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那江笑儿见状,当即一副自傲的神情,纵身从城墙上跃下。走入人群,大步来到夜七跟前。见夜七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脸上不由泛起一阵笑意。伸手便去拔枪!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苍笑儿的一只手搭在银枪枪身时。距离他仅一米开外深埋着头的夜七却缓缓抬起了头,嘴角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夜七这下是学聪明了,你苍笑儿可以背地里放冷枪,难道我就不可以来一记兵不厌诈?对待卑鄙的人,就要用卑鄙的办法。
苍笑儿浑身一冷,暗道不妙。但夜七却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双脚往身后的树干一蹬,身体顺着银枪的枪身直直飞了出去。手中的长剑宛若一道银蛇,准确地刺在苍笑儿的喉咙处,整把剑穿脖而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这么近的距离,苍笑儿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命丧夜七剑下。夜七一落地,身体不由踉跄了一下。整个右肩被洞穿,这其中的疼痛非比一般。
夜七的这一剑使得人群里头顿时好像炸开了锅,这一群人都是苍笑儿的部下,老大就这么被杀,这是何等大事!夜七乘机一脚揣在苍笑儿小腹上,将其踢向人群之中。自己乘乱夺命而逃。接着大街上人山人海,堙没于其中。
“报!”一个白衣小喽喽走进一大屋子,参拜正坐在大厅之上的湛雄。此刻的大厅之中大约站着十来个衣着光鲜之辈,皆是那天下盟的骨干成员。
“如何?苍笑儿抓到那嗜血魔没?”
“禀盟主,苍堂主已经不幸遇难。人也还没抓到!不过目前尚在城中。”
“砰!”湛雄狠狠敲了一下椅子扶手。“岂有此理,苍笑儿带了五百人马竟然抓不住一个人,还落得这下场!”湛雄皱起了眉头。在场许多人也不禁有些吃惊。
“盟主,属下愿前往。”其中一人站了出来。
湛雄挥了挥手,“不可,此人本事大家已有目共睹。先前我之所以让苍笑儿去,是为了确认一下他身手。这次且不可莽撞,以免作无谓的牺牲。”湛雄斟酌了一番,“阿飞!”
“在!”
“贼子出手快如闪电,想来轻功不赖,在场属你轻功最强,况且你的千里追踪术颇有一番造诣,我命你前去寻得贼子。找到人之后,且莫与他交手,只需发信号告知所在。我们所有人前往,以人海战术,一起出手手刃此贼。”
“是!”
面色苍白的夜七独自一个人倚靠在一个小缝巷中。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地包扎了一番。此刻的他当真是再无一丝力气!他所学之术在于短攻制敌,如今这么长时间下来,叫他一时间如何能够适应,更别说他右肩被刺穿,大量失血了。
现在的夜七只有一种感觉,不是疼痛,而是肚饿难耐。夜七自己也搞不懂怎么一回事,他现在真的是饿得快昏过去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失去意识了。夜七艰难地站起身,走出巷子。正巧,巷口有两个天下盟装扮的人经过。夜七如获至宝,二话不说,施展浑身力气,伸手一投,手中长剑当即飞了出去,准确地刺在一人胸口之上。
另一人见状大骇,立即挥剑砍来。夜七真的是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脚底下一个滑步,恰如其分,准确地绕至其身后,双手按住其头颅向右一掰。对方立马断了气!
气力耗尽的夜七和断气的那家伙一块瘫倒了下来。不过夜七却还没失去意识,他艰难地爬上那人的身体,对着他的喉咙,“咔嚓”一口咬下,犹如初生婴儿般不停地吸允着。
所在之处正处大街,大街上人流本就湍急,一下见死了两人,立马乱成一团。再看到这人吃人的一幕,所有人皆惊喊了起来。夜七可管不了这么许多!填饱肚子再说了。
也正是这场骚乱,引来了全城搜索中附近天下盟的一个小队。当他们赶到之时,夜七刚刚好吸干第二个人的血。打着饱嗝站立了起来。
好一个夜七,在经过鲜血的补给之后,立马精神抖擞,一头的红发再次迎风起舞。看得来人纷纷后退,没一个敢第一个上前。
夜七刚想溜之大吉呢!岂料又来了一大波人,这一下可不得了。夜七一眼望去,足足有好几百号人呢!看来这伙人又想用人海战术耗死自己。那边的人见有援兵到,自己人多势众,再无恐惧,立马扬刀砍来。
夜七上次已经吃了四面受敌的亏,这会儿再不能这样了。当下急忙退入小缝巷,这小缝巷不大不小,刚好容纳一个人进入,即便你再多人又如何!因此在巷子里,夜七再一次与这一伙人血拼了起来。
食饱后的夜七,浑身再次有了劲,恢复了以往八成的功力,就连肩膀上的伤口也似乎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神奇般恢复着。面对着这一群小喽喽,夜七几乎是一剑一个。再者巷子小,没法转身,只能进,不能出。这伙人基本上是排着队等死。夜七杀起人来就跟切菜似的,毫无一丝压力。
死了一个,后边的人踩着尸体冲上来,立马又死。夜七出剑速度快,他们人补给地也快,如此一来,这小巷子里尸体越来越多,堆积得也越来越高。今天的夜七,说他是一个嗜血狂魔,可真的一点儿也不过分了。
半个小时之后整个巷子血流成河,巷道几乎被尸体给堆满,形成一个金字塔状。而夜七则站在人堆的最高处,继续砍杀。要知道最高处已经足足有四五米之高了。
