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门总门万兽山
巨兽峰始兽殿
古老苍茫的青石大殿中,一名老者跪在地上颤抖。
身旁站了两名兽面巨汉。
大殿尽头有座小平台,平台上置放八张石椅。
石椅不大,但是看上去年代相当古老,椅背上均有金色浮字,分别為主、鼠、虎、龙、蛇、猴、禽、犬。
殿内气氛相当凝重,毫无声响,只能略略听到老者不断地喘息声。
老者即是风清扬,不久前被押回万兽门,先关在兽牢半个月,今日才上始兽殿受审。
他不敢抬头,只敢把鹰勾鼻狠狠地紧贴冰冷的青石砖,冷汗不断滴落。
冷彻心肺的寒气,激得他不断地抖著。
篤然,两名巨汉重重跪了下来。
“风清扬,你该当何罪?”一个沉重的声音传来。
“风清扬知道有罪,任凭掌门发落。”风清扬抖道。
只见八张石椅前方,突然出现八个相貌奇异之人。
他们冷冷地看了跪在底下的风清扬,各自落位。
坐在主字石椅,是名赤髮中年人,身量中等,细眼尖鼻,右眼下有一大片血斑,穿著件血红长袍,神情肃穆、杀气腾腾,他就是万兽门门主—禽屠苏,元婴期初品修為。
左右两侧各坐著禽祖及龙祖,禽祖是名矮小老头,浊眼大鼻,穿著件黑色长袍,面无表情,姓禽名厉,金丹期上品修為;龙祖则是黑脸大汉,独眼挺鼻,穿著件金色长袍,姓敖名丙,金丹期中品修為。
禽厉右手依次坐著虎祖倀常及猴祖袁方。
敖丙左手依次坐著犬祖杨十郎、鼠族蒋钦及蛇祖爬迟。
每个人的表情各有千秋。
“上次仙兽坊的事,你已经闯下大祸,这次又让盛秋雨毁了寇骨族,破坏我万兽门筹备已久之大业,本主实在对你很失望,你知道吗?”禽屠苏道,声调中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风清扬闻言,背脊满满的冷汗,浸湿整件灰色长袍。
“哼,掌门,对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乾脆扔到养兽坑去。”蒋钦翻翻白眼,冷道。
禽厉冷冷瞪了蒋钦一眼,讥道:“哼,风清扬為了宗门闯了大祸,其心可悯,哪像有人整日只会嚼舌根、不思进取。”
“禽厉,你…”蒋钦鼠眼一瞇,怒道。
“好了。”禽屠苏怒斥。
两人随即止住争论,不以為然地偏过头去。
“掌门,依在下的想法,风清扬不能胜任此等大业,须另择他人负责。”倀常沉声道。
禽屠苏一笑,问:“虎祖,难道你已有其他适合的人选?”
倀常一笑,一双虎眼微瞇,挑挑浓眉道:“眼下登州赤玉城已易主,换上南华子派系的欧石子,此子根本不卖我万兽门的帐,竟然将仙兽坊赶出登州,所以在下认為,眼下最便给行事的,就只有徐州靖远城。”
貌如村野老夫的杨十郎,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倀常将球踢到他身上,随即睁开眼,嘴角扯一扯,笑道:“虎祖实在太看得起十郎,我犬系根本无法承担如此重任呀。”
禽厉看了倀常一眼,随即转向杨十郎,笑道:“犬祖门下犬神宗可是徐州第二大势力,又与日月宗往来密切,这等先天雄厚的条件,你做不到,谁做得到?”
