就是嘛,这么多围观者,当我们是空气啊!”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从玉器店走出来,打趣说。
“小琳,这是小宝哥。”周冠宇的脸微微一红,介绍道。
“小宝哥,谢谢你收留冠宇。”夏小琳落落大方地握手致意。
付振宝一看,这女孩子气质高雅,漂亮可人,开着宾利,满身的名牌,价值不菲,心想:“呵呵,没想到周冠宇艳福不浅,能有这样钟情于他的女孩子,还不知道珍惜。”
“冠宇,气也消了,跟我回家,见我妈妈,我们总得面对现实。”夏小琳仰着那张漂亮忧伤的脸望着他,在这双忧郁的眼睛注视下,周冠宇差点融化在她的柔情蜜意里。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抿着嘴,沉默良久,“不去。我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我住单位宿舍就行了。”周冠宇倔强地说。
夏小琳转过头,一张小脸急得通红,求助地看着于增阳。
“看我干嘛,你们俩的事,我保持中立,不发表任何意见。”于增阳立马表明态度。
“大宇,人家姑娘大老远找到门上来了,不能不给面子,跟她回去见见你丈母娘。”劝和不劝分,付振宝劝说道。
“小宝哥,你根本不了解情况。她妈妈分明看不上我这个乡下穷小子,我是不会跟她回去的。”周冠宇语气很失落、很沮丧。
夏小琳大大叹了一口气,“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我能看上你不就得了?我妈就那样,势利眼,你别理她就是了。”
“我去净给你添堵,让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你觉得有意思吗?我们干脆分手吧!”周冠宇心里憋屈得慌。
周冠宇说出如此丧气的话,夏小琳难受,敢情自己在周冠宇心里不重要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冠宇,哭得稀里哗啦:“你怎么能轻易说分手呢?你可承诺过,要爱我一生一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轻易做出承诺,承诺了就得兑现。遇到这么点挫折,你就打退堂鼓了,你的自尊心就这么不堪一击?”
“周冠宇,你兑现不了承诺,早说啊,哥们替你兑现!”于增阳趁火打劫。
“切!你小子别在这里添乱好不好?”周冠宇瞟了于增阳一眼。
圆于世故的付振宝赶紧打圆场,“是啊!夏小琳说得对,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大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辜负夏小琳对你的一片痴心。”
“小宝哥,不关你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周冠宇执拗脾气上来了,他不想一辈子看丈母娘的脸色行事。
“我是你哥,你做的不对,我就得说你。小琳,你先回去,我劝劝他,改日让他给你赔不是,啊!”
夏小琳泪眼婆娑地走了。
“冠宇,我可不看好你们俩,她家特有钱,你一乡下穷小子,能高攀得起吗?”于增阳一瓢凉水泼来,正合周冠宇的口味。
“于增阳,瞎说什么呢?周冠宇哪里配不上夏小琳?”付振宝狠狠地瞪了于增阳一眼,转向周冠宇,劈头盖脸教训道:“不是我说你,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你知道她开的是辆什么车吗?宾利,上百万啊!你小子受点委屈算什么,找着这么有钱的主儿,少奋斗二十年,怎么还不知道珍惜!”几句话就知道付振宝是资深的老油子,一切向钱看!
腔调和方青梅如出一辙。一听说钱,周冠宇就烦。钱钱钱,真他娘的王八蛋,有钱的是爷爷,没钱的是孙子。现在人们都向钱看齐,什么都与钱挂钩,钱成了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周冠宇反感之极,赌气说:“她家有钱是她们的,与我何关?”
“你是猪脑子啊,不开窍!你丈母娘一死,所有财产不都成你们的了?咬紧牙关,和她熬,你年轻,还熬不过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什么样的坎儿过不去啊!”
周冠宇不爱听了,“小宝哥,你真世俗,钱就那么重要?”
“你真书呆子气,不是我说你,有了钱,底气就十足,很多人都像哈巴狗一样仰你鼻息,看你脸色;没有钱,你就寸步难行。这么有钱的姑娘往身上贴,你还不要,彪了傻了?换做是我,哄她欢心还来不及呢!”付振宝无限向往地说。
“谬论!”周冠宇翻着白眼反驳。
“刚出校门,你懂什么?整个儿一高智商低能儿!”付振宝叹息说,“一个人一个命啊,我就没有你这么个好命,坐享其成!我拼死拼活累个半死,经营个玉器店。”
“小宝哥,你家庭和睦,事业有成,还不知足啊!”
“知足?欲望是填不满的枯井,永无止境。没有了欲望,就没有了前进的动力。因为在与命运抗争的过程中,人们只看重成功或者看起来成功,没有人在乎你有没有爱情。换做是我,会为了欲望,出卖我的爱情。”
“你可真会开玩笑!”周冠宇捣了付振宝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