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又要劳烦工匠叔叔们过来修缮房子了……”周谦挠头道。
“看来青儿这次真要好好谢谢迎春姐姐了。”
“真的!迎春姐姐真是我的贵人!这百年黄精,真是药效奇佳。”周谦同意道。
周谦或许并未意识到,此服药汤之奇效,小青也佔著很大的功劳。她的青蛇族药方和熬製火候,把这百年黄精的药效发挥到了极致!若是直接煎服这株黄精,恐怕效果只有如今的四份之一而已!“补髓”的效果或许还是有的,但是要来到“换髓”的地步?难矣!
不过小青是从来不会主动邀功的。
只要见到少爷好,青儿就心满意足了。
话说回来……
在元宵节綵灯晚会的几天后。那时候,赵喜还没有塞辣椒游街示眾呢。
涂大富就如往常一样,一大早在菜市场上摆摊卖猪肉,到了午时份,便回家里吃中饭睡午觉;睡得一、两个时辰,便又要回菜市场去赶晚集了。
不过今儿涂大富也是睡得不好。他又在捂著肚子喊痛呢。
“……亏我涂大富吃了那麼多的饭,个头长得还算是壮啊,怎知道被那武者一脚踹下来,就吃不消了!哎……痛啊!”
“大富啊,你就听娘说的,待会儿便找那杜郎中去看看伤势,敷个药膏可好?”涂大娘正在灶房里做饭呢。
“娘!我都说我没事!不就是有点儿瘀伤麼?不理它,自己就会好了!那个甚麼杜郎中,根本就是个骗银两的货嘛!才看个症,就要收个五两银子,还未算上那买药钱呢!我涂大富虽然笨,也不至於去当这冤大头呢!”
“那你就把卖肉摊子关个几天,在家里躺著吧!”
“这怎麼行!上个月摊子的租金才涨过呢!我们卖猪肉的利钱本来就很少,若是再动輒便关门个几天,我要到何年何月才存够银两,娶媳妇儿啊?”
“甚麼?娘有没有听错了?你想要娶媳妇儿?”
“娘!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大富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你平常不都在说,媳妇儿嘛,就只是个待在家里白吃的,又不能养肥了宰掉卖钱,那还不如拿那下聘礼的银两,多买几头猪崽子养大好了!”
“娘啊!那时候大富还是个黄毛小儿好不好?媳妇儿啊,娶回来就是要疼的!就是要让她白吃啊!你想想看,若是大富娶了个像是小青姑娘这样的美人儿回来,还捨得把她当成猪看?还捨得让她做事麼?就摆在家里看啊!看著就够乐的了!”
“……儿啊!你真的懂得甚麼叫作娶媳妇儿吗?”涂大娘都想要哭了。娶个媳妇儿摆在家里好看?这是甚麼话啊!就养条猪,也知道要让牠配种!
“唉,不过我只是个杀猪的,不像那些大富人家,可以给媳妇儿过好日子……我又徒得个身长臂粗的空壳子,跟人家打起架来,随便一个武者就能把我一脚踹死!要是他日有个甚麼恶少跑来调戏我的娘子,我又有本事像那大力书生般,好好保护人家麼?”
向来个性乐天的涂大富,想到自己的弱小,也就长嗟短嘆起来了。
“涂大哥!是涂大哥的家麼?”屋外有把声音喊道。
“怎麼这时候有客人来了?喂!既然是认得我的,你就直接进来好了!”
原来那到访之人,正是周谦。他还是同样的一副书生装扮,后面还跟著小青呢。
“咦?这不是大力书生麼!我才刚刚跟娘说起你来呢!怎麼正好就出现了!娘!这位就是我常常提起的大力书生!我在綵灯大会上结交的患难兄弟!”
“涂大娘好。”周谦和小青有礼地向长辈问候道。
“大力……公子好!姑娘好!请坐请坐!老身失礼了!”这涂大娘也是个好客的,不管来客是最近街坊们都在聊的大力书生,还是谁人,她都是欢喜的。
“老弟,你是怎麼找得到我的狗窝来著?”涂大富问道。
“城南菜市场卖猪肉的涂大富,这附近的街坊们谁不认识呢!”周谦笑道。
其实周谦此行是打算儘可能地低调,涂大富的家在哪儿,他早就命人打听好了。可是朝歌城里的胡同巷子就是复杂,而且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儿的,他绕了好几个圈子,竟然遍寻不著!饶是他读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认路还真是不行!那就唯有随便找个大叔问路了。结果这一露脸,就被人认出来了。那大叔还在大叫大嚷道:“娘子快出来看大力书生!”结果是半条街的街坊都跑出来看热闹了!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的呢。
“其实,在下这次带著小青前来,正是為了报答涂大哥当日的挺身相助!”说罢,周谦抱拳躬身,以示谢意。
“这是甚麼话!那些浑蛋,根本就是讨打的!我涂大富会出手,也不过人之常情,也不是為了让谁欠我的恩啦!再说,其实那帮子人都是老弟你一个人打倒的!我充其量也不过算是替你打打气罢了!又谢又报答甚麼的,老哥我真是担当不起也!”