杨十郎张口欲要解释,被禽屠苏以手势制止。
“我倒觉得虎祖的提议不错,犬祖可不要再推辞呀。”他柔声道。
杨十郎看了看蒋钦,蒋钦略点了点头。
杨十郎咂咂嘴巴,轻笑道:“那十郎就接下了。”
嘴巴上虽然讲得很勉强委屈,但一张黝黑的老脸,竟然带有些得意的神情。
看得禽厉非常不悦。
“至於风清扬…”禽屠苏顿了一下,冷道:“就直接丢到养兽坑吧。”
风清扬身旁的两名兽脸巨汉,登时立起身来,作势要抓住风清扬。
他闻言,抖了一下,咬了咬牙,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块兽皮,高举过头,道:“此乃寇骨族异人所编之逆天奇术,名曰秽土转生大法,可以随意将人夺舍重生,风清扬愿以此物,换己之一命。”
眾人闻言,满室讶然。
禽屠苏闻言,眉角挑了挑,笑道:“真有如此神奇?”
他伸出右手,轻轻一挑,兽皮随即落在手上。
细眼一阅,笑道:“咦,果然是无上妙法,不错,倒是套难得的功法。”
随手将它扔给禽厉。
“哼,你以為小小一套功法就能够救你一命吗?”蒋钦打落水狗的冷笑道。
一旁久久不发一语的敖丙,略略清了清喉咙,张口道:“我倒觉得可以考虑放他一马,毕竟他為了门内做了不少事,现在不过犯了些错,就要他的命,这会让其他一心為门派做事的人,寒了心呀?!”
袁方立即搭腔道:“是呀,我认同龙祖的话,若没有风清扬大力推动仙兽坊,我们哪来如此庞大的收入,这功过一抵,早就可以免他一死。”
禽派兽祖均是齐点头,唯独爬迟不作任何表示,只是一昧地上下打量风清扬。
禽屠苏见状点点头,笑道:“既然大家都有想法,不如举手表决,认為风清扬该死的,请举手?”
只见杨十郎、蒋钦举手。
“好,五票对两票,表决结果為…”
“等等,还有我一票。”爬迟慢慢举起手,笑道。
禽厉一看见爬迟举手,双眼闪过一抹冷意,暗道:“这老蛇怪现在想投入杨十郎那一边,会不会太慢了?”
杨十郎及蒋钦对於爬迟的表态,有些讶异。
爬迟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禽屠苏笑了笑,低声道:“四票对三票,仍旧是维持原…”
“等等,还有我一票。”倀常慢慢举起手,笑道。
禽厉一见倀常居然阵前倒戈,脸上满是铁青。
袁方同样被倀常的行為,惹得肝火大起。
敖丙则是冷笑一声。
“哧,这真教人出乎意料,居然来个大翻盘,四票对三票,决议不留下风清扬。”
禽屠苏嘴撇了撇,有些惊讶道。
风清扬满脸惊恐,不断地看向厉常方向。
他早知逃不过门内审判,因此早早就把所有的财宝,全贡献给禽厉,只图能够留下一条老命,禽厉还拍胸膛保证没问题,现在却是如此局面?!
禽厉只是淡淡看了风清扬一眼,就不再塔理。
风清扬可是千年老魔,满肚子坏水,焉能让人给阴了,随即灵光一现,连忙急道:“在下还有一事稟报。”
禽屠苏轻挑眉道:“说吧。”
“我在寇骨族时,获得一可靠消息,东土蛮族有一圣地,藏有一头上古圣兽,只要凑齐四枚金兽头,即能见到此圣兽,而且能够向牠许愿。”风清扬肉疼地从怀裡掏出一只金兽头,道:“虎倭族之所可以成為东蛮四大部族之首,就是因為他们的先祖向圣兽许愿,才得到虎类之帝—白阳虎的掌控权。”
眾人一听,齐声讶然。
蒋钦嘴角扯一扯,暗想:『这老鬼肚子真藏了不少好东西,不吓吓他,还真掏不出来?!』
随即冷笑一声,道:“嘿,如果真拿到四枚金兽头,那我许下要成仙,不就立马白日飞升?”
眾人一听,赚来哄堂大笑。
惹得风清扬一张脸阴晴不定。
禽厉脸上毫无反应,略略紧了一下,慢道:“这是个机会,我倒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袁方搭腔道:“哼,试一试,又无关痛痒,為什麼不试?!”
