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向雨晴整天想着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因为她不想坐着等,她知道,还会有事发生,没想到等到的却是朱蕾死亡的消息。
那天下着雨,吃过晚饭,向雨晴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着杂志,电话响了,一看是白黎黎。
“雨晴,蕾蕾,蕾蕾没了。”还没等她开口,那边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自从上次竞聘后,朱蕾也加入了她们的小圈子,虽然,她和向雨晴她们不同,但还算是个随和的人,也就经常一起吃吃喝喝。算朋友,但不是交心的那种。
“啥时候没的,找了吗?”
“是…是…是死了……”白黎黎已经泣不成声。
向雨晴的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来,人也摇晃下,随即站住了。她脑袋有些空,心里也空,没有难过,人像傻了一样,半天没回过神来。
“喂,喂,雨晴,你在听吗?喂,喂……”
向雨晴定了定神,“我在听,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此刻,她的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个中滋味,说不清楚。
“在她家,你来吧。”白黎黎边说边哭的挂了电话。
打个车向雨晴就直奔朱蕾家,心里想着死因,脑袋闪着认识她的一幕幕,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好像确实有几天没看着她了,有些怕,她是死在自己家里吗?尸体在家吗?谁发现的?那么多的疑问,让她一时很难理出头绪。
上楼时,她的腿有些软,心也没底,推开门,看到黎黎的瞬间,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噼里啪啦的一下子全出来了,她和黎黎抱在一起,大声哭着,模糊中感觉好像还有人又和她俩拥着,哭出来后,稍微平稳些,她才看清屋里,除了黎黎还有苏宁和宋玉。
“怎么回事。”她终于问了出来。
“你们刘处下午给我打的电话,说朱蕾病了,在医院,问我有没有空过去陪陪她。”黎黎抽泣着说。
“刘处?他?通知你?”向雨晴知道朱蕾是个为达目的不惜玩点手段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是刘处。而且竟然瞒过了自己的眼睛,他们还是挺厉害的。
“还是我说吧。”苏宁显出一贯的冷静,看了一眼白黎黎。
“中午的时候,你们刘处让朱蕾去的医院,她去了。开始以为是感冒,医院也是按感冒治的,可一瓶药还没点完,朱蕾就说心难受,黎黎那时候已经到了,还安慰她,说,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可朱蕾却一会比一会难受,后来脸都白了,黎黎就去找大夫,也把我和宋玉叫去了。谁知医生检查后,说是心脏病,要马上手术,刚上手术台,人就不行了。”
向雨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怎么像小说,那么短的时间,人说不行就不行了?
“你知道吗,那会儿,她拽着我的手,说她好难受,心里好难受,问我就不能给她找个好点的大夫吗?给她弄点管用的药。没想到,那竟是她和我说的最后的话。”黎黎说完,再一次泣不成声。苏宁拍着她的肩,安慰她。
“后来,医生说,她有先天心脏病,从前做过手术,身上有疤痕,看样子,手术该是很小时做的。这次,是因为怀孕,加重了心脏负担,才突发而死的。”苏宁继续说道。
“先天心脏病?怀孕?”前面的疑惑还没解开,后面的就接踵而至,向雨晴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谁的孩子?刘处?她发现她对她一点也不了解。一时回不过神来。
“刚刚,我们通知了她处长,她父母,然后就来家里了。后天出殡,找张照片,再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事。”宋玉说道。
向雨晴点头,除了点头,她什么都不会了。
第二天,见到了朱蕾父母,很朴实的两位老人,他们比想象中坚强,也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吧!
她父亲说:“刚出生时,就发现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医院不给治,说国内没有先例,另外孩子太小,没法做手术。让回去好好照顾,尽量满足她的心愿,希望能多活些日子。做父母的心情,你们现在可能还没法理解,当时,我和她妈抱着她走了很多地方,哪怕有一点希望,我们都想试试。”
“那时,她爸经常跪在医生面前,让医生无论如何也要试试,我们愿意拿孩子做实验,就算意外,医生和医院都没有任何责任。最后终于有一家医院答应了,我和她爸当时的心情,既高兴又害怕……”老人已经泪眼模糊,说不下去了。
“没想到,她竟然活了下来,以后每年复查一次,都很正常。到五岁时,医生说,不用再来复查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就在去年,我们还接到医院寄来的信,寄到了派出所,问她是否健在,希望再去复查一次。没想到……”父亲叹气。
向雨晴和白黎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亲口说出导致心脏病发作的直接原因,毕竟不是那么光彩,还是留给医生去说吧。如果可以,向雨晴倒希望医生也不要说,她不想让伤心中的父母更加难过。反正人已经没了,就让她完美的离开吧。
“上初中那会,她曾迷上了旱冰,我和她爸怕她犯病,毕竟她还是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就强烈阻止,她那时应该恨我们吧……”母亲有些停顿,接着说“再后来,又去蹦迪,我们又反对,从小到大,几乎样样都顺着她,因为不知道也许哪天她就没了,唯独这两件事没有由她,可她还是走了。”
向雨晴走过去,搂着老人家颤抖的双肩,“阿姨,在你们精心的照顾下,她不是健康的长了这么大吗,你们该高兴啊,你们已经在医院给她判死刑的时候,又让她多活了这许多年。她走的很安详,心脏病发作的很快,没遭什么罪,是她的福气。她走了,还有我们。”
向雨晴的眼泪止不住的掉,虽然她不认可朱蕾的很多行为,但直到今天才知道,与她父母那么多年的过度溺爱有关,更何况,她一直都是个病人,她理解了,也接受了,换她做父母,也许也会那样。她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只能将其拥的更紧,陪她一起呼吸,一起流泪。
出殡那天,遗体告别时,她发现朱蕾静静的躺在那,的确很安详,面部应该被处理过了,可能打了腮红吧,脸色看上去还好,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这一觉再也不会醒来了。火化时,向雨晴没有下车,坐在那想着认识她的点点滴滴,原来这就是一辈子,她算是离自己最近的人中第一个离开的,好像意识里,还是不太能接受,有些虚幻,又很真实。
她心里难受,却哭不出来,生命到底是什么东西?从身体,到意识,属于一个人的,很快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那些身外的东西,那些道德约束,又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会和你的身体还有精神,一起消失吗?没了,就是没了,和你有关的一切,就在那一瞬间,什么都没了。好的,坏的,能怎么样呢?什么都留不住。
Everythingisno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