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来了,奴婢为皇上准备了奴婢家乡的菜肴,皇上快来尝尝看是否合胃口。”窦子衿迎过刘盈,将他身上的龙袍卸下,换上便装然后在桌前忙碌着。
刘盈心情不是很好,看见窦子衿忙碌的身影,抓起她的手,道:“坐下陪朕说说话。”
窦子衿急忙将刘盈手里握着的手抽出来藏到背后,四下看看:“别让别人看见了,到时候传到太后耳朵里可没奴婢的命了。”然后笑起:“皇上今日脸色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和奴婢说说,看奴婢能否有法子解决。”
她实在是太好,善解人意又不争明好利,总能在自己心事最重的时候帮助自己化解燃眉之急,过往的一切她都有办法解决,而如今,娶张嫣为妻这件事儿,她可否有法子让朕逃过一劫。
重新握起她的手,刘盈深情道:“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吗?总有一日朕要你成为朕的女人,成为朕的皇后,执掌六宫凤鸣华夏。”
窦子衿点头:“奴婢记得,皇上说过的每一句话奴婢都记得,在心里,在脑袋里,在奴婢随时能听到的耳旁,奴婢能够体恤皇上理解皇上,奴婢不求名利如何只求能和皇上一生一世的在一起。”
刘盈鼻尖一酸,趴在她的拳上哭了起来,窦子衿知道,这次去未央宫一定是吕后为他做了什么决定,不然依刘盈的性格一定不会如此悲痛欲绝。随后,安慰道:“皇上不要再难过了,当心哭坏了身子,皇上一向身子不好,若还因为一些琐碎之事扰了龙体安康,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太后娘娘砍了。”
他们渴望一份真挚的爱情,在这个庞大却寂寞的地方,两颗心紧紧相依时的幸福。刘盈说过要给窦子衿这辈子最高的权位,对于他来说绝不食言。“子衿你记住,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天底下的一切,我会给你最至高无上的荣耀,让你想尽荣华富贵。”
窦子衿反握刘盈的双手,指尖冰冰凉凉,“子衿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哪怕是一辈子就这样做皇上身边的奴婢子衿也心甘情愿了。”
“不!”他打断:“我要给你,给你世间女子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一切。”
你根本不知道子衿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窦子衿心想,不要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承诺,不要冰冷无爱甚至恐怖的未央宫,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你一颗永恒不变细微体贴的心啊。握紧了刘盈的双手,窦子衿俯下身贴在他的拳上。多想一辈子就这样,没有人打扰,没有尊卑,你我二人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永寿宫中住来了一位小仙女,听说是吕雉安排了以后要与皇宗成亲的鲁元公主的女儿,婚礼安排的紧密,绣房的嬷嬷便找来了善于刺绣的窦子衿。一入长乐宫便拉起窦子衿的手往外跑去,窦子衿不敢挣脱,只得跟在她的身后问道:“嬷嬷究竟有什么事啊!”
那人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那是一个绝美的人儿,窦子衿见了张嫣心中立刻沉起天上飞仙的感觉,嬷嬷在她耳边道:“还不快见过皇后娘娘?”
她心中一沉,不敢相信的问:“皇后娘娘?”
