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在城内晃著的我们有时后会遇上别人,两方也只是招招手点点头,放轻脚步的擦身而过。
一直都很平静。
看看时间,距离开始已经过了半小时有,但我看大多的人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麼事情;参加过的人和没参加过的人没有什麼差别,就只是在进行等待而已。
当我们走到较為偏僻的地段时,翁停了脚步。
“有听到什麼声音吗?”他问。
福神男跟著停下,所有人都站住,开始倾听。
的确……有个噹噹响、像是铁鍊或是什麼东西的声音,逐渐的往我们而来。
“是什麼……”狐狸靠近我,问。
我摇头,透过福神面具的眼能看见的视野是有限的,加上昏暗的光线,我们只好靠在一起,听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晰的声音,走近。
一隻脚,从黑暗中出现在我们面前,上面有著铁錮和铁鍊。
鍊子拉进黑暗中,有著什麼东西……
所有人在剎那间都吸了一大口气。
然后,看著下面的情况……
另一隻脚也踏出来了,铁鍊拖地的声音揪的大家的心都越跳越快。虫鸣好像消失了,耳中只听得见铁鍊的声音。
再来,上半身也出现了,还很正常……
双手,也很正常。
胸膛……
我们往上看去……
--没有头。
原本应该是脖子之上的头,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喷溅的血液。
“啊啊啊啊---”我和狐狸尖叫著后退,翁连忙撑住我们,而福神男则是站到我们前方。
但是我们才刚站定脚步,一旁的路边又窜出一个怪物,这次是没有双手,没有大脑。
是的没有大脑,两隻眼睛像青蛙一样长在头上,但是扁的头。
“呀啊啊啊--”狐狸叫的比我还大声,而我已经呆了。
“快跑!”福神男一把抓起狐狸,往来时路跑去,而翁则是抓住我,拉著我离开现场。
可是没跑几步,一隻怪鸟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隻鸟有一个人这麼大,眼睛是红色的,嘴巴上还叼著一串不知道什麼的东西。
被前后包夹的我们不知道该怎麼办,福神男挡在我和狐狸面前,而翁则是站在我和狐狸的后面。
大鸟把嘴上的东西向我们拋过来,嘎嘎叫了几声,张开翅膀乱跳乱跳;而身后的两个殭尸也没有动作,甚至席地坐下,拿出了东西开始吃。
我们完全的傻眼了。
福神男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那莫名其妙的东西,退回来,怪鸟变停止了动作,然后飞走。
殭尸还在吃东西。
“那是什麼?”判断身后的殭尸没有危险性的翁也跟著凑过来,和我们一起研究。
福神男把那湿淋淋的东西小心的摊开,发现是张牛皮纸,纸上有画东西。
可是看得并不清楚,指知道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
翁看著看著,沉默不出声。
“什麼东西……”我说。
福神男轻笑,而翁则是指著一个涂鸦:“贝贝。”他说。
我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个抱著跟自己等大的蛋糕狂吃的Q版角色。
“真的耶……是贝伊诺。”
“所以今年的最终目标是找他就对了。”翁开口:“去年找的是晨星……”
“欸?”
“终点应该就在这裡了,只要到那边就可以看到结果。”
“什麼结果啊?”
