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达京城的哪一天是一个阴雨天,阴霾的天气似乎从河道那边传过来了,皇上心事重重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一路上都十分的寂静,街道死气沉沉的,居民似乎都没有从梦中睡醒,皇上心里面十分的不安,问了闻随身的人,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很不对劲呀?”
“皇上,我们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时间已经提早了很多,街市还没有开张,所以皇上会不习惯。”
“哦,那就好。后宫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暖儿知不知道朕今天就回来了?”
“回禀皇上,暂时没有消息。”
“好吧,快点,朕的心里始终是七上八下的。”
老嬷嬷以死明志之后,何太后终于肯过来宣召太医看暖儿,但是已经晚了。
何太后见到暖儿的时候,发现她又昏昏欲睡起来,仔细走进了之后,突然问道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低头一看,何太后吓得连连后退,手里哆哆嗦嗦噢的指着暖贵妃的座位。
原来那厚厚的被褥下面,都被血迹给染全了。
随后太医的诊治结果更是让太后有些慌乱起来,“贵妃已经小产!”
怎么办呢?怎么会是这样?
这个时候皇后也闻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连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梳理好。急急忙忙的给太后行礼,说道:“母后怎么深夜俩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儿臣来做呀!”
何太后甩手就给皇后一个耳光,说:“哀家那么信任你,你却给哀家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你让哀家怎么跟皇上交代!”
皇后背一巴掌打蒙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不敢争辩,百年看了看着周围站着的全是太医,再看看暖贵妃身下的血迹,突然明白了过来,赶忙的跪了下来,哀求道:“母后,不关儿臣的事呀,儿臣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子的,儿臣只是想见着皇上这几天不在给她一个教训也就罢了,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呀!母后……”
“不是叫你不要太过分吗?你说你知道分寸哀家才放手让你去做的,结果你却陷哀家于不义,要不是和老嬷嬷拼死的相劝,哀家现在还被你蒙在故里!”
皇后心里害怕极了,只好哭着拉扯天后的衣角,说:“母后救我……母后救我呀……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以为这几天没有关系的,一定是这个贱婢本来就身体不适却不说出来,害儿臣来背负这个污名……母后救我啊……”
“皇上后日就回京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来人,将暖贵妃送到亭台水榭,叫人好生的照顾。皇后你心胸狭窄,直接导致暖贵妃小产,暂且先押往中宫,等皇上回来发落!”
众人听命,纷纷过来扣押皇后和搀扶暖贵妃,皇后一面往前面走还一边回头看着太后,眼中含有怨恨。
宫女们处理完毕之后,问太后接下来该怎么办?太后连发布两条命令了之后也是六神无主,说:“跟哀家到亭台水榭去看看暖贵妃。”
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太医们都围在了亭台水榭,一个个灰入土色的进进出出,宫女们也跑前跑后,手里面端着的铜盆中都带有浓重的血色。
何太后觉得眼睛有些晕,当年上官皇后小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而没有将她赐死,而是打入了冷宫得以苟活,不知道现在皇上会做何处理。
这时候上官太后也来了,何太后起身满脸敌意的说:“你来干什么?”
上官太后和颜悦色的说:“哀家也是太后,来看看自己的儿媳妇有什么不对?难道还要向你这个侧妃恳请不成?”
何太后冷笑道:“哼,你夺在迎春殿里面一年多都不出来,现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幸灾乐祸吗?”
“连何太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了,看来这个祸可不小呀!哀家刚刚接到了消息,说皇上快马加鞭的,已经提前到京了,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何太后跟皇后做的好事了呢?”
何太后脸上冒出了冷汗,说:“后妃争宠,关哀家什么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何太后心里边最清楚不过了,如果没有何太后的暗中支持,那个懦弱的皇后至于这么嚣张吗?何太后妒忌暖贵妃占据了独子的全部精力,还有妒忌暖贵妃跟哀家亲近,何太后有很多理由来做这件事情,哀家一定会跟皇上好好的说明的。”
何太后冲上去,说:“你敢!”
上官太后毫不畏惧,说:“对了,哀家差一点就给忘记了,皇上的乳母,亲手将皇上拉扯大的老嬷嬷死在何太后手中了,听说皇上对这个老嬷嬷的感情可是比自己的生母都要厚重,哀家倒要看看何太后怎么面对皇上!”
说完便走进去看暖贵妃了,何太后心里越来越惊慌,因为上官天后刚刚的那一席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她太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气了,生性冷漠,却内敛多情,最是容易动感情之人,现在该怎么办?