“正是涂大哥為了我们之事,忘却自身安危,挺身而出,这股英雄气概,在下实在是钦佩不已!在下在此发誓,对涂大哥相挺之恩,在下定当百倍相报!”
待周谦说罢,小青曲膝躬身,对涂大富行了一个女儿家的大礼,道:“谢涂大哥当日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涂大富老脸一红,满不好意思地挠著头。
“哈哈哈……嫂子也太客气了!我涂大富其实真没有做过甚麼!我不过是站出来骂了那赵少几句,然后就被一脚踹倒了!还好我这个老弟很会打架,不然的话,真不敢想像嫂子会如何了。”
涂大富这一番客气话,倒是说得人模人样的。只是那“嫂子”来“嫂子”去的称呼,听得小青满脸羞红,低低地垂下头来。涂大娘看在眼里,顿时就朝儿子脑壳一敲,骂道:
“你这傻子!喊甚麼嫂子啊!你看人家姑娘梳怎麼样的头髮,穿甚麼衣服,便知道人家还未嫁人吧!这也太失礼人家了!”
“这两个人儿早就凑成一对了,这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了吧!他们成亲不就是早晚的事儿麼?我这声嫂子不过是喊早了几天,有甚麼所谓的!”
“咳嗯。”周谦也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老弟啊!你们的情况,涂大哥我是明白的!娶媳妇儿可是要花很多银两的,你还在读书考取功名,尚未筹到这笔使用是吧?涂大哥我虽然只是个杀猪的,积蓄不多,但还是凑得出几十两银子来的!老弟你就且先拿去,把小青姑娘先收了再说吧!”
“大富!你刚刚还不是说要存银子给自己讨媳妇吗?”
“娘啊!我大富跟书生可是患难之交了!好兄弟一场,计较甚麼的!”
周谦一听,不觉心头一暖。这涂大富,还真是一个憨人也。
“涂大哥的伤势如何了?”
“唉!那丫的赵家护卫,这一脚踹得可狠了!如今都好几天了,不但那肿伤并没散掉,而且那痛楚好像还钻到里面去了!”
“青儿,你认為如何?”周谦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小青便将一块手绢铺在涂大富的手臂上,然后隔著把脉。未几,她便点了点头,道:
“小青以為,涂大哥可能是受到了内伤,肠臟出现轻微溢血。这种伤势,怕是不能够自然恢復的。”
“涂大哥,实不相瞒,小青乃是一名药师!这次来访之前,她已特地為涂大哥调配了一剂药汤!这药汤,不但对於治疗外伤内伤都有奇效,而且还有固本培元,强身健体之助!”
周谦解下包袱,取出了一个如手臂般长短粗细的竹筒来,递给小青。这竹筒里盛的便是熬好的药汤,有保温保质效果。
小青亲手把竹筒交给涂大富。
“涂大哥,这药汤使用了多种热性药材熬製,药性大补,切不可一次服用太多!就每天早晚一次,各服上一小口,只需十天,便可感受到体质有明显的改善……”
涂大富接过竹筒,扭开盖子一闻,顿时满室都是飘散而出的药香。
“老身从没闻过这麼浓郁的药香!此药肯定是十分名贵!大富怎麼能收下呢!”涂大娘都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大富的手,要抢回竹筒。
“不贵!不贵!都是些寻常可见的山草药而已!奴家不过是用上了祖传的炼药手法,把药力都有效地熬出来而已。”
见小青一再坚持,涂大娘婉拒不过,也就点了点头,让大富接受了人家的好意。
“那老哥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小青姑娘啦!”
“请两位留在寒舍里吃个便饭!今儿大富正好宰了一头黑草羊,老身正打算弄一味羊腩煲来,给他补补身子呢!不嫌弃的话,便试试大娘的手艺!”涂大娘道。
“哦?涂大哥还有卖羊肉的啊?”
“这黑草羊是从大乾那边运来的,每年也就这个时候才有,我的摊子也是每年都要进几头来卖的。”
“我们是很想留下用饭,不过涂大娘啊,在下的饭量可是很大的……”周谦笑道。
“唏!看你这身板子,能吃多少的饭?你看我们家大富!这才是个吃货!”涂大娘咯咯笑道,坚持留下周谦和小青吃饭。
“涂大娘!让奴家当你的下手。”小青道。
“好的好的!跟大娘过来!”涂大娘便拉著小青进灶房去了。
剩下好兄弟两人,便可以说些体己话了。
“老弟啊!实不相瞒,自从綵灯晚会一事后,你老哥我好像突然张开了眼界似的,对於目前这宰猪的营生,已是觉得不满足了。尤其是被那个武者踹了一脚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弱小!拿刀砍猪是需要点蛮力没错,可是当要面对著武者的时候,却根本是不堪一击!如此一来,我是空长了一身横肉,一旦被人家欺上头来,我是既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娘亲,以及我将来的媳妇儿……”
“那……涂大哥你有何打算?”
“我吗?要是有得选择的话,我想要习武,当兵!然后跟著大军打仗去,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大事业!要是几年战功累积下来,说不准还可以晋升到校尉一职!到时候身后带著一批小兵,被老大前老大后的侍候著,多威风啊!唉……想是这麼想,这谈何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