翁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的把食指摆在嘴边。
虽然牛皮纸上的地图画得乱七八糟,但是我们还是勉强拼凑出一个结论:贝伊诺应该在城堡顶楼。
决定地点后就要开始出发,於是我们撇下那吃吃喝喝后来还增加了只有手没有脚或是没有下半身满肚子肠子拖满地的殭尸,离开。
走过转角的时候,一隻有著美丽尾巴的九尾狐站在那。看见戴著狐狸面具的九尾狐竟然摆出了被吓到的样子,瞬间燃起狐火逃之夭夭,后面跟著一群小狐狸。
“没看过这麼胆小的妖怪……”我们这边的狐狸说。
转角过去,不知道為什麼整条街的灯都暗掉了,唯一一盏亮著的灯下站个穿浴衣的女性。
她的脸上戴著般若面具,直愣愣的看著我们。
“咦?是玩家。”说著,我走过去,而其他人也跟著我一起。反正我们本来就要往这个方向,所以没差。
“妳怎麼了吗?”狐狸问。
般若女没有说话。
“妳……不舒服?”我跟著问。
般若女看著我们,然后突然的张大了嘴!整张脸变得好狰狞,眼睛也充满血丝。
“我恨啊--”
“啊啊啊啊----”
尖叫再次响起,躲过差点被那像钉子一般的尖指甲刮过的危机,翁和福神男又再度担任拖著我们逃跑的头往反方向开溜。
这次的般若女没有像刚刚的大鸟或是殭尸那样悠哉,她跑得很快,像风一般的,就快追上我们了。
“左转!”翁大喊,然后和福神男一同抓著我和狐狸往左,之后跳下高架起来的桥。
般若女在上面冲过去,似乎没发现我们已经掉下来了。
“吓……吓死我了……”狐狸心有餘悸的说著,但是话说到一半就什麼声音都没有了。
因為奇怪,所以我和翁、福神男纷纷的看相狐狸的位置……
“啊啊啊啊啊---”
这次我们所有人都尖叫了。
一条又一条纠结著的蛇窜动著,不断地吐著红色的舌,眼睛也散发出冷冷的绿光。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偏偏这群蛇长在怪地方……
“拋……跑啊!!!”翁大叫,福神男连忙抓住在最前面的狐狸,然后我们又逃了。
身后沙沙沙的滑爬声追的很快,但是没有人敢回头--
“天啊--游戏裡哪裡来的梅杜莎啦!!!”狐狸尖叫,听到身后的声音他跑得更快。
“不知道啦!快跑就对了!”翁回。
跑到了个十字口,我却突然被一个力道拉住,一个踉蹌差点跌倒,翁因此也跟著卡了一下。
“快跑啊!”
“可……可是……”我指著抓住我的人,那是一个用笔记本遮著脸的女孩,力道大的我竟然抽不出手。
白的恐怖的手腕上,有著一条又一条的艳红色刀痕……
“我有问题想要问一下。”女孩说。
眼看著梅杜莎要追过来,我又抽不出手,就连翁都拉不开那女孩的手,我只好回答她:“妳要问什麼?”
“请问,我漂亮吗?”
蛤?
“那……那个,妳遮著脸我不知道耶。”回答,我好不容易抽出了手,正打算跑的时候,那女孩又开口了。
“这样呢?”说著,她拿下遮著脸的笔记本……
“啊呀呀呀-----”
不要怪我尖叫,任何人看到裂嘴女不叫才怪!
“我漂不漂亮啊?”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天上有吸血鬼在飞,高处有狼人跳跃,转角可能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怪物,什麼雨伞怪、独眼巨人、百眼怪、泥浆怪一堆有些根本没看过的东西通通都会出现!
我们一路跑,一路叫,有时候也会听到别人的尖叫,甚至撞上玩家也以為是撞上鬼怪,两边一起吓的跳开,才发现彼此都是真人。
“还想说哪有鬼怪叫的比我们还大声的。”笑著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戴著般若面具的男子,他和他的同伴两人身边围绕著火焰,看来大概是法师系的。
问了他们要不要一起走,两方拿出牛皮纸一比对,发现目的地不相同,因此虽然人多胆大但我们还是分开了。
“果然每年都很有趣啊!”那两个人在走之前说著,然后跟我们挥手分开转进一个巷子,但是没多久就听见他们两个的惨叫声,然后一隻有著三个头的狗就追著他们冲出来。
“地狱犬啊……”翁说。
终於的,来到城堡了,我们一行人都喘的半死,路上不只被鬼怪追还要被吓(虽然也有我们吓到鬼怪的时候),心臟跳超快的。
城堡很安静,只有火把燃烧著。
不过看来我们不是唯一的一队人,大约有十个人都陆续的来到。
一个戴著哭脸穷神面具的女性开口:“你们也是找贝贝的吗?”
