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那个,以前小,不懂事么不是。”
“可是小姐的确和皇上也很有缘啊,你看都这么久,皇上果然很喜欢你,提亲,下聘礼,这都是按照皇后的礼仪。”
“我…”
欧阳清初一时被卡的无语,不知道怎麽解释。
细细想起来,那段时间,真的和风昊天走的很近。
“你到这里,就是为了逃避婚事的?”
“嗯。”
“可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采莲有些伤感。
“你是我妹妹嘛。”欧阳清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的没心没肺。
“可是,这么真的,很……很不适合小姐来。”
“为什么呢?”见采莲一时改不了口,欧阳清初也就没有多说,由着她了。
“没什么的,只是小姐本来是金枝玉叶的,该跟着皇上享福的,现在却……”采莲说着就要落泪。
“是我的错才对,是我自己自私逃走了,才会让你被利用,他对你还好吗?”
“还好,对我很好。”
“那就好,有姐姐在,谁都不会欺负你的。”
“嗯,那姐姐也早点休息,我该去送药了。”
“好。”欧阳清初努力的微笑,不让她看出自己的悲伤。
采莲出门,欧阳清初四下检查了一下屋内,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也就躺下来准备睡觉,刚走到门口的采莲,突然又回头,对着欧阳清初上下打量,说道:“姐姐不该来这里的,他,他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侧室,姐姐这样来,必定会受到牵连的。”
这一句,欧阳清初又心如刀绞。
“我会保护你的。”欧阳清初信誓旦旦。
“姐姐要是躲避婚事,就住下一段时间,只是,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采莲眼睛里深沈寂静,看的欧阳清初心里惶惶的。
“你就安心在这里做你的大太太吧,不用担心我的。”
安安分分的住了几日,这一天欧阳清初便在筹划,到了晚上,欧阳清初开始坐不住了,借著夜色偷偷潜去柳方青的住处。
站著长廊下看著柳方青的住处灯火通明,欧阳清初心里却忽然惆怅了起来。
上次,也是这样看著那里吧,身边还有一个人,可是现在,旧景依旧,人已不再。
“好了,该打起精神了,只要救出采莲,以後再跟他解释,只要他不是故意的,以後也许就可以安心的…当个好朋友。”
欧阳清初安慰自己,轻轻的拍了拍脸颊。
眼见丫鬟照例前来送药,欧阳清初深吸一口气,踏步出来。
“我来吧──”
端药的丫鬟一愣,欧阳清初浅笑,一脸无害样子。
“我也是希望自己不用在这里吃白食啊,多讨人厌。而且,你们少爷怎麽说也是我妹夫嘛…”
丫鬟没有多说话,诺诺的递给她,转身走开。
欧阳清初在心里暗呼好险,平静了好久,这才端著药,敲开了柳方青的门。
柳方青躺在床榻上,锦被盖著他单薄病体,屋里袅娜的萦绕著浓郁的药香。
欧阳清初脚步有些虚浮,面对眼前的男子,想到上一次他对采莲的迫害,欧阳清初手下有些用力,指尖发白。
“怎麽是你?”柳方青面色憔悴,咳嗽几声,问道。
“怎么,很惊讶啊,为什么不能是我?”欧阳清初一边放下药,装作有事没事的用手划著桌面,思考著下一步该怎麽进行。
柳方青常年服药,外人送来的肯定不会轻信,那麽,难道要一刀捅死他?那可不行,虽然很想一刀捅死以解心头之恨,可是,捅死完了以後,谋杀的罪名,自己也会死无全尸的吧?
这个该死的冷秋辰,怎麽给自己这麽大难题,还要自己深入虎穴?这是给自己找难堪当打发自己的借口吗?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救出采莲的办法,让自己来杀了柳方青一了百了?他难道不知道她自己也想过杀了柳方青救采莲吗,只不过柳方青死了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啊?
但是冷秋辰那样坚定的眼神,却有让欧阳清初不得不相信他。
反正现在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想到这里,欧阳清初转过身,表情瞬间变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无辜的看著柳方青,小嘴微撅,可怜兮兮。
“我只是,想尽一份力而已。”
“尽力?”
“对啊,你看我妹妹嫁到这里,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嘛,一些劳累的事情,也让我做一些,这样,我待在这里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表情OK,动作OK,感情到位,现在,就看柳方青能不能──
“哼……”柳方青还没说话,却被人打断了。“你欧阳家四小姐什麽时候会找这麽烂的借口了?还是说,你也希望你们二姐妹,共侍一夫?”
