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我每天早上做家务,还要准备三人份的早点,因为婧婧已经快两岁了,她开始尝试吃一些瘦肉粥和粮食,所以我必须坚持在七点出家门上班之前从北街跑到南街买三份不同的早餐给我的婧婧,我的前夫以及身为劳苦大众的我自己。
我有时候孤枕难眠睡不着觉也会想,这种蜗居在同一屋檐下离婚不离家的生活究竟要过到几时呢?或者说会以什么样的事件来宣告终结呢?婧婧考上大学?再远一步她嫁人生子?那我和常志杰选择离婚不就是多此一举了吗。离婚证书如果只是保证作为前夫的他没有资格再占有我的身体,只可远观不可近摸,那我宁愿不离这个婚,至少在我的心理上会觉得真正给了婧婧一个完整的家。后来我忍不住去问常志杰,他正忙着制定客户需要的市场调查报告,眼皮都不抬的随口应着,我急了,干脆关上电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你想谈恋爱找别的女人结婚,你会搬走吗?”
我知道这话问得特别幼稚,甚至是没有资格,但是常志杰也很乐意陪我幼稚,给我这个资格。他的面部表情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说:“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不让我走我就留下来。”
他可能是觉得话说得太暧昧了,又赶紧凿补了一句:“都是为了婧婧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过得异常安心,常志杰也开始很有规律的和我过起了不离家的生活,我们会在歇班的周末像密不可分的情侣夫妻那样去超市购物,为婧婧买尿布湿,为常志杰买衬衣,为我买最新款的手包和墨镜,我也会因极度快乐而飘飘如仙,以为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婚,我还可以不分黑夜白日的使唤他。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月之后,乔画再次闯入了常志杰的生活,也毫不惭愧的占据了我的领地,用她的话讲:我没有什么好惭愧的,我追求的是离异了的男人,他谁也不属于,我就有资格,我想当小三别人讽刺我,我当小二也不行吗?如果在以前,我会声嘶力竭的让常志杰给我一个交待,然后示威一样的把常家唯一一条血脉婧婧带走,扬言要让她改名叫侯婧,可现在我不能了,我不允许自己腆着脸去自取其辱,等她叫我滚,滚出这个早已不属于我的男人的视线里,我更没有把握,常志杰会铤身相救挡在我前面呵护我这位过了气的前妻。于是,我侯天娇也变成懦弱得让我反感了的女人,做事畏手畏脚,说话瞻前顾后,当真忍受了我们“一家三口”因为一个女人而鸡飞狗跳的日子。
乔画先是隔三差五的来一次,带一堆奇奇怪怪的食材和贵得吓死人的进口蔬果,一头扎进厨房半天都不出来,等她再次把门打开的时候,我的噩梦也到了,那一桌子丰盛的晚宴和五颜六色的水果拼盘把没心没肺的小夜俩全拉拢过去了,我的婧婧还好点,至少她只知道那些花花绿绿散发着香喷喷味道的东西很好看,但她吃不了,可常志杰却是彻头彻尾的缴械投降了,无论我如何投去鄙夷的目光以及把嗓子咳出血,他也无动于衷,只顾闷头扒饭,我能明白,自从乔画展现了她这些惊却是彻头彻尾的缴械投降了,无论我如何投去鄙夷的目光以及把嗓子咳出血,他也无动于衷,只顾闷头扒饭,我能明白,自从乔画展现了她这些惊人的生活技能,我在常志杰心里原先还维持了几年的贤妻良母形象终于垮塌了,而且再经过多少年也无法修复了。
我能做到的只有当乔画如一个女主人那般进厨房收拾到很晚不得不留下过夜的时候敲敲躺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常志杰,一脸幸灾乐祸的说:“这就是咱们常大经理想要的生活吗?一个屋子三个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你看得不亦乐乎。”
常志杰听出我话里有话,呵呵笑着转过身接着睡,我独自运气。
“我妈说的,你忘了?”
“别提你妈。”常志杰回头瞪我一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凭什么不能提?我妈,也就是你前任丈母娘,她说过,婚离了家还没分呢,你别有什么想法啊。”
常志杰又没说话,我继续运气。
“你打算让乔画住进来是吗?你短时期内装正人君子,放长线钓大鱼,等时机成熟了,和她往一个屋一住,小床一上,一嘴一亲,小衣服一脱,你这叫长期投资规划,风险大收益高,兴许还能收一个死心塌地的巨额存折,没错吧?”
常志杰仍然没有说话,但我明显看到了他的双肩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是压着火。我赶紧趁热打铁,我最受不了这种“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亡”的冷战。
“我回家找我爸,他们单位原先要分他一套三环上的两室,地段房型都不错,白得的干嘛不要?我带着婧婧出去住,给你们腾地方。”
这次我的激将法用得很成功,常志杰终于不再装死,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伸出手要拉我扑了空,但我也很识趣的站住了,他顿了顿,才哑着嗓子说:“你消停一会儿行吗?这才刚几天不打架怎么又闹?我说过别提你妈了行吗,你答应得好好的,我不是对你妈有偏见,而是我觉得咱们该有咱们的生活。”
“我现在说乔画!你扯我妈干嘛?”
我撩了撩头发坐下,却听见那间属于常志杰的卧室传来了点悉簌的声音,是乔画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门,“你觉得我妈烦,我也是彼此彼此,但我现在提乔画,她住在我朋友租来的、咱俩付房租的房子里,跟着婧婧满屋子跑没皮没脸的充二妈,还妄想得人心抚民意,没门儿!我受不了。”
常志杰把头仰在沙发沿上,开始喘粗气,我在月光底下看他忽闪的睫毛,心里微微扯了一丝疼。
“她不是那种女人。”常志杰就这么一句话,但是他护着乔画的意图太明显了,我真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让一向唯我是从的常志杰竟然举杆起义了。
我颤着牙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你觉得她不是那种人,那我是呗?你和她结婚过日子啊!婧婧你一辈子也别想见着!”
我一边哭一边往卧室里跑,当然我这跑不是干脆要和他断绝关系的预兆,而是下的套,爱情和婚姻都一样,该套住的时候就得咬牙狠一把,不能心慈手软最后给自己终生的幸福搭进去。我沿袭了我妈的风范,对自己狠起来连我都怕,万一常志杰真的被我激怒了,他不肯追我解释一句话,那我简直是自己拆台自己修,面子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好在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太多虑,即便是我本意假惺惺的顶住门,也的确使上了全部力气把戏演真做足,而常志杰仍然冒着我又喊又哭的暴风雨从力气上打败了我,他闯进来立刻二话不说的抱住我,任凭我拳打脚踢也不松开,我看着他紧闭的嘴唇和一副视死如归不肯放手的表情,心就那么一下子的软了,我默默流着眼泪将下巴顶在他肩膀上,一片泪迹顿时殷湿了他的衬衣。
“天娇,别拿孩子吓我,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把婧婧带走,不让我见她。”
我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呜咽着说:“除了婧婧呢?还有谁?”
常志杰一愣,转而又眉眼弯弯的笑了,“以前是太太,现在是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