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册封为王妃的半个月里,皇后的懿旨也到:宣宸王妃篱落入宫。
按照规矩,欧阳清初需在第二天早上打扮好,去皇后的寝殿。
第二天,欧阳清初起了个大早。
在雀儿的服侍下梳洗更衣,王管家也大清早呼喝着丫鬟们准备早膳。
“王妃。”雀儿小心的替欧阳清初梳理着一头乌黑色的秀发,“今天觐见皇后娘娘,想要梳个什么头。”
“简单的挽个低髻就好。”欧阳清初的话中没有多大的起伏。
“王妃。”一名婢女恭敬的将几套宫装举到欧阳清初的面前。
“唔。”欧阳清初看了一眼眼前的衣服,轻微的皱了皱秀眉。
雀儿注意到欧阳清初的表情,开口道:“王妃素来喜欢简单素色的衣服,选个浅色的可好。”
“今日是觐见皇后,也不要太素净。就穿那套浅紫色的吧,庄重些。”
雀儿麻利的挽起一个简单的低髻,斜斜的插上一支翠绿色的玉簪,然后在发间点缀上几颗圆润的珍珠。
毕竟是初次觐见皇后,绝对不可以失了礼数。
“王妃请。”当轿子到达宫门口的时候,早已经有一个公公候着了。他朝着欧阳清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但是欧阳清初注意到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恭敬的意思,恐怕她不得宠的消息已经全国皆知了吧,什么叫做世态炎凉,她此刻总算是深有体会了。
欧阳清初跟雀儿随着公公一路穿过御花园,经过珍宫、胭脂殿、颜殿等妃嫔居住的宫殿之后,终于来到了皇后居住的岚合殿。
整座宫殿都是汉白玉铺成的,配上大红色的纱幔,给人一种尊贵的感觉。殿外种满了不知名的白色的香花。空气里弥漫的香气让人几乎已经忘记了此刻正值隆冬。
只是在这深宫之内,后宫佳丽无数,皇后是不是一如外人眼中的那般尊贵呢?
嘴角提起一抹不为人察觉的苦笑,欧阳清初提着裙角,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缓缓的走进了岚合殿。
皇后已经高坐在凤椅之上,一袭红色的宫装将皇后衬的艳若桃李。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截洁白的藕臂,手腕上的龙凤镯子金光闪闪的,一头乌黑的秀发挽起一个高髻,镶嵌着红宝石的凤钗将皇后的威严之态尽露无疑。整个凤椅都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椅把被雕成了精致的凤凰图案。
殿前的左右两边各自摆着六张宽椅,想必应该是供前来请安的妃嫔使用的。
“皇后娘娘吉祥。”欧阳清初扯了扯裙角,恭敬的像高台之上的皇后请安。她行了一个礼,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起来吧。”皇后声音柔缓的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无须多礼。来人啊,赐座。”
“谢娘娘。”欧阳清初退到一边在一张宽椅上坐下,一个婢女奉上一杯香茶。皇后宫中的香茶果然是不同凡响,才刚刚掀开盖子,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了。
这时候宫外传来一阵吵闹之声。片刻间,娇媚的声音传进了欧阳清初的耳朵里。想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各个宫殿的嫔妃来想皇后娘娘请安来了。
“皇后娘娘吉祥。”众妃子均恭敬的福下身子行礼请安。
“大家不必多礼,赐座。”皇后的声音柔和之间却带着隐隐的威慑。
待她们纷纷请过安之后,欧阳清初起身忙福下身子去,请安:“臣妾参见诸位娘娘。”
这时候众妃才注意到福着身子的欧阳清初。
“哟,这是辰王爷新迎娶的妃子?”说话的正是凝贵人,只见凝贵人一袭粉色的宫装,红唇微翘,煞是动人。
“本宫早就听闻辰王爷新迎娶的妃子乃是一代绝色。”此时开口的是昭仪刘娇儿。
刘娇儿人如其名,声音娇媚的似乎可以滴出水来,她一身嫩绿色的夹袄,整个人衬托的似一朵娇艳的花朵。
几个妃嫔只顾说起话来,欧阳清初也不敢开口,一直维持着请安的姿势。
“你看你们几个,光顾着说话。王妃可一直请着安呢。”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的端妃,走到欧阳清初的身边把她扶起来,柔声道,“快起来吧。”
凝贵人轻捂着红唇,似调侃的开口,“瞧,说的那么高兴,都忘了王妃还请着安呢。还是端妃姐姐细心呢。”
刘娇儿娇笑一声,说道:“前几日臣妾还跟皇后娘娘提起,说辰王爷娶了一个娇俏可人儿,臣妾等都没有见过呢。”
端妃接过话茬,“没想到皇后娘娘今儿个就把王妃召进宫中了。闻名不如见面,这王妃果然是一个美人,也难怪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皇上赐婚的王爷这次会接受赐婚呢。”
欧阳清初听她们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起来,两颊禁不住浮起两片红霞。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皇后笑意吟吟的打断了大家的话,“王妃都不好意思了,你们再说下去,恐怕王妃下次都不敢入宫了。”