听得门外声音,柳方青和欧阳清初齐齐一愣,转过头朝门口看去。
风昊天眼底含怒,英姿挺拔,却带著一股肃萧的寒意。
“皇上万岁……”柳方青就要行礼。
“不必了你躺着吧。”风昊天怒不可解,强忍着怒气看着欧阳清初。
“要你管!”欧阳清初像是被抓住了现行,尴尬不已,立即大声还嘴。
“我想,柳少爷不介意多一个女人的话,朕倒也看看,谁那么大胆敢跟朕的义妹抢男人,这与我,怎麽没有关系呢?”风昊天冷言相向。
颀长身躯进入门内,挡住了欧阳清初面前的烛光,一大片黑影印了下来,欧阳清初竟然觉得浑身发冷,端著汤药的手微微发抖。
“为什麽是你送药?”风昊天修长手指抬起龙玲小巧的下巴,逼著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我…我……”欧阳清初挣扎著低头,垂下眼睛。不想被他捏的紧,下巴被捏的生疼。
“刚才不是说的很顺吗?”
“我就是,就是感谢怎麽了!”欧阳清初挣脱不开,愤愤瞪著风昊天,风昊天也是一脸怒气,欧阳清初忽又偏开头,心里一阵乱麻。
一颗心,揪在了一起。
原本,那些都是梦一场,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现在,却要这样对待自己,错了吗,又错在哪里?他不帮自己,就全靠自己啊!只是想保护自己珍视的人,只是这一点点私心而已。
而他现在就要这样对自己吗?
欧阳清初紧咬下唇,强忍泪水。
“皇……皇上不要动怒。”柳方青远远看著两人,微弱的呼唤道。
风昊天这才觉得不妥,眼里异光这才消散,手下松了力气,看著欧阳清初憔悴的小脸,心中猛的疼了一下。
“别为难她…”
欧阳清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柳方青,这么造作,这么虚伪,这么人面兽心,胸口生出一种闷气来。
现在在这里装什麽假好心,背著别人是怎麽对姐姐的,现在人前又来这套,假慈悲!欧阳清初愤愤的看著柳方青,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没想到这里还真是热闹啊。”
欧阳清初回头,一身白衣的采莲素净温婉,烛火照著她干净的脸,不可方物。
采莲翩然到了欧阳清初身边,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碗,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皇上之前那么喜欢姐姐,难道,还以为是姐姐要下毒害死我的夫婿不成?”
“采莲,你不要说了……”欧阳清初喊道。
“他竟然那么对你,我替你不平!”采莲看了欧阳清初一眼,咬着唇说不出话。
“呵,看来两个姐妹感情这么深,竟然一个嫁到了这里,一个抗旨逃婚也要嫁到这里。”风昊天浅笑,倒也不怒,只是眼光剜在欧阳清初身上,想要刺穿她的血肉骨髓,深入到她心中,看看她到底作何想法。
“柳少爷以前也是朕少年玩伴,朕可是把他当做兄弟来看,如果谁要是想害朕手足,就别怪我不客气。”
风昊天话锋一转,冷气凌然。
这时的欧阳清初却突然想起以前听到过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啊,这手足,还是帮他的,而自己呢?根本连衣服都算不上。
“好,既然你说,我是要下毒害死柳少爷是吗?”
欧阳清初眼中泪光闪闪,心却如碎裂一般。
过去的种种,终究抵不过这些皇室的利益,终究逃脱不了这该死的皇室命运,为了利益,为了自己,就这么对待自己,可是,自己也是这样不是吗?为了救采莲,宁愿这样放弃他……
终于回不去了……
“我终於看清,原来在你心里,我什麽都不是…我现在,就给你证明!”欧阳清初举起药碗,定定的看着风昊天。
“姐姐!”欧阳清初听到这话,突然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被身边的小丫鬟扶住。
欧阳清初没有注意采莲这般惊恐的样子,只以为她是愤怒自己不争气罢了。
欧阳清初抬手抓起柳方青的药碗,一仰脖子,苦涩难闻的汤药尽数灌下。
苦味从嗓子里一路蜿蜒到胃里,直搅的胃里翻江倒海。
“满意了吧,要死──也是我先死!”欧阳清初冷冷的看著风昊天,一字一句。
风昊天欲上前,欧阳清初轻扬嘴角,凄然的笑了笑,不顾采莲的叫喊,奔出门外──
秋凉如水,贴在肌肤上蔓延的寒冷,一路沁到了心里。
原来无论在哪里,自己都是这麽没用啊……
欧阳清初回到房中,一口气喝了很多茶水,这才抱著锦被就开始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