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奇怪的抓了抓大锤的手柄,掂了掂后松将开来,面色似笑非笑的说道:“格尔斯,你能拿得动么?你若能持着它单手舞上一段锤法而不气喘,我拜你为师又如何?”
“哈哈!”格尔斯一下脸色铁青,气极反笑的等到方洲走进身前,居高临下的瞪视半晌方才开口:“我若能坚持半个时辰,小家伙,以后烧饭做菜都是你的了。”说完一把接过大锤,便往后院行去,同时喊道:“跟我来!”
方洲行到后院,见有片不小不大的练功场地,格尔斯提着大锤矗立场中,犹如冲杀于万马千军中的神将,跟初见的懒散神情有着天壤之别,他摩挲着大锤同时低沉苍劲的喝道:“锤名憾天,重一千零八斤,锤技为屠虎锤法,小子看好!”
“恩,锤是好锤,锤法怎么听起来这么俗,大叔,小心砸到自己的脚哦!”闻言方洲脸色仍自肃穆,心里却一乐,一句话差点让格尔斯扔下锤子跑上来跟他拼命。
语毕抬头见身旁一直漠不吭声的苏克强忍着笑意,那张脸憋屈的厉害,方洲扑哧一声笑将出来后又赶紧收住,捂着嘴像一个说错话的孩子,向怒意渐盛的格尔斯淡然说道:“格尔斯大叔舞多久,我便舞多久,若少了一时半刻,我便认输,终生服待在您左右!”
对于身体力量,方洲有着绝对的信心,好像自从吃了龙蛋以后,自己的肉体力量增长之快都让自己震惊了。
“好,哈哈,小子可不许耍赖……”格尔斯一声好字从胸腔迸出,刚及怒气升腾的脸色一下舒展,好像凭空捡了个宝贝,在恣意的笑声中身子蓄势舞动起来。
撼天锤的确重的出奇,直径有前世的磨盘大小,掂过的方洲甚至猜度不出它是用什么金属锻造,只是握住其手柄后没有寒铁式的冰冷,反而有一种炙热的气流窜入体力在四肢百骸处涌动,这也是方洲为何会发出一声惊噫的根本原因。
格尔斯巨大的身影在场中纵横开阖,劲劲猎猎的鼓荡着四周,似乎整个后院都随着撼天锤的攻击而晃动不息,不知这满目疮痍的破旧危房能经得住几次如此的折腾。
大锤挥舞中笼罩着一层红芒,吞吐不定的像一团跳动的火焰,那应该就是斗气吧。
方洲鼓动查尔斯舞锤的本意便是想瞧瞧这个世界七阶高级斗师是一个怎样的水平,再相较前世的武学作出对应的区别。此刻对于格尔斯犹如惊涛拍岸的锤法和气力还是有些钦佩,若在前世至少应是暗劲颠峰的实力。不过在格尔斯收锤后,虽然他极力压制粗重的呼吸,方洲还是清晰的感应到了他胸腔内心脏强劲的起勃声,斗之力的消耗似乎比纯碎的体力来得更快一些呢!
等接过格尔斯手中的撼天锤,方洲身子一抖,然后很干脆的提气舞将起来。在少林时,方洲并未习得什么锤法,此刻将五形拳一化为锤劲,顿觉酣畅淋漓,浑身的劲力都似与锤劲交融,练到最后竟一锤一锤的越打越慢,却又给人一种快慢不分的混乱感觉。
“好!”格尔斯感觉那锤已然隐于空气,搅动中自己如处怒涛,耳中风雷阵阵,身体被汹涌的气浪带动竟不自觉的摇摆不定,好像随时都可能被吞噬,不由大声的呼起好来。
“啊!”
正在格尔斯的叫好声中,方洲陡然一声惨痛的大吼,憾天锤带着一股无匹的劲风轰然击向院角,在坚硬的地上砸出牛大一个深坑,震得院墙倾倒。附近的居民瞬间涌出房屋,东张西望的不知发生了什么恶性灾难。
“方洲!”这时却是苏克率先反应过来,飞速跑到躺在地上死命挣扎的方洲身前,猝不及防下被失去理智的方洲一脚踹飞,摔倒在一旁。
方洲此刻全身浑身通红,偏偏又有一股或明或暗的碧绿和金黄色在体表时隐时闪,骨节啪啪作响,甚至身体也似乎在颤抖着一伸一缩,让摔倒在地后被格尔斯扶起的苏克毛骨悚然,不知所以的只是愣愣呆立。
“不会爆体吧!”方洲陷入疼痛后只是无意识的用肉体对走近的物体攻击,苏克并没有大碍,只是惊骇的为方洲的“恐怖状态”担扰起来。
“我看不像,应该是修练了某种神秘的功法!”格尔斯接口道,那怕如此认为,这硬朗的铁汉额头也是挂着满满的汗珠。
如果方洲此刻还能思想,或许会自杀吧,那种疼痛漫延到全身每一个毛孔的感觉太恐怖了,除了痛还是痛,像是被人用烈火烤个半熟后又剥皮剃骨一般,每一个细胞都似急剧分裂后反复重组,在最后虚弱无力的蠕动中,疼痛慢慢缓和下来,让方洲混乱的意识产生一股错觉:“我就如此又死了么,但愿能在天国见到父亲吧!”