却听见一声响亮的“皇上驾到!”
何太后赶快的转身,只见皇上面怒色的疾步走了进来,很显然,已经有人告诉了皇上这里发生的事情。
皇上赶紧走到何太后的面前,顾不上行礼,说:“母后,暖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见何太后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干脆丢下了太后,自己来到暖儿的房间,透过人群一眼就见到了暖儿,她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旁边坐着的上官太后更是不断的垂泪。
一瞬间的错觉,皇上以为暖儿已经离世,哭着跑了上来,扑到暖儿的身体上大哭起来,“暖儿……你怎么啦……怎么朕才离开几天,你就成了这样……”
上官太后欲上前安慰,却被皇上的悲痛感染的说不上话来了,皇上哭了一会儿,缓过神来,触摸暖儿的体温,发烫。
她没有死!
皇上又几乎喜极而泣,对上官太后说:“暖儿没有死,对不对?”
上官太后含着泪点点头,说:“暖儿的孩子没了……”
皇上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暖儿的肚子上,只见肚子平平的,没有之前凸起的可爱模样,心中伤心,便回头问上官太后,“母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暖儿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朕走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啊……”
这时候何太后也走进了房间,上官太后便看着何太后回答皇上,“那么这件事情就要仔细的问问圣母皇太后还有皇后了!”
皇上顺着眼光看了过去,何太后有些心虚,见目光躲藏到了别处,皇上心中更是气愤难平,他了解自己的母后,只需要靠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够知道这件事情跟母后到底有没有关系。
“母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来告诉儿臣!”
上官太后适时说道:“皇上,哀家建议你还是先关心一下暖儿的伤势,等到暖儿无恙了,再跟那些人追究责任可是不迟的。”
皇上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被悲伤冲昏了头脑,于是连连的说:“母后提醒的是。”转身问太医,“暖贵妃的伤势怎么样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保不住龙胎的?”
太医哆哆嗦嗦的回答:“回皇上,暖贵妃的龙胎是因为连日来心悸受惊,加上劳累受冻所导致的,臣现在正在想办法帮娘娘清除残余的龙胎,以报娘娘凤体康健。”
皇上听到太医说道清除残余龙胎几个字,心中就犹如针绞痛一样,“可怜朕的皇儿啊……暖贵妃好好的怎么会受冻呢?”
上官太后插口道:“现在京城时节夜里寒风,暖贵妃竟然通宵彻夜的抄写经书,这才是受冻的原因,不顾暖贵妃身怀有孕,这样等于是要害死她们母子二人无疑!”
“怎么会彻夜抄写经书?到底是谁的注意!”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低着头,等着皇上龙颜震怒。
何太后说:“皇儿,你不要太伤心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暖贵妃的身体,好好的调理,将来再为皇上怀龙胎。”
上官太后站起来喝道:“你当然希望皇上不要追究这件事情了,因为这件事情跟你有莫大的关联,要不是你纵容皇后,暖儿也不至于现在昏迷不醒,还劝说皇上大事化小,一条人命被你说的这么的轻描淡写,暖儿怀的可是你的亲孙子呀!”
何太后也反唇相讥道:“上官太后也知道这孙子是哀家的,怎么说这都是哀家自己的饿事情,还论不到上官太后在这里指手划脚!”
“你这样说就是承认了,哀家身为先皇的正宫皇后,也是这皇宫里面的最大长辈,所有宫廷内部的事情哀家都有权利过问,你们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早就已经尽世人心,来人!还不快点将皇后给哀家押到亭台水榭来交由皇上发落!”
皇上只是泪眼蒙面的看着沉睡中的暖儿,才短短几天不见,她就弄成了这样子。两宫太后相互指责,吵得不可开交,皇上只是想着要好好的清净下来,跟暖儿说说话,可是她怎么都不醒过来,欧阳云绝心里有一丝的惊恐。
“暖儿,你不要吓朕啊,你是因为生朕的气,怪朕没有好好的保护你们母子吗?朕真的不是故意的,朕不是故意的啊……暖儿,你醒一醒啊……”
亭台水榭的掌事宫女领着各位小宫女们纷纷围上前来,含着泪哭着跪下来,“求皇上给我们娘娘做主呀!”
皇上看着掌事宫女,说:“你不是一直都守护在暖儿身边吗?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却不在?”