“在这裡的应该都是吧?”我回答。
於是大家聚了过来,决定一同进入城堡。
人多了於是恐怖的气氛也淡了,我们跨进城堡,说笑起来。
讨论今年的情节、讨论去年的情节,有人说到路上还被裂嘴女抓去找口罩,也有人半路被喝醉的吸血鬼拉住诉苦;更有人说他遇到卡在窗户的贞子和死的剩骷髏却满地掉骨头的怪物。
踏在铺著暗红色地毯的城堡中,我们的谈话声不断地传来回音,逐渐的,我觉得回音有著怪怪的感觉……
“欸……有没有觉得,声音怪怪的?”我问。
大家於是静下来,仔细的听。
“没有啊。”一个兇脸狐狸说。
我们的翁比了安静的手势,然后大声的哇了一声。
整个大厅突然此起彼落的哇哇哇大叫个不停!
然后,白色的、像白布一样的鬼魂就出现了,他们一边呵呵呵的笑著,一边四处乱窜,转动高高吊起的吊灯,咻的从我们头顶和脚下飞过。
大厅内的人登时停住所有动作……
然后,我看见摆放在一旁的盔甲,动了……
“鬼啊啊啊!!!!!”狐狸大叫,然后引发了大家的慌乱和各式尖叫。
“往那边跑!快!”翁说,於是一伙人又匆忙的往指示方向冲过去……
只是不如我们所想的,地板突然的变得好柔软……
“咦?”一脚踩空的几个人因為用力的关係而跌倒,至於我们后面的则是因為煞车而冲撞上去。
结果就是所有人都撞成一团掉在那软软的地面上。
轰的一声……
“贝……贝壳怪啊!!!”一名翁少女尖叫。
“不对!是床怪--!”
“我不要被吃掉啊啊啊啊---”
贝壳怪长出了四隻脚,快速的合上牠的壳,把我们一伙人闷在裡面后,只敢觉得出牠在移动,其他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然后,我们又很莫名的被吐出来。
“我……我晕车了……”一个狐狸少年蹲在一旁想吐。
“一定是你刚放屁让他吐出来的!”另一个翁男子跟他身边的般若男子说。
“你头啦!”
我站定脚,喘了几口气,抬头观望四周,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城堡的顶楼。
一个人影站在很诺大的城堡顶楼露台,笑著看向我们。
“差不多的时间喔。”他说。
“面具和衣服是送给各位的礼物,现在绑定已经解除。”贝伊诺说,然后伸手放出了火焰。
我看见对面,鐘塔上方也有著一点点的蓝光……
应该是晨星,而还有几个地方也同样的有著光芒,似乎是在传递什麼讯息。
“那麼……要开始了。”他说。
转过身,他往露台的边走去,而我们也跟在后面过去。
聚集在他身边后,贝伊诺轻轻的唸了个词:“解除。”
满街的鬼怪、满天的幽灵、到处都是的怪物全都发出一阵光,光芒亮的将整个城的地面塞满,然后又幽幽的化為浅浅的七彩光芒……
我想起在哪裡看过这个光芒了……
“是幽魂泡泡!?”
“说得好,小梦。”笑著,贝伊诺说“送给各位的,是一场梦。”
泡泡们一个个带著彩色的光芒飞起来了,上升到高空,然后变换著色彩,就像舞蹈一样,然后一个个转著圈圈,或是流线的飞著,一排又一排的,有层次的飘动。
满天的泡泡比烟火更好看。
最后,泡泡不断地分裂、分裂,化成细细的、如同粉末一般的东西,在空中向银河一般的闪闪发光。
消失。
我注意到福神男走到贝伊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趁著贝伊诺转头过来时,俯身,掀开面具的一角……
福神男那个脸型,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