风平浪静片刻,方洲头脑迷糊的躺在地上,看着面前二张疑问大于关怀的脸,不去想为何这次疼痛加剧的原因,却用汉语低骂了一句:“原来老子没挂啊,去你妈的老天爷!”
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从地上努力站起后,面对苏克和格尔斯欲言又止的惊疑,方洲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假装虚弱的在靠在院中唯一的一棵树上耷拉着脑袋,让他们两双牛眼互瞪比试着大小。
方洲不想告诉任何人实情,不是不够坦白真诚,而是说了根本就是白搭,自己一个粗通脉理和经络的武者都不清楚,就代表了从中医上根本解决不了,以这个世界的医学更勿需说;其次是自己的秘密还是烂在自己心中的好,省得为自己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后院我会马上整理,我的承诺不变,我会一直服待您,尊敬的格尔斯·威廉阁下!”方洲也是磊落豪爽之人,在身体恢复些力气,便起身从坑中取出撼天锤慢步走到格尔斯面前单膝着地行了一礼,将撼天锤双手举出。
方洲意外的没有听到格尔斯的爽朗大笑,这个粗壮的汉子只是脸色凝重的接过大锤,右手轻轻拍了拍方洲的肩膀,语音柔和的说道:“我,只是铁匠铺的老板,你只是这儿的学徒,好好努力,小家伙!”
“谢谢!不过我说过,并且我的话并不是放屁!”方洲知道格尔斯是对自己大度,但经此番非人类式的折磨,在长久疼痛中逐变和扭曲的乖张性格迸发,暴戾的夺过格尔斯手中的撼天锤便往场中歪歪斜斜的走去,边走边语调生硬的说道:“在这世界,我不需要欠任何之人的人情,就让老子再来一次吧!”
不近人情之人,可能有他与世与人格格不入的苦痛吧,长久的寂寞挣扎,完全陌生的一切,迷茫的未来,谁人又可波澜不惊般静坐莲花之台?
方洲蹒跚的举动着大锤,苏克和格尔斯眼中都没有因他不礼貌的话而怒气大盛,只是眼中带着一丝钦赞、一种怜惜,更有一股悲伤的看着他挥着跟自己身材不对称的大锤,最终虚弱的倒下,昏了过去!
很久很久,久的时间象是被无数次的分解,对于因为精疲力竭而不自觉隐入深层睡眠的人来说,一觉便似千年,等方洲再次睁开那幽深的黑瞳,开口的一句话很自然,却又让守护的二人苦笑不已:“我是不是又输了?”
“没输!”这是苏克的回答。
“你赢了!”格尔斯同时出声。
“那我现在已经是铁匠铺学徒了吧?”
“是”兄弟二人同时回答,虎头微点。
方洲灿然一笑,疲倦的闭上了双眼,神态安详的像一个婴儿
因为格尔斯基本上每天上午都在睡觉,也就只有下午或者晚上才能见到其身影,也就是指方洲只需要下午到铁匠铺便可以了。
方洲是在晚上才再次醒来,等他打开眼皮,迎来的却是卡妮丝关切的目光,然后享受了番极其贴心的照顾,第二天下午身体恢复了大半后不顾卡坭丝和小娜米关怀的劝阻,毅然来到铁匠铺“上班”了。
果然在下午时分一直持续到晚间,铁匠铺都热火朝天,铺子里还有几个伙计也是下午才来正常营业,倒是打破了铁匠铺昨天早晨时的萧条。意外的是格尔斯也在,他温和的摸了摸方洲的头,开始指导他首先必须学习的几个环节。
此后格尔斯竟然转了性子,除了上午依旧闭门,其它大多时间都泡在了铁匠铺。根据以前那是常常不见身影,偶尔见一次也是醉熏熏的老板,伙计们都对他最近的表现吃惊不小,发挥想象的猜测着各种可能,最后汇总归结,认为是这个新收的小学徒引起,因为格尔斯在向方洲指导一些锤打锻造知识时,前所未有的一丝不苟,而他们何曾有过如此待遇?
至于方洲,在大家伙眼中,成了一个力大无穷,整天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万金币,有时又会疯疯癫癫傻笑的怪异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