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路上,陈得烈回想起几天前教训赵镇父子的一幕,又想了想刚刚涂大富的喜极而泣……这两者的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而这两件事情的处理,都可以说是同一个人经手的!那就是周大少爷!
“得烈兄,你有心事麼?”周谦问道。
陈得烈於是向周谦坦然相告自己的想法。
“看著少爷把赵喜的尊严摧毁一幕,得烈心里嘆服,心想少爷果然是出手果断狠辣之人,是个冷酷的角色!可是没过几天,得烈又看到少爷对那位涂兄报恩,少爷所给予涂兄的一切,加起来恐怕都不下於百倍的回报了!得烈倒是有点摸不著头脑了,少爷到底是个怎麼样的人?少爷的心,到底是狠是慈?是与人為善,还是睚眦必报?”
周谦并不作声,只是看著头上一片青天。两人并肩而行了好一会,他才道:
“得烈大哥,我认為呢,世事,不就好比一场棋局麼?我所做的,不过是拔除能害我之棋子,再佈下能助我之棋子,如此而已。”
陈得烈一愣,恍然。
“得烈受教了。”他向周谦抱拳一礼。
“小子不过乱说而已,得烈兄又何必当真?”周谦没所谓地挥了挥手,这一行就不再言语了。
在赵镇父子一事上,他解了心中之怨。
而在对涂大富一事上,他报却所欠之恩。
恩消怨散后,周谦短暂地进入了一个念头畅达的状态。接下来几天,他都心有所感,似乎在神识的修炼上,又有所进境。
他盘腿闭目,进入自己的神识空间中。
只见那元始魔尊,依然被囚禁在其中一道黄泉水眼之中。经过这番日子以来的黄泉水冲刷后,这残存的魔尊意志,并没有如周谦预期般被完全消化,反而在一度被“泡”剩一副骨头之后,又渐渐长起肉来,恢復成本来的形貌。
不过看此魔已全无昔日夸张的表情,双目反白,张嘴伸舌,活像在肉摊子上掛著的猪头。看样子,似乎已是生机全无,仅剩下一个空壳,和那不知道还能泡出多少的记忆和修為而已。
只见牠头上悬浮著的那串丹丸,正是被黄泉水眼“泡”了出来的魔尊宝库。多日不见,这串丹丸当中,又有一枚通体黑色的,刚刚蕴酿成熟了。
“不知道这又是魔尊所学过的甚麼功法?”
周谦一招手,那枚黑色丹丸便穿透水壁,落在他的掌心上。
他便席地盘膝而坐,双掌合什,把丹丸直接捏碎!一道黑色的魔气,自周谦掌心灌入,直落到他胸腹之间的生魂熔炉里!
一整套功法的使用方式和诀窍心得,顿时了然於胸。
天魔寄生诀!
这是一门用以操控“魔头”,当成奴隶或打手躯使的精神类功法。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专属於修罗族的功法,而是属於邪道炼气士的!不过这功法本身的性质,正好跟神魔炼体契合,是以修炼神魔炼体的,也能使用!
不过当然,要驱动此法,也必需要燃烧生魂之力,而且所耗不菲。
“不过此功法好像并不完全,不能单靠此法便得以收取魔头,而必需配上某种特殊的禁錮里法宝……”
就在此时,魔尊头上又有一枚丹丸成熟了。
周谦又是一招手,把丹丸摄到了手上,一看,只见这枚丹丸表呈金色,而且比刚才的那一枚要大上一倍不止,份量颇重的。不过这无碍周谦照单全收的想法。他双掌一合,又是把金色丹丸捏碎。
只见一道金色的丹气,弥留在周谦的掌心之上。这丹气,似乎是由好一大串密密麻麻的符咒所组成,这符咒使用的文字,周谦连一个都看不懂。丹气渐渐成形,最终凝聚成了一个泛著金光,约半个巴掌大小的沉重大锁。
錮命锁。
“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具有实体的法宝,而是一串预先写好的符咒,所幻化而成的形象……”周谦可谓是大开眼界,他从未见过如此玄妙之物。
而且,这錮命锁看来并没有神魔炼体的气息,又不像天魔寄生诀般有一道邪诡之意。有可能这写符咒之人,并不是走邪道的,而是仙道修士?
对周谦来说,法宝能用就好了,哪管它的来歷?
“看来此符锁,便是元始魔尊用以搭配天魔寄生诀所使用的禁錮里法宝。且看看该如何收取。”
周谦依据刚刚学来的天魔寄生诀,施展了一套用以收取这錮命锁的手印。只见他的另一隻手,结起手印,连连变换,印力叠加,最后是足足累积了十六个手印的印力!