夜七是没费多大劲,反正他也杀红了眼。倒是这伙天下盟的人好像有些胆怯了,虽说还有很多人在巷子口守候着,但是上来送死的速度明显变慢了许多。
夜七见状,深知这么一直杀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看了看左右,自己所站的位置竟然已经和屋顶差不多高。索性一跃而上,跳上了屋顶。
站得高了,看得自然就远。夜七往下边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哪料自己四周的的八条街道,早已密密麻麻布满了黑压压一片人口,看样子都是天下盟的人。这样杀下去还有个头?还好自己跳上了屋顶,要不然,自己就算不累死,也要被人给挤死。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夜七自诩轻功还是不错的。当下便朝着西边人少的方向,穿梭于群屋顶之间。
就在这个时候,夜七感觉到身后响起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这声音有些悠远但又很刺耳。夜七回头一看,感情在距离自己十米开外有一个白衣青年,正尾随着自己呢!而那奇怪的声音,正是从他口中的一个哨子里发出来的。
夜七这才意识到,这里自己跑了这么久,脚底下还是黑压压一片人,原来都是这家伙带的路。当即持剑冲着他跑去!
熟料这货也是相当没种,看到夜七靠近,立马命也没了的跑。你还别说,速度贼快,夜七怎么追了追不上。就在夜七原地休憩的时候,他又注意到,四周已有梯子搭往屋顶。自己若再不开溜,势必又要开战。罢了罢了,不管他,跑了再说。
夜七一路向西狂奔,脚下这一伙人在哨子的指引下,也朝着西边移动。终于屋子越来越少,夜七来到了月牙城的城郊。
夜七跃至平地,身后那人也紧随而至,由于他俩轻功较别人而言要快,因此跟大批人马还是有拉出百米的距离。
眼看前边就是一片林子,虽说躲在林子里有被瓮中捉鳖的危险,不过林子中树木繁多,倒也适合躲避,况且他现在再无回头路,因而也不多想,便一头冲进了林子里。进入林子后,夜七心里暗暗得意,他自小,厉无双便在树干上训练他轻功,说到在树上的功夫,这世上他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的。
果不其然,那白衣男子见他入了林子,也没再跟进来。夜七一股脑就钻到了树林的最深处,暗自坐下来休息,顺便想着对敌之策。
夜七暗忖:敌众我寡,想要全部杀光而逃命绝无可能。为今之计只有逼得他们主动退兵,才有生逃的希望。说到主动退兵,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杀光他们的首领,届时他们群龙无首,必然会退。问题的关键一下子从应对几万人变成了应对几十个人身上。
树林游击战?夜七暗自点了点头。
此时的树林外——
成千上万的人马列成弧状,将整片树林围的严严实实有如铁桶阵。
湛雄皱眉:“阿飞,你确定他人进了这林子么?”
“错不了,我亲眼看他进去,没见他出来!”
“这是个什么树林?”
“回盟主,此林命曰困仙林,范围囊括方圆十里,林中树木怪异,入得其中,易迷路。”
“那这林子的另一端可有出口?”
“回盟主,另一端是万丈悬崖飞瀑,直通近海,落下必死无疑!”那人回道。
“那好!这下,我看他插翅也难逃了。就算杀不死他,也饿死他!”湛雄恶狠狠地说道。“所有人听令,我们无需进林,就在这将此林围住,来他个瓮中捉鳖,守株待兔。我就不信这妖人不出来。”
众人得令,皆松了口气,原地搭寨,看这架势,当真想要耗死夜七。
忽有人来报:“禀盟主,林子里边好像有人影闪动。”
“莫理会!不要主动出击。除非他自动找上门!他一来,我们所有人便上前包围。”湛雄道。
“是!”
转眼暮色慢慢降临,树林外也生火堆。
树林里——
跑了一天的夜七,困倦不已,他见那伙人也不进树林,便在树林深处找了个地儿,稳稳睡了一觉。
次日清晨,夜七竟被一阵饥饿感给饿醒。前一天体力消耗过大,又有伤势在身,肚子饿得特别快。最关键的是,肚子一饿,那种浑身乏力的状况又出现了。本想着用骚扰战术,引几个小兵过来,放倒填填肚子,奈何这群人只是紧紧挨在一起,压根不鸟他一下。这倒让他头大了起来。
夜七有点后悔,早知会这样,他一定会乘着昨晚夜里还有体力的时候去偷袭。抓一个是一个!现在倒好,浑身没一点力气,就算不被抓去,势必也会饿死在这里。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两腿发软,天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在无双剑阁时,每日每顿都有人血准时送来,丝毫不觉有什么,而今才知道,以他这样的人,想生存在世上,该有多艰难。夜七总算是知道,人血的珍贵了。
自己正纠结着呢!忽闻身后有声响,夜七震惊,急忙转身望去,岂料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然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此人双手负背,一柄长剑背在身后,面外表情地盯着夜七,那冷漠的眼神倒让夜七想起了他的师父厉无双。
“你终于醒了!”那人缓缓开口。
“你、你是天下盟的人?”夜七终于想起了自己好像有见过这个人,可是不对啊!他既然是天下盟的人,刚刚就有机会把自己给擒了,为何不见他有所动作,却还在这儿悠闲地等自己起床!
