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的亭台水榭,就跟着外面的寒冬一样,毫无生气,自从掌事宫女被皇上赶出皇宫之后,这宫里的宫女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只剩下一个没有任何亲眷的小宫女留在身边。
有时候暖儿天性迸发,会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怎我从来就没有听你说过话?你是不是很害怕我呀?”
小宫女看见暖儿对自己和音乐色的,只是礼貌的回应着,起初暖儿还以为小宫女是皇上特意派过来不让她乱说话的,相处了一阵子才知道,这个宫女又聋又哑。
真可惜了这样清丽的容貌,暖儿有什么都帮着她一起做了,不让她太过的辛苦。
暖儿想要出宫走走的时候,才刚刚走到二楼的楼梯间,就见到威武的侍卫将冰寒的刀叉横在中间,说道:“贵妃娘娘三思,这样贸然的闯出去,是要被皇上重重责罚的!”
“难道我连在我宫苑里面走走都不行吗?”
威武的侍卫们目不斜视,寒冷的表情容不得半点的商量语气,暖儿知趣着放掉了他们,回来自己呆呆的坐着。
有时候皇上会过来过夜,暖儿再也不肯侍寝了。皇上就会夹枪带棒的将她羞辱一番,给的吃食布料都是这宫里面最差的。
暖儿都默默的承受着,她似乎天生乐观,总有一天,我喜欢的人会来接我的。
这一天纯妃驾到了。
在楼台上面端坐着的暖儿隔着好远就看见纯妃的架势气势红红的朝亭台水榭走了过来。
小宫女哆哆嗦嗦的站在暖儿的面前,神情紧张,看了她心里是极怕纯妃的。暖儿笑着握了她的手说:“你很怕她是不是?”
小宫女点了点头。
暖儿笑着说:“你别怕,她今天来虽然说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是她自己也逃不了任何的好处,好在你都听不到,不用理会她就是了。”
小宫女好像听懂了暖儿的意思,点了点头。
接着暖儿就听见了纯妃气势汹汹的与楼道的侍卫们纠缠的声音。
“你们这一个个没有眼珠子的狗奴才!本宫是皇上赐封的纯妃,在这宫里还么有本宫不能进去的地方呢?你们如果还是敢拉着本宫,本宫就去回了皇上,要你们的脑袋!”
不一会儿,就听见纯妃踩着清脆的步子进到内堂来了,暖儿还是端坐着,并不站起来,只是笑着看着走过来的纯妃。
原来那些凶神额撒的守卫们也是欺软怕硬的,暖贵妃出不去,纯妃却进得来。
纯妃高傲的哦组过来说:“原来暖贵妃在这里呀,叫姐姐我好找呀,怎么暖贵妃这屋子里的奴才都哪里去了,一个人都不见,姐姐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了呢。”
“纯妃今天倒是稀客呀,快请坐吧!”然后给身旁的小宫女示意了一下,倒茶。
小宫女乖巧着退下去了。
纯妃笑着说:“哎呦呦,这个小宫女原来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小哑巴呀,怎么这样的人都往妹妹宫里送,真是反了内务府的这帮狗奴才了!”
暖儿会心的一笑,“多谢姐姐为妹妹着想,只是妹妹现在用这么一个丫头刚刚够,掌事宫女不在身边,再多的宫女对本宫来说也是无用的。”
纯妃笑的极为耀眼,说:“这道也是啊,反正妹妹这里也没有什么人过来,不像本宫那里,一时有江南制造过来送料子,马上有用苏绣局的要给本宫量腰身,接着又有精工访的来打首饰,真是要一会子清闲都是不行的,这不是到年下了吗?本宫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才能够来看望一下妹妹呢。”
暖儿对纯妃这一片溢于言表的炫耀置之不理,仍旧是静静的看着她微笑,不发一言。
纯妃一个人自言自语惯了,觉得没有什么趣味,原以为暖贵妃今天失势之后心情会大不如前,哪怕是看见她见到一身花团锦簇的自己,流露出一丝艳羡的眼神也是好的呀,结果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真是扫兴呢。
纯妃不由得收敛住了笑容,慢慢的哦组到暖贵妃的身边,将她的下巴不客气的抬起来,说:“妹妹难不成是跟那个哑巴宫女在一起,人也聋哑了,还是一个人在这宫殿里面,把人给闷傻了吧?怎么本宫说的话妹妹一点反应都没有呀!”
跟在纯妃来的五个宫女都偷偷的随着她们的主子娘娘嘲笑着暖贵妃。
暖儿并没有生气,而是小心翼翼的将纯妃攫住自己下巴的手板开,笑着说:“姐姐这一身衣服真是喜庆,是江南制造新作的吧?”
