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心笑笑:“美人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不论什么时候,一旦本宫见到了代王后的儿子就总能联想到以后的良儿,你说,他日若真让窦漪房拿去了王后的位置,良儿会不会也落个如此下场。”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宫凌又说:“大世子殿下母亲活着的时候,多少光环绕着他转,自打大世子殿下的母亲去世之后,还有谁去过世子殿?除了太后娘娘,谁还肯对大世子殿下嘘寒问暖,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果不其然。当年的陆之桃是怎么死的,胎死腹中这个说法未免太冠冕堂皇,窦子衿在水中冻了那么久都能顺利产下馆陶公主,偏偏那个陆之桃,怎么就会难产死去。后宫之中人人心里明白,窦子衿和陆之桃谁胜谁负早有定数,若陆之桃此次产下男儿定会位高一等,就算到时候窦子衿也产下子嗣也根本排不到跟前儿,若陆之桃的孩子没了,那窦子衿就仅居第二,扳倒代王后自己就能平步青云,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还真是辛苦了这个窦美人。”
  “可现如今娘娘还能做些什么呢?现如今窦美人她确实受宠。”
  宫凌拉近榻上的布衾,咬唇冷道:“争,无论如何,也得为了良儿争一争。”
  大世子刘轩正与朝华殿的紫渺在后花园扑蝶,宫凌带着一个看似只有八九岁的漂亮女子来到了后花园附近的小路上闲逛,女孩儿生的眉清目秀蕙质兰心,朱唇浅勾,不大不小的眼睛炯炯有神,刘轩虽也才八岁,见到漂亮的女子也是分得清美丑的,正在扑蝶的刘轩见了那女子便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紫渺隐约见后花园进来了两个人,还未看清便大声斥责过去:“混账东西!大世子殿下在此玩耍这些下作的东西也不怕扰了大世子殿下的兴致!”走近,见是凤仙台的宫美人便急忙下跪行礼:“不知道是宫美人在此还望恕罪。”
  “不知者不罪,本宫也是碰巧起了兴致才带着自己远方的表亲家的孩子过来后花园赏花的,不知大世子殿下也在此处,真是有失礼节。”说着用手拉了拉身边儿的小姑娘,笑道:“诺儿,来,见过大世子殿下。”
  诺儿冲宫凌笑了笑,跪地拜道:“诺儿拜见大世子殿下。”
  刘轩见姑娘生的漂亮便同她一齐蹲下,问道:“你叫诺儿?那你姓什么?”
  “奴婢姓贺兰,名诺儿。”她有一双笑眼,不论何时都是眉眼俱笑,看着刘轩爱不释手的样子更是越发笑的厉害。
  “你家是代国人吗?”刘轩天真的问。
  贺兰诺儿摇摇头,轻道:“不是,奴婢的家在长安。”
  刘轩恍然大悟:“原来诺儿是汉宫的人。”
  “才不是呢!”贺兰诺儿反驳道:“虽然是汉宫的人,可毕竟表姑母嫁入了代宫,那表姑母是代宫的人,我们就也应该随了表姑母的心成为代宫的人。”
  刘轩毕竟还是孩子,诸多事情想不了那么深刻,听完贺兰诺儿表面诚实实则敷衍的一番话后也不作任何评论,只是笑嘻嘻的说道:“我方才跟紫渺姐姐在扑蝴蝶,紫渺姐姐是下人所以不敢和我一起扑蝴蝶玩儿,自己玩儿又实在太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去扑蝴蝶吧。”
  诺儿抬头,笑着回他:“可奴婢也是下人,紫渺姐姐不敢的自然也是奴婢不敢的。”
  “不管你是不是下人,本世子不把你当下人就是了,走吧,陪本王去扑蝴蝶。”话音未落,刘轩拉着跪在地上的贺兰诺儿跑到了不远处的花丛之中。
  宫凌见两个孩子玩得高兴不禁掩嘴轻笑:“你看着丫头就是爱玩儿,一点儿也不顾男女有别。”
  紫渺望望远处也笑了起来:“毕竟还是个孩子。”
  “倒是,凤仙台有些各国送来的稀罕点心,本宫本来是要送给各房的世子公主们尝尝新鲜,如今看这样也不知他们要玩儿到什么时候,点心就在凤仙台放着,估摸着玩儿一会儿他们也是要饿的,过会子还得劳驾紫渺姑娘亲自去拿。”
  紫渺俯身回道:“紫渺知道了。”
  刘轩和诺儿正玩儿的高兴,宫凌从花丛附近走过,正在一旁看刘轩嬉闹的贺兰诺儿和她对了个眼色,之后又跟着刘轩跑去了别处,阳光明媚,春暖花开,若是没有他人的心算,这也算得上最让人值得铭记的好日子了。
  宫凌回到凤仙台沛心正摆放点心,忽然,宫凌便跳起来惊叫起来:“哎呀!”
