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霞知道我居然花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去请我们班的女生吃冰琪淋,生气地对我说:“就你大方,没事儿请她们吃什么冰琪淋呀!我还让你给她们澡票呢,哼,下次别想了。我就是扔了也不给她们!”我劝她说:“你也别生气了,人家也是替我高兴,再说了,这不是还可以增进我们同学之间的感情呢吗?再说她们也没有成心宰我,每个人都拿的是比较便宜的,不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够呀!好了,老婆,你就暂熄雷霆之怒,先借给小人一些银两吧!”高晓霞笑了笑说:“唉,真拿你没办法,谁是你老婆?还有,借我的钱我可是要利息哟!”我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差点没把高晓霞依一个跟头),可怜的说:“高扒皮哟,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忍心和我要利息吗?”高晓霞打着冷战说:“好了好了,快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借给你还不行吗?”
其实我知道,就算是我和她要,她也会豪不犹豫地给我的,可是我怎么能那样做呢?她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这样“刁难”我一下子。上学期我借用她的钱,我全部都还给了她。开始她说什么也不要,可是我告诉她,如果她不要,那就是在打我的耳光。见我这样说,她也没有办法了,只好收下。我总觉得,虽然她的家境好,但她花的也是父母的钱,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占人家的便宜。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做人的原则,也是两个人平等相处的条件,如果连这点尊严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脸再与高晓霞交往呢?
从高晓霞的宿舍出来,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上个学期出去打小工,收入虽然不多,但总的说来还算不错,于是我决定接着来。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我要出去找点儿活做,相信如果好的话,两天应该可以把借高晓霞的钱还上了。回到宿舍,眼镜老大他们都在,小胡说:“阿洪,我们知道你这个星期手头紧了,怎么样,需要我们帮忙吗?有的话只管开口。”唉,千金易得,知已难求。有这样的朋友,怎能让人不感动呢?我说:“兄弟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有你们这群兄弟,我真是太幸运了!不过这次你们不用操心我,我已经能自己解决了。”阿建说:“行了洪哥,别像个小姑娘一样婆婆妈妈了,咱们男人还用得着说这些吗?有困难的时候,说话就行!”我也收起那些感慨,又和大家说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告诉高晓霞,今天我有事儿要出去,不要找我。独自来到学校附近的那个劳动力市场,老远我就看见几个人举着牌子找人,上面写着:招临时小工,一天三十。一天三十,还真是不少呢!我跑过去对其中的一个人说:“大叔,还招人吗,我想试试。”那个人看了看我说:“你是学生吧,小伙子,你还是算了吧,我们做的活可是特别累呀,要不也不会给这么高的价钱,你一个学生吃不消的。你还是去别处找活干吧。”我说:“大叔,我不怕累,你就让我试试吧,别处哪有给这么多钱的活儿呢?”这个人说:“唉,我都说了你不行,你就别逞强了。告诉你,我们这是盖房子,你一个人要从下面给房上扔砖,整整扔一天呢!而且还要快,不然供不上上面的人用。就你这身子,我怕你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受不了了,你看,人家那么多人都不愿意接这活,你一个学生行吗?”我坚持说:“行,大叔,我原来就做过这活,我知道!”那人说:“你做过啊,那好吧,先说好,咱们是做完给钱,你要是受不了,我可一分钱都不给你哟!”
“行!”
牛是吹出去了,可是真做起来还真是可怕呢!看着那一垛垛的砖头,我的头都大了。那人说:“你看,就是这些,你就负责把砖扔上房,上面有人接着,记住啊,小心点,别让砖掉下来砸着。再说,要是把砖都摔了,那你可得赔我的砖!”我说:“大叔,你放心吧,我这些天天天都盼着被砸呢,可就是没有多少人砸我,我想这砖也不会砸我吧。”他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开始干活。一开始,我觉着这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把砖扔上去吗,以我的体魄还不是小菜一碟。所以我一下子扔四块,房上的人叫道:“我说,你少扔几块行吗,哪有一下子扔四块的!”我笑道:“接不住不要找别的理由,怪你自己笨呗!”那人说道:“好好劝你你不听,一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我不理他,继续不停地往上扔去。可是不大一会儿,就感觉胳膊有点吃不消了,酸得很,用不上力。好几次都没把砖头扔上去。雇主跑过来叫道:“喂,我说,你行不行啊,别把我的砖都给摔坏了。”我说:“行,刚才是没抓紧,下次不会了。”我学乖了,改扔两块儿。可是不一会儿两块也扔不上去了,改一块。房上的人嘲笑我:“小伙子,你不是挺牛吗,怎么越来越少了,你可快点啊,不然供不了师傅们用了。”我不理他,也没有力气去和他斗嘴了,只是咬住牙一块块往上扔砖头。我的肌肉肯定是拉伤了,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可是我不能放弃,不然就白干了。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休息,房上的人下来看着我,冷笑着说:“不行吧,你还是回去看你的书吧。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没错儿!”我还是没理他,和大伙向吃饭的地方走去。这儿的饭真是太难吃了,可能是从菜市场捡人家扔掉的菜给煮了一大锅。我心里正在骂着雇主黑心,突然厨师从里面端出一大盆煮鸡块给我们放在桌上。“东家说菜里没油水怕大家下午没劲儿干活,特地让我煮了鸡块给大家吃。”看来,雇主还是不错的,我一边想,一边夹起一块儿。“呸,什么味!”我一口吐了出来。从小我就对异味非常敏感,所以只要饭菜里一有怪味,我就不吃了。根据我的经验,这鸡块变质了,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是也不能吃了呀!我对大家说:“这鸡块不能吃了,有味了!”人们都停下筷子,只有接我砖头的那个人不以为然的说:“有味,你就胡说吧,我怎么没吃出来?我看你是想自己独吞吧!”旁边的人劝他:“霸王,你别吃了,万一有事儿怎么办呢?”原来他叫霸王。霸王说:“哼,没事儿,你们不吃,我自己吃!”说着,他一个人大口大口的把鸡块吃了个精光。在他吃的时候,别人小声告诉我,这个人平时很霸道,今天本来是他想做我这活的,可是觉得钱太少,就挺着不给干,别人也不敢和他争。我接了,所以他才看我不顺眼,总想找我的茬。既然这样,我还是小心点,不说话了,低头吃我的饭。
下午干活时候,霸王挺不住了,上吐下泻,一会儿的工夫就跑了十几次厕所。最后,他没办法干活了,只好让别人来接替他干活,自己上医院去看医生。走的时候,我对他说:“霸王,你不听我的话,要是不吃那鸡块,会这样儿吗?”一听我说鸡块,霸王又捂着嘴向厕所跑去,边跑边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鸡’这个字,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吃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