纯妃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衫,上面有鎏金丝绣,煞是雍容华贵,现在听见暖贵妃在夸她,心里不由得得意起来,随意的整了整自己衣服上面的流苏,说:“那是当然,据说是江南制造选了二十九个老绣娘为本宫日夜赶工的绣了整整一十八天才绣万的呢,马上就要到元旦佳节了,本宫还要穿着这样一身精致的绣服去给皇上贺新岁呢,还要陪着皇上接受百官的朝贺呢,妹妹想去吗?”
暖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看着露台外面的那一弯残败的荷花池,眼神里面充满的落寞。
纯妃以为暖儿背自己刺到了心了,便得意起来了,心满意足的在前呼后拥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亭台水榭。
暖儿从楼上看着万绿从中大红的纯妃,只觉得那种红,似乎像极了血的眼色。
消息是在三天之后传到暖贵妃的耳中来的,是皇后最先发难的,说纯妃以妾妃的身份,穿着大红的服装,是对皇后的大不敬,在禁足期间随意的外出是对皇后的命令置若罔闻,要杖责纯妃小惩大诫。
纯妃便跑到皇上那里去哭诉,结果被皇上听说纯妃不顾皇上的命令,擅自跑到亭台水榭中来探视或者羞辱暖贵妃,以抗旨的罪名要赐纯妃死罪。
丞相百般求饶之下,皇上才免除这个死罪,但是因为纯妃的过错,连累丞相也丢了官,全家人都被发配到新疆苦寒之地,纯妃也贬为庶民,随着家人一块发配。
据说丞相家里被抄的哪一天捶胸顿足的哭叫道:“皇上,老臣对您忠心耿耿,您为什么要听信谗言将老臣弃之不用?您是要后悔的呀……”
在朝中权赫一时的丞相一家也很快的从京城里卖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名门世族。
皇上发落了丞相,也就是帮着太子和皇子去除了最后一个阻碍,现在满朝中真正支持皇上的人也都不多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一些小罗罗,不成气候,丞相一走,很多人都是树倒猢狲散了。
大学士趁机帮着太子和欧阳云绝收买人心,极是,朝廷中的权利比重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暖贵妃看着手中的娟子上面写着:“安好,勿念。”
泪水如泉涌出来,这是云绝的笔迹。他能够写出这个叫人送了出来,就证明他还不是太难过。暖儿喜极而泣了。
“只好你安好,我便无怨……”
暖儿又一次抱着这一方丝绢入睡,门外有了动静,暖儿的第一个反应是,难道是云哥哥绕开了那么多的侍卫进来看我了吗?
连忙及了鞋子下地之后就往内堂跑去,果然有一个人的身影,暖儿还以为是云绝,就笑着要扑上去,结果走进一看,却是皇上。
黑灯瞎火的,皇上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冷的不能再冷的屋子里呢?
“皇上……”暖儿本能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胆怯的喊着皇上。
“你认出是朕来了,你刚刚为什么那么激动的跑过来?哈哈……朕跟朕的两个儿子的身影很像吧?你说一说,你刚刚是把朕看成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啦……”
“皇上,您不要再过来了啊……”
暖儿发现她已经退到了墙壁上了,后面已经没有路了,而皇上像鬼魅一样的影子还在步步的逼近着,暖儿从来没有感觉到皇上这样恐怖过,就连第一次他喝醉酒之后强行的在这里留宿了一整夜,都没有这样害怕的感觉过。
“你这个贱人,害的我们父子反目成仇,我的两个儿子居然听信了你的妖言,反过来要反我!这一切都是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皇上猛的扑了过来,暖儿本能的一个转身,身上的衣角却给皇上撕掉了一半,暖儿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卧室里面来,皇上却紧接着在后面跟了上来。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待你并不薄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暖儿知道皇上已经失去理智了,只想着要躲避,她赶快的跑到卧室的时候,反手准备将门掩实反锁,皇上的手却刚刚横住了门缝的中间,看着缝隙里面那张几乎阴森的脸,暖儿吓的大叫起来。
“你为什么要教唆我的儿子来反我?难道在他们的心中真的只有你吗?”
暖儿跑到楼台边上,皇上已经逼到了面前了,暖儿的身后就是一片偌大的荷花池,池水都已经结冰了,暖儿衣衫单薄,本来准备好要就寝的,没想到皇上居然丧失理智的跑了过来,手足无措只好扶着栏杆尽量的离皇上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