那嬷嬷又说:“那可不,这是咱们太后娘娘亲自指的婚事,还不赶紧拜见。”
窦子衿终于明白,那夜刘盈莫名其妙说的那番话的真实含义,吕太后为他指了个皇后,而这个皇后正是他姐姐家的女儿,自古喜好亲上加亲,可舅舅娶外甥女还是头一次听到。怪不得刘盈那晚如此悲痛,原来…
她跪下,甩开广袖行了个大礼,嘴里牵强地说出:“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张嫣虽小却甚是平易近人,见窦子衿下跪行礼急忙托起道:“快起来,我还没成皇后呢,要行了大礼之后才能被人称为皇后。”
窦子衿起身牵强的笑了笑。
“听嬷嬷说,你是皇帝舅舅宫里的人?”张嫣问。
“正是。”窦子衿答。
嬷嬷抢来话说:“太后娘娘说要给皇后娘娘准备行礼的朝服,朝服上要绣上五彩凤凰,宫中刺绣了得的只有这位窦宫人,奴婢特意让她来给娘娘照个面儿,顺便说一说朝服的事情。”
嬷嬷说话时张嫣一直笑着正面看她,待嬷嬷说完,张嫣抿嘴勾着唇才道:“嬷嬷言重了,太后娘娘只不过是想给我置办一身上好的行头,不想皇后的朝服看起来那么死板而已,五彩凤凰,这个名儿好,代我多谢太后娘娘了。”
八岁的张嫣在窦子衿的严重像极了大人,一言一行都让窦子衿打心眼儿里钦佩。这个即将成为皇后的女人非但没有皇后的架子而且对下人都体贴入微,说话礼仪样样到位,倒有些不同他人的老成。也许吕雉是有先见之明的,这个张嫣如此体恤下人,也许日后会是个好皇后吧。窦子衿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大大小小的妃嫔姬妾也都见过不少,美人姬妾一朝得势便狗眼看人的她瞧得也多,可这位即将为人中龙凤的女人,虽说才八岁倒也是慈悲心肠,虽然心有不甘,可脸上也到露着笑容。
一整天窦子衿都在永寿宫里为张嫣裁制朝服,张嫣便端正的坐在一旁看着,看到兴起的地方也和她一同动手,窦子衿忙活的累了她便细心的递上一张帕子,然后就是双手奉上的一杯清茶,窦子衿立刻跪下行礼,却被张嫣托起:“你是来为我做朝服的,理应该伺候你,安安心心的干你的活儿吧,不要管我。我也实在是闲得慌,看你忙活能顺上手的就顺一下,不要有那么多君臣礼节,等我当上皇后了你在处处行礼也为时不晚。”
窦子衿谢过,坐回位置上开始绣了起来,“娘娘可知道这皇宫深处有多少日日夜夜不得安宁的冤魂?”她故意说。
张嫣立马敛了笑容,握着一杯清茶道:“一入宫门深四海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
“皇宫里的女人太可怕了,死的冤死活得被折磨死,戚夫人你知道吧?”窦子衿吓唬道:“啧啧…多漂亮个女人,最后却落了这幅田地,奴婢听说高祖皇帝时她也是个受尽了恩宠的女人,高祖皇帝一去…却被吕太后…”
张嫣笑着反驳:“那时她咎由自取,年少轻狂之时没少对皇祖母做些丧尽良心的事,如窦宫人这么说,就只许百姓点灯不许州官放火吗?”
“那倒不是,奴婢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还小许多事情看的不透,在皇宫里提防着点儿对自己也有好处,若以后有了子嗣更改如此,但却不能像戚夫人一样气焰嚣张。”
张嫣歪着头看她,窦子衿仍是低着头刺绣,她手中的针线像是被施上了魔法来去自如。“我明白,窦宫人不用提醒我也明白,我不会像戚夫人一样气焰嚣张,更不会对你们这些随时就可能成为皇上姬妾的女人做过分之事,可我不做,不代表别人不做,想来我是太后娘娘的儿媳,一旦成局就再也攻破不得,其他人?就算再想做皇后也没那个命吧。”
窦子衿叹了口气:“这永寿宫曾也是戚夫人住的地方,如今却落得那般下场,若娘娘身体薄弱一不小心沾长了不该沾的脏东西,还不知道这永寿宫到底能不能住了。”
“看你机灵乖巧又有一手好活儿,想来在长乐宫一定伺候皇上伺候的不错,我这永寿宫里人手少,不如窦宫人就来永寿宫照顾我的起居吧,方才听窦宫人说的甚是吓人,有个伴儿来也能壮壮胆子不是。回头我向皇帝舅舅要来你,舅舅疼我,就不信我张了口了还能不答应。”
夜幕降临,回到长乐宫,窦子衿面无表情失魂落魄,刘盈正准备去书房批阅奏章见她回来忙停住了脚步,“这一天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