之后各人均叨着家常,欧阳清初静静的听着皇后与众妃对话,丝毫没有距离感,听着不禁让人心里暖了几分。
欧阳清初离宫的时候,皇后御赐玉如意一对、夜明珠六颗、绸缎十匹。而各宫的娘娘也送上了不少的珠钗翠环。
“王妃,这夜明珠好漂亮。”雀儿的眼睛睁大老大,轻轻的抚弄着如鸡蛋一般大的夜明珠。
欧阳清初的指尖轻轻的拂过夜明珠,冰凉的触觉让的一怔,“皇后娘娘许是想补偿些什么罢了。”
刚才的谈话之间,她不是听不出皇后的弦外之音。若不是因为王爷跟穆宁郡主走的近,皇后怕她心生怨恨的话,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将她召进宫去,而后宫的娘娘也恐怕是各怀鬼胎罢了!总之,这后宫之中只要是女人多的地方,想要安生下来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
皇后的意思是要她多多体谅王爷与穆宁郡主之间的关系。
只是她……
她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投在白皙的脸上形成一片铅灰色的阴影。
“啪嗒。”一滴温热的泪滴在雀儿的手上,煞是烫人。
“王妃。”雀儿慌张的出声,她不知所措的摆动着自己的手,小小的脸上写完了不安的神色,“王妃,怎么哭了。”
是不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说错了什么?惹得王妃不高兴了?哎!都是她这张破嘴,雀儿在心里责备着自己,恨不得立刻就赏自己两个嘴巴子。
欧阳清初紧闭着嘴唇,拼命的摇着头。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为什么会那般的疼痛?难道是因为她的体内有篱落的灵魂,所以只要篱落感到悲伤,她的心也会跟着悲伤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深冬的冷已经越来越明显了。院子里光秃秃的枝头上裹满了银白色的雪,偶尔一两只落单的鸟儿掠过,簌簌的砸下几块雪块来。
空气中充斥的寒冷让身披狐裘的欧阳清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欧阳清初背着手,迎风而立,目光呆呆的望着空无一人的院门口。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在这院子里出现了?
“王妃,天色寒凉,王妃早点回屋歇着吧。”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袄,但是雀儿却还是被这深冬夜晚的风的吹得直打哆嗦。
“雀儿,你可记得王爷多久没回过这院落了?”她将肩上的狐裘收紧,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的颤抖。
“王爷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过王府了。”雀儿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欧阳清初,停顿了片刻,才缓缓的回答道。
听说,这大半个月王爷都在府中陪伴穆宁郡主。
听说,王爷最爱的女人就是穆宁郡主。
听说,王爷娶王妃是碍于皇上的赐婚。
听说……
这些她听说的话,她要怎么样告诉王妃呢?若是将这些话告诉了王妃,也只是惹得王妃更加难受而已,哎!
也许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方式吧。
“摆设……”欧阳清初的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其实,这府中的流言说的对,我不过只是这王府里的一件摆设。”
“王妃。”雀儿担忧的轻声唤道。
“还是一件多余的摆设。”欧阳清初的嘴角僵硬的扯起一抹虚弱的微笑,转身,走向屋内。“雀儿,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而在时空轨道的白雾缓缓的聚成人形,他紧紧的锁着眉头看着玄天镜里面印出来的画面,眉心之中隐隐的透露出一丝不安来,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看来欧阳清初这小丫头的道行太浅了,虽然她跟篱落的灵魂聚合了,但是主宰身体的还是篱落的灵魂,这样下去的话,事情恐怕就不妙了。”
他微微的叹息了一口,目光停留在镜子里面满是泪痕的欧阳清初身上,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如果自己进入她的梦境之中提醒她一下,事情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但是如果逆天而为的话,恐怕会遭受天谴!哎,真是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