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归忙,向雨晴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对张新宇的想念,人也真是奇怪,近了,看的都是毛病,远了,反而满脑袋都是好,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那首歌中唱的:
你爱的贪婪我爱的懦弱,
眼泪流过回忆是多余的,
……
张新宇偶尔还是会给她发短信,向雨晴多半不回,于是,他就在短信里问正经事,向雨晴一般都回。也打过几次电话,咨询问题,态度谦恭,末了,会问她最近好吗?她应下,随即挂断。
杨爽说,
“如果有一天你俩真的分开,就是你把他逼走的。”
向雨晴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信任,可什么是信任呢?她也不知道,但知道,如果他能一直坚持,不放弃,她迟早会妥协。只是他未必会坚持那么久,因为她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也不知道他和那个她怎么样了?单位的那个。也许更近了,也许在交往,也许还会有其他人也说不定。
向雨晴啊向雨晴,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干嘛非一棵树上吊死,而且还是个歪脖的。可她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心。
虽然经常加班,忙的要死,她还是会抽出时间想他,但只要一看见朱梓曦,立刻又恨他。爱与恨每天都在心里纠缠着,不过总比同时看到他俩要好过得多。
一天,向雨晴又加班,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她条件反射地应道。
门被慢慢推开,她起身走向门口,想看看是谁,这么含蓄。
张新宇久违的面孔从门后露了出来。
她心里惊喜,表情冷漠。
“是你?”
“我在楼下看你的灯亮着,就不知不觉走上来了。”张新宇说的恳切。
“有事吗?”向雨晴没有表情。
“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那些我看到的事实?然后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是该相信眼睛,还是该相信耳朵呢?”向雨晴有些激动。
“想给你讲个故事。”张新宇在沙发上坐下,叫向雨晴也过去坐在旁边,那是个三人长条沙发。
向雨晴在最左边坐下了,张新宇在最右边,她刻意不去看他。因为怕自己的眼睛会出卖自己的心。
张新宇开始了他的故事:
“有个女人,告诉她男朋友,她在家里等他,等他办完事,就来家里找她。结果那男的回来时,天已经很晚了,他走到门口,看见里面关着灯,以为她睡了,就没有敲门,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离开了。其实,那扇门,是开着的,而且一直开着,一夜都没关。”
“那又怎么样?”
“他以为灯关着,门就关着,那只是他自以为。你就是这样,你想什么,就以为什么是那个样子的。”
向雨晴没有辩解,她承认,他说得对。
但当她看到他的行为,没法不去想。
“那次那个电话,那个女孩,很单纯。”张新宇缓缓的说,向雨晴却听的心发紧。
“她经常会坐在那,听一首歌,看一句话,然后傻傻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你被她的笑吸引了?会那样笑的人很多。只是他们有时候要时刻记得自己在职场的身份,不要给别人看到他们的内心,为了能更好的生存,而掩藏起那种笑,不代表他们不会。也不代表那个她就与众不同。”
“你说的没错。后来她说,我刚到单位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我了。”
“很骄傲是吗?”向雨晴心里此刻很痛,为什么她们都能那么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可她却不能。
“没有,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后来熟了,经常一起吃饭,不只是我俩,很多人,然后送她回家,她说,她知道我不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
“为什么你要送她?”
张新宇沉默,没有回答。
“还是你想,而且正常同事,送回家就回家,干嘛谈那样的话题?什么喜欢不喜欢,明明是你们都在向着对方走。”向雨晴心里气愤。
“她有先天心脏病,单亲家庭,只有一个父亲。”向雨晴的脑袋嗡的一声。
“你确定不是骗你的,你对女人的判断……”向雨晴气得说不出话。
“是真的,她胸前有很长的一个疤。”
“连这个你都看到了?”向雨晴的脸和脑袋一样,一阵阵泛白。
“她平时穿衣服有时候能露出来。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她都会给我打电话,基本都在1小时以上。我一直在劝她。”
向雨晴快疯掉了,“劝?劝什么?不喜欢,就告诉人家不喜欢,如果你不给她希望,她怎么会死缠不放……”
话还没说完,电话响了,张新宇看了眼手机,没有接。
“是她吧。”向雨晴心想,还真是心有灵犀啊,这边一说,那边就有反应。
“恩。”他挂断了。
“如果我不接,她就不会再打过来。”张新宇自信的说。
“这么说你从没拒绝过她的电话,如果拒绝,就不会走到今天了。”向雨晴已经忍无可忍。
这时,电话又响了。
再次拒绝。
向雨晴冷笑道:“接吧,那么单纯的人,不接,她会难过的,你也会心疼。要不要我回避?”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这几句,说完就起身。
张新宇快速伸手抓住她,把她拉了回来。向雨晴甩开了他的手。
“我告诉过她我有女朋友,但她接受不了,她说可以为我去死。”
“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你,……”
“我怎么?觉得我无情是吗?你知道她这叫什么吗?这叫以死相逼。你觉得她为你去死,是爱你?是无私?告诉你,那是最自私的表现。
死,谁都死的起,是活,才不容易。”
张新宇沉默。
“她死,对得起她爸吗,她爸一个人把她养大,那份感情,被认识几天的你就取代了,那是给她生命的人,多重的恩,能说抛弃就抛弃,她的心得有多狠?她的亲情得有多淡?你就知道有一天她不会像抛弃她爸一样抛弃你?