掌事宫女磕了一个头,说:“皇上请恕罪,奴婢一直都想陪在贵妃娘娘身边,奈何法华殿外的官兵不让奴婢进去,奴婢们拼死想要闯进去,结果被他们蛮横的抓了起来,严刑毒打,还好皇上回来的早,要不然奴婢们怕是没有命来侍候皇上和娘娘了。”
皇上这才注意到她们一个个都是面容憔悴,还有明显的伤痕,便发怒道:“到底是谁这样打的胆子,敢囚禁贵妃,滥用私刑!”
这时候外面传唤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位宫女纷纷以抱怨的眼神看着皇后走了进来,皇后心里发虚,一直走到皇上的身边,勉强的笑着说:“皇上回来了?”
皇上看着皇后,一言不发,反对掌事宫女说:“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的告诉朕!”
“是!皇上!”掌事宫女充满怒气的看着皇后,说道:“那一日皇上出宫视察河道,三宫六院皆来送行,皇上却只跟暖贵妃耳话道别,众位后妃心生不满,皇上刚刚离开,就都将怒气发泄到贵妃娘娘的身上。贵妃娘娘百般忍耐,皇后依然不依不饶。罚贵妃娘娘在法华殿抄写经书若干,现在夜里寒风呼啸,皇后娘娘却不允许奴婢们给贵妃娘娘送去过冬的棉被,可怜贵妃娘娘还在维护皇后娘娘的尊严,从命行事,就算是绷带漏血的时候都孩子连夜抄写经书,吃的都是冷饭剩菜,可怜娘娘……”
事情说道这个时候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皇上站起来,看着皇后,眼光里面都能够冒出杀气来,说:“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皇后嘴唇蠕动,目光凄楚的看着皇上,说:“……臣妾不知道贵妃的身体这么不堪一击,只不过因为她冒犯了臣妾,臣妾想着要小惩大诫,不过抄了几遍经书,就……不管臣妾的事情呀!”
皇上面上的青筋暴起,皇后不敢直视,低头说:“也许在皇上出宫前,贵妃就已经有所不适了,想着将这个黑锅背在臣妾的头上……”
皇上猛的一脚将皇后踹到了地上,皇后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跌倒石柱之间,嘴角也参出了血液来。众人都知道皇上今天会发怒,但是没有料到一向仁厚的皇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毒打皇后娘娘,都吓的不敢出声。
“你说不关你的事?朕看你心肠如此之毒,非常人能够及到!你明明知道暖儿有身孕,还在寒冷的冬夜让她抄写经书?还要专门趁朕不在的时候,你分明是妒忌暖儿,妒忌她心慈仁厚,想趁机啦树立你皇后的威信!”
皇后背说中了心事,便闭口不谈,腹中的剧痛一遍一遍的袭来,她几乎眼睛都无法睁开,只得求助一般的看着何太后。
谁知道何太后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了主意,只知道要躲避这件事情,见皇后这样盯着自己,便升起的说道:“你看着哀家做什么?又不是哀家要你这么做的,你不顾暖儿身怀六甲,简直是太心狠了!”
皇后突然苦笑起来,说:“母后,不是你一直都看不惯暖贵妃的吗?你还一直都生儿臣的气,怨儿臣没有帮你抓住皇上的心,现在东窗事发了,你就落井下石,将来还会有谁敢你做事呀母后!”
皇上吃惊的看着何太后,何太后连连摆手,说:“不管哀家的事情!”然后转脸看着皇后,说:“你不要血口喷人,哀家可没有叫你谋害龙胎!礼部要趁机挑拨哀家与皇儿的母子情!”
然后转头对皇上说:“还是哀家最先发现皇后的奸计,派人将暖贵妃救了出来,连夜宣太医入宫,要不然暖儿还不知道要给这个女人折磨成什么样了!”
皇后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掉了出来,嘲笑一般的看着何太后,说:“姑妈,真是讽刺呀,儿臣自从进入这个皇宫,你就没有给儿臣好脸色看,儿臣得不到夫君的爱,也得不到婆婆的喜欢,在盛怒之下做错了事情,现在被人反咬一口,儿臣甘愿领罪,可是母后也绝对不能让所有的罪名都给儿臣还承担。”
上官太后见皇上此时心烦意乱,边说:“如果皇上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心思审案,不如就交给母后来帮你,你好好的陪一陪暖儿。”
皇上憔悴的看着上官太后,说:“那么一切有劳母后娘娘了。”
何太后心中惊道:“皇上!哀家才是你的亲娘!你居然要她来审问哀家!”
上官太后转身对何太后说:“如果何太后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用害怕哀家的询问,皇宫这么大,何太后又贵为圣母皇太后,谁敢污蔑你半分?”
皇上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让朕跟暖儿单独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