禽屠苏沉默半晌,道:“原本兽祖表决结果是杀了你,但我却认為这是相当难得的机会,我决意留你,四票对四票,就是平手。”
风清扬一听,鬆了一口气。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仍然必须為你的所做所為负责,本主要留下你一条手臂,并剥夺你副位的资格,日后你真能凑齐四个金兽头,并且找到圣地的确定地点,将其上报,本主会斟酌是否让你回復。”
风清扬一听不用死了,当然感激地不断磕头谢恩。
“先别谢那麼早?本主我可没有那麼慈悲,為了保险起见,必须对你有所箝制。”
禽屠苏食指一点,一道赤光射向风清扬眉间。
“本主已在你身上种下一道禁制,你的一切所作所為全在本主的掌握之中,如果你老实上报,本主就会替你去了禁制,若你有二心,你的金丹就会被禁制给毁去。”禽屠苏冷道。
风清扬脸色一僵,点了点头。
“我给你一年时间,到时你没有做到,那本主也会杀你,然后由其他人接手你的进度。”禽屠苏道。
禽厉沉默半晌,道:“风清扬去了一条手臂,力量大减,这事可能会办得不顺,请掌门能派人协助。”
禽屠苏看了禽厉一眼,点点头。
“那请问各位,要派谁去协助他?”禽屠苏问。
眾人一听,均是略缩缩身子,无人想去冒这种风险。
爬迟却是眼睛转了转,笑道:“由我蛇系派人协助,各位意下如何?”
其他人听到爬迟居然出头,均是一脸诡异的表情,心想:“这傢伙今日吃错药了?怎会勇於任事,平常不是闷不吭声。”
禽屠苏满意点点头,笑道:“好,多谢蛇祖的出面协助,那就由蛇系支援风清扬。”
风清扬望向爬迟,心中却满是惶惑。
眾人就细节再研议两个时辰后散席,风清扬仍押回兽牢,等处刑后才将其释放。
这头,杨十郎及蒋钦并肩出了大殿。
两个人低头窃窃私语。
禽厉同敖丙、袁方一行人,冷冷地瞪向杨奖二人,嘴裡唸唸有辞。
而倀常则是不理会任何人,允自大步离开。
爬迟慢慢跟著倀常,也离开大殿。
“嘿,这可是天大的机会,杨兄可要好好把握呀。”蒋钦笑道。
“我倒不觉得是个好机会,反而认為是件麻烦事,不过我犬系也潜藏太久,再不有所作為,很可能就会消失於歷史了。”杨十郎沉默半晌,笑道:“这事要有个章程,章程负责人必须善於掌握全局,又能够左右逢缘,不得罪任何势力,又能完成交办的大事,这不太好找,幸好我新收的嫡传弟子倒是个好人选”
“你是说春大郎的得意弟子—武普?”蒋钦轻挑眉,问。
“正是,这小子聪明过人、勇於任事,又在徐州地境拥有相当好的关係,最佳之人。”杨大郎笑道。
“确实,我满看好此子,这小子比春大郎好上百倍。”蒋钦点点头,道:“春大郎那傢伙只懂得吞忍,不懂得该出手就必须出手的道理。”
杨大郎看看天空,道:“确实如蒋兄所言,大郎只适合当个小门派掌门,无法承担重任,幸好他眼光独到,替我寻了好帮手。”
“我已经将全部所学尽数传授与他,并且又赐与他两头七阶灵兽—食日犬及疾风狼,这足够他应付一切。”杨十郎道。
“嗯,我会再派白玉堂协助他。”蒋钦笑道。
杨十郎拍拍蒋钦的肩,笑道:“谢蒋兄的鼎力相助,如果此事办成,我相信我们这一派势必压过禽派,百年后,门主之位必定落入我派手中。”
蒋钦仰头大笑,俩人俱是无限兴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