她能为你死,得不到就去死,以后任何你无法满足她的,她都会用死去威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是人的本性。是她爱你吗?如果她死了,不是要让你后悔一辈子吗?这不是爱,这是欲望,强烈的占有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再说,你就真的确定她会去死吗?
就算真的死了,和你有关系吗?你有责任吗?她爱你,是她的事,只要你没给过她错觉,没给过她希望,与你有关系吗?大街上随便一个人,告诉你她爱你,要和你在一起,你不同意,她就去死,你就会答应她吗?”向雨晴气得有些语无伦次。
张新宇依旧沉默,向雨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酸,越说越气,也越说越委屈。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不能流出来,她不能流下这该死的泪水,在他面前。
“那么你呢?你能为我去死吗?”
“你觉得呢?”向雨晴反问。
“不知道。我觉得你不在乎我。”向雨晴心里此刻如刀绞一般,她曾经用全部去爱着的人,无数次想放弃却割舍不下的人,竟然对自己是这种感觉。不过也确实是自己的错,谁让她总是在隐藏呢。她恨他,更恨自己。
“我不会为了得不到你去死。因为我活着不只为了你,我还有家人,我还有很多责任。但如果,有一天,咱们两个人,只有一个生的机会,我愿意留给你,用我的命换你活下去。当然那是从前我心中的那个你,不是现在,现在的你,不会再让我付出任何东西,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心里很难受。”
“你来我这儿是想找答案吗?太自私了。太在意自己的感受了。”向雨晴此刻已经完完全全放弃了,如果说,刚见到张新宇的一刹那还有幻想,那么她现在彻底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心,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张新宇语气中充满哀伤。
要是平日,这种语气足以让向雨晴心碎,心伤,但今天全被愤怒掩埋了,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想知道答案吗?两个人没一个好的。她知道你有朋友,就不该爱你,即便真的喜欢,也要把它藏起来,否则破坏别人,就是不道德的。而你呢,你给过她明确的态度吗?明星的粉丝有的是,难道他们要顾及每个人的感受吗?他们把粉丝就当成粉丝,粉丝知道和他们之间不会有关系,也就远远的欣赏。你怕伤害她,你的不忍心,不拒绝,就是在不断的给她希望。你以为对她好,是在害她。也许这是你想要的,喜欢那种保护弱小的感觉吧。如果你当初果断的拒绝,告诉她你有女朋友,让她知道没希望,避免和她单独接触,不过分关心,我就不信她整天缠着你不放。路是自己走的,也许也是你心里想走的。”
“我开始真的不喜欢她。”
“每个人,哪怕再遭烂的人,身上总会有那么一点点优点。当接触多了,总能发现有那么一点点吸引你的地方,然后越走越近。现在喜欢她了吧!”
“现在有一点。”这一句让向雨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拼命的往下跑,所到之处,无一停留,带着热度,带着愤怒,也带着无助……她觉得自己如此失败。
他,在精神上,已经背叛了。而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世界那么大,一个人,活着,有无数个人是他喜欢的,欣赏的,只是在某一时刻,遇到了一个当时认为最适合的,结了婚。但这个人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以后的日子,还会遇到很多,那么都不拒绝吗?很多东西是靠道德和责任约束的,那些迟来的,要学会擦肩而过。好好珍惜你现在拥有的吧,别有一天,连这个也没了。”
“我不知道和她会不会有将来,她的心脏病,是不能生育的。”
向雨晴真想上去给他一个耳光,当着你的女朋友,不对,是前女友,却在说着和另一个,在她看来是小三的人的将来,还在征求她的意见,有没有点心啊?伤人也不用到这地步吧?也太残忍了。
她说不出话,她还能说什么呢?
长时间的沉默……
“我想说的是,我对你是认真的,没骗过你,虽然你总是不信我。”
“算了吧,都这样了,还跟我谈什么认真?”向雨晴心里骂道。
“你总是自以为是,把很多事情想当然,从来没问过我。”
“我们之间有误会吗?我冤枉你了吗?”
“没有。”张新宇声音低的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你对我不是有很多的不理解吗,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告诉你。”
“太晚了。”向雨晴心里想。有这个心脏病女孩就足够了,足够让她义无反顾的转身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意义呢?对也好,错也罢,改变不了什么。解惑,这个时候,还有意义吗?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那个苦苦困扰了她几年的问题,她打算死也死个明白,伤也伤得再彻底些。
“你和朱梓曦,发生过关系吗?”
“有过一次。”
向雨晴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真的没有一点留恋了。
她看着他,此时的他很无助,她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泪水,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流?又是为了谁而流?她也不想知道。
“我可以说是被逼的。”
无耻的男人,向雨晴心里骂道,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是男人,比她强壮那么多,你不愿意,她怎么能逼得了你,顶多也就是引诱成功。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给自己立牌坊。
向雨晴头痛的厉害,浑身发抖,她努力让自己平静,站起身,摇晃着走到门口,打开门,指着他,
“滚,立刻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有生的日子,别让我再看见你。”她把头转向一侧,不去看他。
张新宇踉跄地走了出去。
向雨晴关上门,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