  沛心急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到宫凌面前,确定无误之后,方才问:“美人怎么了?”
  “这么大的耗子你没看见吗?差点儿没把本宫的心下出来。”宫凌装作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
  “耗子?”沛心四处环视一周道:“许是这几日天气好,这些个畜生又出来了,美人莫惊,奴婢这就去拿耗子药来安置。”
  “用点心遮住耗子药,这样耗子才更容易上钩!”宫凌急忙说。
  “奴婢明白。”
  代王后去世整一月,王后殿里更是被宫人们整顿出一大堆的破旧衣服,衣服长时间不做更洗,甚至还有些发霉却总能在衣服上隐隐约约闻出一点儿淡淡的香味儿,雏玉从王后殿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抱上一把破衣烂衫回了窦子衿那儿。
  “美人!”还未进殿,雏玉便大声喊了起来。
  “何事。”窦子衿从殿内出来,见雏玉抱了一堆散漫了香味的衣服急忙掩住口鼻:“哪里来的东西快快丢出去!”
  雏玉一愣,便站在殿外不敢在动,“这是代王后的东西,奴婢想,收拾收拾做成遗物还给大世子殿下。”
  “雏玉这可是死人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到重华殿来,你可知道,代王后可是出了名的病秧子,你就不怕有什么东西沾染到自己吗?”说罢急忙拉上重华殿的大门:“快把这些衣物寻个地方烧了,再那些艾草过来熏蒸大殿,馆陶和启儿还小,本宫可不希望他们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重华殿的大门被窦子衿重重关上,独留一个人站在殿外的雏玉发呆,门被闭上许久她才真正反应过来,忽然觉着背后一阵小风吹过肩膀泛酸,咳了一声,便抱着代王后的衣物离开。
  已经是三日不见雏玉,窦子衿的心里开始慢慢觉着空无一物,听着重华殿里的老嬷嬷哄逗刘启的声音越发的烦躁,终耐不住性子起身出了大殿。薄太后的身子康复的极好,紫渺是个细心的人总是会在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事事周全,见紫渺仍在为薄太后喂药便停住了脚步没有上前打扰。
  代宫还是那个代宫,不过是物是人非罢了,她想起当年还是家人子的时候,四人相携而入一同被刘恒看上并且宠幸,先是宫凌博得新欢,再是陆之桃怀有子嗣,又是孟初寒为其求情,最后,自己荣宠无限,人生就是一个风水轮,转着转着就不知道把福气转到了谁的身上。代王后之事之后窦子衿再也没有去过锦华殿,那个曾经为自己求情事事帮助自己的孟初寒也不知过得如何,再去,那儿便又是一番风景。
  孟初寒自是喜欢花花草草,平日里刘恒不去的日子更是与下人结为伙伴一同养殖花草,一株株娇艳欲滴的花瓣之中散发出无尽让人流连忘返的香味儿,紫渺和雏玉的关系向来甚好,可薄太后身子不适也就没去多问,雏玉个性随和各宫之中的宫人也都相处的非常要好,锦华殿里的锁儿也和她颇为亲近,寻不到雏玉的人,前去问问她或许也能问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