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并没有像白天般,走到接近射箭训练场附近比较熟悉的区域,而是反其道而行,直接深入丛林深处。他借著淡淡的月光照明,在林里敏捷地奔走。直至进入到他认為够深入之后,他便转而在附近徘徊摸索。最后,他选定了一棵约有两人合抱粗的巨大榆树,轻快地往上攀去,直至离地约三、四丈处左右,便选了个粗壮的树杈子,舒服地坐下来。
虽然说这丛林也算是尖兵营的地方,可是毕竟是大自然环境,尤其在夜里,难免会有些走兽出没,危险性要比白天要高一些。爬到树上,可以免去不少不必要的骚扰。
再说,他坐在制高点上,也可以确认附近并没有任何动静,可以放心行事。
夜半的丛林中央,只有月亮跟周谦在遥遥对望,除了偶尔会传来一些走兽路过的悉索之声外,四周均是完全的寧静,甚至还可以隐约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周谦蹺著两腿,双臂搁在脑后,赏了一会儿的月色,然后才从怀里取出了一幅画卷。
这正是慕容如雪赠给他的那幅“狮山香川图”。
他就只把图卷展开一点点,然后便把它稳稳地卡在树杈子上,再折些树枝下来把它覆盖好,直至掩护得全无破绽后,他才把手指点在画卷之上,神识一动……
周谦的身影,霎时在月光下消失。
眨眼之后,他便现身在这图卷的山水世界之内。
只见这狮山香川图内,依然是光线柔和的白天,淡淡浮云依然在缓缓飘浮,狮山依旧雄伟,香川微波慢流……在这儿,就是一个岁月不留痕跡,永恒存在的小世界。
周谦身处狮山香川之间,被这大好美景充份洗涤了心灵,不禁深呼吸了几口,心情变得比起刚才在树上赏月时,又更愉悦了几分。
他走到川边,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盘腿而坐。这几天以来,他都是坐在这个地方的。距离大石不过三十步左右,堆放著一大綑又一大綑的箭矢。
周谦单手结印,手心往上一送,唤了声:“出来!”。
一道黯红色的浊雾,自他手心的劳宫穴中喷射而出!浊雾渐渐凝聚成团,然后幻化成一个青面獠牙,只有头颅的魔物!这魔物的邪异气息,跟这狮山香川的美景,可谓完全不搭!
只见这魔物瞟著周谦,摆出了一副很不情愿的嘴脸。
“小子,你烦不烦啊?每天晚上也要唤老夫出来干粗活!偶尔也让老人家休息一下好麼?”这魔物,正是周谦在入伍之前,以“天魔寄生诀”收為魔头的陈风!
“让你干活,是给你累积功劳的机会!你不是想要本少把你的身体祭炼出来麼?那就先给本少立功啊!”周谦道。
“老夫毕竟是个魔头,好歹指使老夫去杀人啊!让堂堂本大魔头去拾荒?根本大材小用!用牛刀来杀鸡!”陈风仍是满嘴嘍嗦。
“让你干,你就干!再顶嘴的话,本少便直接抹杀你的神志,让你变成只懂唯命是从的傀儡!”说著,周谦双目精光一闪。
“好痛!好痛!大爷啊!主人啊!求求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小老知道错了!”
那陈风顿时像疯了似的乱窜乱飞!
陈风如今是寄生在周谦的神识之内,生杀大权都被握在主人手中,周谦尽可以对他為所欲為。让他苦,他就不可能乐!
这魔头总是学不乖,常常做出一些找打的举动来,若是不出手教训牠,牠就会一直的撒野下去。这也不知道是陈风的本性如此,还是变了魔物之后才成这样了。
只见陈风吃过了苦头,终於肯乖乖的了,周谦这才收回他的精神攻击。
“主人啊!小老刚才不过耍耍嘴皮子而已,其实打从心里,我对主人可是没有丝毫不满……”
“闭上嘴巴!给本少干活!去!”周谦变换手印,然后吆喝一声,便直接把陈风踢出狮山香川图!这陈风窜进林子里后,便以鬼魅般的速度来回巡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环境,彷彿对牠毫无阻碍!只见牠一时沿著树干攀援,一时又贴著地面卷起落叶,搜索得极之仔细……
也就一、两茶时份,陈风便又飞窜回到画卷空间来了。
牠那长满獠牙的横裂大嘴里,叼著了约二十枝的箭矢。虽然只剩下一张嘴巴,可是他还是可以把箭矢都满仔细地整理好,还能用树皮捏成绳索,綑起箭矢,这一切都不用花上很长的功夫。整理好之后,牠便又飞了出去,继续干活了。
单以肉眼估算,目前箭矢的累积量,大概已足以完成十次任务了!
当陈风正在忙碌地来来回回之际,周谦倒是完全不理会牠。他盘腿闭目,把一枚黑色珠子,合什在双掌之间,正在参悟珠子里面所纪录的内容。
这枚黑色珠子,记载著他爹周翩翩过去曾使出过一百次的杀道绝学:“翩翩无双”。
对这一招,周翩翩并没有明说,但从周谦眼里看来,却明显是杀道和武道这两条大道的完美结合!
周谦越是参悟,便越是觉得这一招不是那麼简单。虽然骤眼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杀红了眼的狂魔,冲入敌军群中,无脑地杀而已……可是,在这有如行云流水般的杀人当中,却是带著一种近乎是预知未来般的预判性,每次出手,几乎都是先发制人!好像是先出拳了,敌人才把脸扑到他的拳头上送死似的!而且,当周翩翩杀第一人时,好像已在為杀第三、第四个人在铺线,整个过程,完全没有一个可以省略的多餘动作!
这就好比棋局对奕,高手下子之时,常会预判对手未来的行动!但毕竟下棋对手只有一人,而且多少总有套路可猜!可是这“翩翩无双”,就好比是同时跟无数突然杀出来的人下棋,没有套路规则可言,却也能够预判到对方的行动!
这当中所倚靠的,很可能就是一种虚无飘渺的对杀戮的直觉了!
以周谦的修為阅歷,若要求他只是参悟几天,便把他爹毕生修為结晶的绝招学会,那是不切实际的。他也不奢求自己做到这一点。
他只求记住那种“杀”的连续感。
為了儘可能避人耳目,周谦在每一个夜里,也是最多让陈风拾两个时辰左右的箭。
见时候差不多了,周谦便停止参悟,点算了一下今天的收穫。
“好像比昨天晚上少了一些……”周谦正要质问,只见陈风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在喘著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