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丽悲从中来,沉默不语。
“怎么?不顺心呀?不是我说你,再不顺心也得实际点,找马主席,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丁小丽苦笑一声:“我也不想找他。”
张扬进一步劝导丁小丽:“不瞒你说,我也犯过糊涂,你看我这个小饭店,门面不错吧?如果能多点钱再装修一下,肯定红火!我呀,也给马主席打过电话,还托关系上门找过,想找点投资,嘿!人家公司的人以为我是神经病!妹子,我看你也是个能干的人,不想干保姆也不会饿死,干什么不行?”
丁小丽笑起来:“我原来也是开饭店的,老家的饭店开了十来年了。”
“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是前辈了。”
“你说这店面要装修门面,得花多少钱?”丁小丽突然问。
“多少钱这里都能用得下。如果一下不要那么好的话,门面搞一下,里边加上一两台空调,有个四五万块也就可以了!”张扬看得出丁小丽在动心,又见丁小丽有些犹豫,便把话说得明白又到位:“你来吧,我们一起干!你要是有钱投,我们就合伙;没钱投,我给三百块一个月,加两顿饭!带小孩你还太年轻了!”
“你那么信任我?”
“你也不要信不过我,我和你是一样的热心肠!”张扬居然从围裙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丁小丽,自报家门道:“张扬!经济饭馆总经理!”
丁小丽挺感动,也自我介绍道:“我叫丁小丽。不过我可能马上还要回内地去!”
“既然来了,干嘛还回去?怎么说特区也比内地有前途!”张扬怂恿着,只见一丝忧伤与无奈从丁小丽的眉眼间掠过,又补明道:“听说马奇在内地也不过是一个清洁工人,不到特区他能当大老板吗?留下来吧,咱俩肯定合得来!。”
“是吗,”事出丁小丽的意外,她又不想太拂张扬的好意:“那——,我想想。”
“想什么,就这么定了!”
“我还要个私事要了结一下,再打个电话。”
“那好,你打,私事我就回避一下吧。”张扬笑嘻嘻地进去了。
丁小丽再次拿起电话接通了陈晨:“喂,陈老师。”
深得马奇欢心的高春耕迎面撞上武梅,有些夸张地敬礼。
武梅回了个礼:“高先生,马主席正等你呢,不过这会儿又被姜公他们缠着呢。”
“他们又嘀咕什么?”
“还不是谈股份改造的事,那几个人天天念着呢。”
“就是那个什么部长的公子吧?”
“还能有谁?”
“那——马主席的态度呢?”
“马主席的胸怀岂是他们所能了解的?”
“对对对!这班蠢才,我进去看看。”
武梅点头:“你可是马主席的知己呀!”
部长的公子正在努力进言:“老板,你别生气,所谓实现内部股份制改造,就是想让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是在给谁干?给国家吗,我们公司不是国家的,给你老板吗?可老板你也不敢堂堂皇皇地把公司资产装进口袋里。如果股份制改造了,该是你的那就是你的,该是我们的我们的,大家一起努力,谁也不用客气。”
马奇皱着眉,一声不吭。
高春耕一进门就立即表达了自己愤愤不平之意:“据我看,寰宇宙集团公司就是马总司令的王国,提出股份制改组的人都是鼠目寸光,看不到总司令的胸怀抱负。”
马奇对高春耕更是刮目相看了,他挥了挥手:“好了,股份改造的讨论今天就暂时到这吧,我和高先生还有重要的事要谈。”又向姜公介绍高春耕道:“这也是一个同道的人啊!”
“同道好啊!那就好好辅佐总司令吧。你们谈,你们谈!”姜公不愿扫马奇的兴头,借口送公子出门就出去了。
高春耕请马奇题字:“总司令要是认为我今天议论正确,就请提幅字来纪念一下吧?”
马奇仔细思量之后提笔在手,对高春耕说:“高公,几个月下来,我看得出你是一个非常人哪!我看我就写‘扶世导俗’四个字给你,我们相互勉励吧。”
高春耕挑起大拇指:“总司令果然胸襟不凡!这四个字我马上回去就裱起来挂在中厅!”
“自己看看就可以了,我这字挂得起来吗?”马奇谦虚地说。
高春耕好像是个先知:“岂只是可挂,我更知它可藏。再过十年,我想凭今天总司令给我的这幅字,警卫战士们是不好拦我的!”高春耕说得煞有介事。
“有人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商人。”
“所以我才说您的身边确有鼠目寸光之辈,惟利是图之人啊!别的本事我可能不具备,但我知道,百万富翁那可决不是总司令之志啊!”高春耕说得忠诚无比。
“还有人说我贪恋女色。”马奇笑道。
“寡人之疾,何足挂齿。不过,这寡人二字倒也很合总司令的——”高春耕还要往下说,马奇抬了抬手:“望高公莫负今日之言!”马奇说着拿起电话:“武梅,请姜公过来,有事商量。”
姜太公进来,马奇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看能不能邀请高春耕先生到我们寰宇宙集团公司来工作?”