这手印,每结一个,便当要燃烧三个生魂的力量!本来周谦还有约一千生魂的积蓄,在綵灯大会时对上陈风动用了喋血爪,花去了些,如今还剩下数百生魂。结这手印,他大概还花得起的。
手印结成,周谦剑指一合,点在那錮命锁之上!只见这金锁顿时被一道黑色邪气繚绕,本来非正非邪的气息,如今已被“沾污”,成了不折不扣的邪道法宝!
周谦喊了声“收!”,这錮命锁便化成一道黑气,从周谦掌心劳宫穴灌入,收在他的生魂熔炉中备用了。
“若是这天魔寄生诀施展成功,那就等於是多了一个不会背叛的保鏢了!若是当成底牌,出奇不意地使用,效果想来也是很不错的。不过我得到哪儿去抓魔头呢?”
周谦细想一下,好像渐渐出现了一个人选。
死囚牢。
“张伯伯?”周谦见在牢狱大门外等候他的,竟是老张本人,不禁一愕。
“少爷,没想到我老张不久前才带你出去死囚牢,如今竟然又亲自招呼你回来了!我们且先进去,边走边说吧。”
老张带周谦进入大牢,两人并肩而走。
“张伯伯,你怎麼亲自来了?”周谦道。
“少爷有命,老张不放心交待给下属,便亲自过来打点了。”老张道。
“张伯伯过虑了,谦儿又没有打算回九十九死笼去杀人。”
“若少爷的目的只是九十九死笼,老张反而不担心。以少爷的实力,在九十九死笼里,已再也找不到对手了。”
“其实谦儿不过是想要探视一个囚犯而已。若是因為这种小事,而耽搁到张伯伯的公务,谦儿实在是过意不去。”
“若是少爷要探视的那个人,并不是陈风,那老张当然可以放心把事情交给下属了……”老张略有深意地瞄了瞄周谦。
“哦?此话何解?”周谦露出了天真无邪的微笑。
“以老张所知,少爷跟这陈疯子素无交情,反而还有过一战之仇,说是探视,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可言;若是问话呢?这人都有外号是“疯子”了,跟他说话,无疑是对牛弹琴,就是他肯正正经经地回话,又有几成是可信的呢?那……少爷前来见他,定必是另有目的了。”
“难道伯伯是认為……这陈风还有能力加害谦儿不成?”周谦顾左右而言他。
“当然不会!此人本来就是一个半废之人,再加上败给少爷一役,本命飞剑被毁,紫府重创,修為几近全废,已是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了。老张我也在想,这样一个废人,到底还有甚麼值得少爷的注意呢?想来想去,大概就只有“他的命”而已。”
“他的命?”周谦不置可否地道。
“少爷,老张不知道你最近学会了甚麼手段,但是八九不离十,少爷此行的目的,乃是為陈风开出一些条件,以换取他的命,对吧?至於少爷确实是要做甚麼,那老张便不得而知,也不想要知道。毕竟,这都是少爷的私事!”
“嗯。”周谦点了点头,也不解释甚麼。
两人来到了死囚牢的最底层。那儿已是完全不见天日,仅靠微弱烛光照明。
“我已经事先打点好,这一层里目前就只有一个囚犯而已。”老张道。
陈风就被单独囚禁在最里面的小石室里。
只见他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嘴巴里还塞著布团。虽然如此,他还是不住“呜呜呜”地企图说话,也不时在挣扎著。
“他刚刚被囚进来时,便一直在胡言乱语,又不断猛踹狱门,烦不胜烦。此人好歹也曾经是个紫府修士,懂得驾驭飞剑,这个修為,实已超过了死囚牢的禁錮能力。虽然此人如今已是修為尽废,可是也说不准他还有没有甚麼藏著的最后手段!对付这种老怪,杀了乾净还好,若是活捉的话,便不得不慎而重之!”老张道。
“……让我进去。”周谦道。
老张亲自打开牢门,让周谦进内。
“张伯伯,不用锁上牢门。麻烦你张开一个隔绝外间的结界,然后便可以迴避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矣。”老张随手一撒,便是一个透明光幕,罩住了那石室。然后便把看守的狱卒都打发走,自己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谦面对陈风。
那陈风眼角瞄到了周谦,似乎是认得他般,竟然就停止了吼叫和挣扎。
喋血爪!
“卡嚓”几声,绑著陈风的粗大麻绳,便应声而断掉。
那陈风并没有如预料般的发生暴走,他只是坐起身来,伸了伸僵硬的手脚,然后便把塞在嘴里的布团拔掉。
“哼!你这邪道书生,打架打胜了老夫,还要特意过来看老夫落难的样子麼?难道你出了风头还不够,还想要杀人灭口?老夫可不介意,在这儿跟你再打一场!”
说罢,他真的想要对周谦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