只见那青衣男子对夜七点了点头。
“那、那你之前为何不趁我熟睡时下手?”夜七道出心中疑问。
“哼哼……”青衣人冷笑,“我俞青只是个剑客,虽进得天下盟,但我仍是一个剑客!我的追求只不过是想找一个配得上和我交手的对手。”
“嗯?”夜七并不理解他的意思。
“昨日我见你在众人面前刺向盟主的那一剑着实了得,我想,你是我要找的那个对手!今日找你,只想跟你公平地作一场比试,不是你杀死我,就是我杀死你,仅此而已!”
夜七不由心里苦笑,“只怕是你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我身体的状况,怎么可能跟你公平比试?”
俞青不屑道:“我知你昨日右肩有伤,为了体现公平,我也奉陪好了!”言毕右手瞬间拔出宝剑,一个调头,眼也不眨一下,竟直接硬生生冲着自己的右肩刺了进去。长剑当即刺穿了肩部,鲜血喷射了出来。
夜七看着汹涌流淌的鲜血,不禁吞了口口水。不过当下他对这个叫俞青的人不由充满了敬佩,这人倒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既然如此,那就跟他比一场好了。虽说夜七现在身体软绵绵,但他还是勉强提起了精神,续起了全身上下仅存的气力。在他看来,死在这样一个人手上,总比死在外边那群人手上要好的太多了。
俞青刺了自己右肩一剑,拿剑的右手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有些发抖。他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完了,也不多言,向夜七行了个礼后,提剑便来刺。
夜七深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充其量也只能再全力拔刺一剑,因此也不敢茫然拔剑,只是侧身来躲。
那俞青剑术果然精湛,即便在右手无力的情况下,出招却仍然连绵不绝,且内力深厚,每出一剑剑气四溢,夜七踉踉跄跄地躲了好几剑,即便是躲开,他的身体也总是被剑气擦过。身体好几处都被劈出伤口来。
两人过了三十余招,一开始夜七尚能凭身法躲闪,可是三十招过后,夜七身体内潜伏的力气也即将用完,冷不防俞青一记下劈,直中夜七大腿,夜七站立不稳,被俞青一脚踹中胸口,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树干上,吐了好几口鲜血,显然是伤了内里。
“你就这么点能耐么?”俞青疑问道,“那我还真是高估你了,既如此,我便送你一程吧!”言毕,双脚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飞火流星般一剑,刺了过来。
夜七心里深知,机会只有一次,想要一剑封喉,就必须定住对方的剑。可是要定住他那快如疾风的剑,谈何容易?看来也只有一个办法了。夜七不退反进,冲着俞青狂奔了过去。
只听“嚓”的一声,一柄长剑刺入了夜七的脾脏,顿时间夜七只感浑身上下气血逆流乱窜,体内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就窜出了一股力量来,夜七顺势一摆,竟扭弯了俞青手中的长剑,再接着手上一晃,长剑急速飞出,画出一道圆弧,这道圆弧不歪不正,刚刚好掠过俞青的喉咙。顷刻间,一注鲜红飙至夜七脸上,不是别物,正是俞青的喉咙被割破。
在施展完这一招后,夜七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一柄长剑还插在他的身体,眼前的俞青显然已经倒下。这俞青死得够冤,他本可以轻松耗死夜七,奈何他过于轻敌,乃至于心急了一些,不想最后竟被夜七被钻了空子。要知道,在近距离里的战斗对于夜七而言,那是何等的得心应手。
不过现在的夜七离死应该也不远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放弃任何一丝生存的机会,他乘着最后一口气,缓缓蹲下,伸手扶起了刚刚失去知觉了的俞青,对着他正往外溢血的喉咙,慢慢地将嘴凑了上去。
就算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吧!
就在他的唇刚刚贴到俞青脖子上,还没开喝的时候,身后又一次传来了一阵猖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嗜血魔,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吧!”
夜七艰难地转过身,抬眼一看,心便凉了一半。他身后那人虽不知道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人绝对是天下盟的人。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自己想不死都很难了。再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因为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提不上了。
只闻那人开口道:“哼!这个俞青,昨夜偷偷摸摸地溜进树林我就料到,他肯定有问题,我尾行其后,果然看到了他是来找你。不过还是我聪明,我一直潜伏等他跟你交手,现在终于到了做收渔人之利的时候了。哈哈!嗜血魔,落在我手上,你就认命吧!”说罢便手持一把大砍刀朝着夜七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