“你决定吧,我看他是个人才。”
“你看安排什么职务比较好?”
“你看,你定。他不是搞装修的吗?就安排到工程部吧,跟我们工程部的朱总搭档吧。”
“我是想让他出任集团公司第一副总裁!”
“这样啊?”姜公大惊,但没有反驳,还是说着那句:“你定吧。”就退出了马奇的办公室。
高春耕以指代膝盖在书桌上向马奇行跪拜之礼:“谢主龙恩!”
合心合意之下,马奇提出要与他结拜兄弟:“我们不如结拜成兄弟吧?”
高春耕凑到马奇耳朵边上悄声说:“我哪里敢高攀大哥呢?我永远都是你高叫一声‘来人!’就立即喊‘到’的那种啊!”
“不要这样说。那度假村的后期装修以及开业事宜你就要多操心了。”
“保证完成任务!”高春耕举手向马奇敬礼。
“正巧,我弄到个个宝贝。请吗主席过目。”高春耕把马奇引到窗户边,手指楼下的一辆老爷车说:“看,正宗的大‘红旗’!以前可是部级以上干部才能坐的。岛上什么高级车没有,这车可是唯一一部。算是小弟我的进见礼吧!开业那天,请马主席就坐这个车,对那些真正有思想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无声的激励。”
陈晨接到丁小丽的电话后来向马奇报告。
武梅拦住了陈晨:“马主席在里边谈话呢,稍等一会吧。”突然想起马奇说到过陈晨与丁小丽是同乡,便低声问道:“哎,她们娘俩怎么样?”
“要走了。”陈晨的口气含糊,他知道武梅听到了可能会高兴,但他是高兴不起来的。
武梅见状立即就岔开了话题:“最近忙吧?”
陈晨目不斜视地答道:“还好。”
“马主席的文章你都看过吗?”
“哦,看过一些。”
“这篇给‘文才’公司的祝词也看过吗?”武梅在就要收入编辑的一堆文稿中找出一篇文章来递给陈晨:“你看,马主席说:‘一切有自信,有准备的人们都应该借着特区的发展,斩断过去看未来!’你喜欢这个说法吗?我很喜欢呢。你拿去看看吧。你曾是马主席最欣赏的学生,不要辜负马主席的期望呀。”
马奇的门开了,高春耕与马奇欢愉而出。
陈晨拿着文章站起来向马奇敬礼。
马奇稍微看了他一眼,也看到了陈晨手里的文章,但没有招呼继续送人。
陈晨怕马奇就此离开了便紧随在后,准备抽空向他报告有关丁小丽的情况。
马奇与高春耕握别之后面对陈晨时变了面孔,他威严中夹带着一点点不耐烦,问陈晨:
“什么事?”
陈晨越来越怕马奇了,见马奇如此口吻,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到底什么事?”马奇看到陈晨的这种卑琐顿时烦躁起来。
“他们要回内地了!”
“回内地?谁回内地?”
“丁小丽和小凤她们。”
“早都该回去了!”马奇大声说,似乎是有意要说给武梅听,想了想又对陈晨说:“你—与他们一起回去一趟吧。”
陈晨听见马奇好像在说服自己又觉得是在给他布置任务:“社交场合夫人总是应有的角色,丁小丽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好保姆,还是离了好。你回去给我找个律师,把我跟丁小丽的这场历史的误会解除一下吧。”
“丁——她说,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想跟你谈一下!她说给你电话总是不通,才给我电话。”陈晨大着胆子进言。
“那她怎么不来呀?”
“叫她来吗?”
“哦,现在不行,我要出去开会。什么时候有空我告诉你。”
“是。”陈晨唯唯诺诺地走了。
望着陈晨的背影,马奇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你就挤出一个半天吧?”武梅劝解道。
“今天肯定不行。”马奇说完就往办公室里走,突然止步:“我把度假村的后期装修和开业典礼的事都交给高春耕了,你抽空多注意点那头的事,算是监工吧。”
“这——”武梅有些意外:“你不是一直讲用人不疑吗?”
“可这疑人也得用啊!”马奇人已经进了办公室,象是用背影跟武梅说话。
陈晨买了一只菠萝,来见丁小丽。
丁小丽为他开门时一脸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