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转头看了冯超一眼,沉默一会儿,迟疑道:“前辈,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说。”长春子头都没抬,继续啃著花生米。
“我想请前辈您,解了冯道兄身上的断魂花毒。”叶琛认真道。
长春子嘴角扯了扯,略略看了看冯超,翻翻白眼,冷道:“不干。”
冯超一听,可急了,连忙大步向前,要抓住长春子的手。
站在门旁的陈思儿,厉声道:“不想死就不要轻举妄动,前辈全身上下可都是剧毒呀。”
长春子闻言,更加讚许朝陈思儿笑了一下。
辛练眉角一挑,心想:“这老酒鬼应该叫老毒物吧?!怎麼全身像刺一样。”
冯超动作一僵,腮帮子一咬,身子退后,双膝狠狠砸落青石砖地,惨道:“晚辈冯超给前辈您跪下了,请前辈高抬贵手救救我女儿,至於我的一条烂命,死不足惜。”
长春子兀自喝酒,不予理会。
叶琛三人对看一眼,各有不同神情。
叶琛是满脸忧愁,辛练是幸灾乐祸,而陈思儿则是有些动容。
冯超看著长春子,面具下的脸色一沉,咬咬牙,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长春子拨弄花生皮的手指俐落非凡,脸上神情毫无反应,但右耳却稍稍立起一些。
故事很简单,不过半个时辰就交待完毕。
冯超朝长春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只要前辈肯救我女儿一命,晚辈愿做牛做马,服侍前辈一生。”
长春子嘴角扯了扯,有些不耐烦,手摆了摆,道:“你烦不烦,说不干就不干,给我滚。”
叶琛浓眉皱在一起,见状跪了下来,道:“晚辈也请前辈帮忙。”
随即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辛练翻翻白眼,暗想:“大哥也太妇人之仁,这种冷血恶魔根本不必理会,何必什麼事都往身上揽。”
逕自走到陈思儿旁边,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陈思儿则是咬著下嘴唇,瞪著冯超。
长春子无奈地看看叶琛及冯超,更加不耐烦道:“老酒鬼我平生最喜欢杀人,不喜欢救人,但偏偏就有那麼多人跑来求我,你们倒底烦不烦呀?!”
语毕,站起身来,背对著他们。
叶琛看著长春子的背影,脑袋不停地转著,寻思如何说服长春子。
“前辈,晚辈愿意把所有身家全数给你,只求你能够帮忙。”冯超扯下腰际的百宝袋道。
长春子翻翻白眼,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缺灵石吗?”
冯超手又僵了一下。
叶琛连忙将冯超的手扯下,小声道:“你疯啦?!”
冯超急得抓著头髮,不知所措。
陈思儿嘆口气,抓抓辛练的手臂,小声道:“辛大哥,他真的很可怜,你帮帮他嘛?!”
辛练皱著眉头,问:“他想杀妳?妳还想救他?”
陈思儿咬咬嘴唇,道:“他有他的苦衷,毕竟他是為了女儿而不是為了自己,辛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求求你,帮帮他嘛?!”
陈思儿可怜兮兮地望著辛练。
辛练眉角扬了扬,看了看冯超,嘆了口气,从百宝袋掏出一只小铁箱。
随手翻了开,箱内整齐码满储丹卡。
“前辈,这够不够份量?”辛练肉疼道。
长春子扭头,随意看了一眼箱内的储丹卡,冷哼一声,道:“不过是金霜丹而已,老夫多的是。”
眾人一听,鸦雀无声。
是呀,他可是练丹宗师,金霜丹算什麼?!
辛练两眼瞇了瞇,暗道:“臭老鬼,要逼本大爷来狠的吗?!”
大手一拍,翻出第二只小铁箱,摆显地打了开来,露出裡头的域门。
“再加上太古魔域的域门,前辈意下如何?”辛练胸有成竹问。
长春子这时可吓住了,朝域门多看了几眼,脸色略略有些变化,但随即咬咬牙,无赖道:“说不干就是不干,给再多东西,也是白搭。”
这下,大家傻眼了。
连太古域门都不放在眼底,天底下还有什麼东西,能够说服了他?!
叶琛、辛练及冯超对看一眼,都快愁出水了。
陈思儿不断打量整个屋子,脑海翻腾不已。
暗想:『倒底有什麼东西?才入得了前辈的法眼,切,酒!酒!酒!怎麼到处都是酒呀?!』
突然灵光一现,连忙问:“叶大哥,不是还有一枚酒宝吗?”
长春子一听见酒宝,登时激动大叫:“酒宝?你们手上有酒宝?”
叶琛浓眉一紧,暗想:『有需要如此激动吗?』
辛练连忙从百宝袋取出一只小铁箱,才刚要打开,就被长春子抢走。
长春子抓起一枚巴掌大的赤色石头,不断端倪,激动道:“天呀,居然这麼大。”
突然,他看到有些特殊之处,脸色一僵,激动地差点抓不住酒宝。
小眼睛一转,立即从百宝袋,取出一杯清水,将酒宝扔了进去。
不过两个弹指时间,清水竟化成鲜艷如血的红水。
而且香气四溢,竟将满屋子醉仙酿的酒香完全压住。
长春子二话不说,立即掏出酒宝,将一杯红水大口喝下。
“美…美味!美味!真的是人间美味。”长春子一脸陶醉道。
叶琛、辛练及冯超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前…前辈,可以分我们一口吗?”叶琛吞吞口水问。
长春子紧张地捏著酒宝,大声道:“这是我的,你们可不能抢?!”
辛练没好气道:“只是分一口酒喝,又没说要抢。”
长春子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沉默半晌,非常肉疼的道:“好…好吧,就让你们品嚐品嚐。”
他取出一只装满清水的葫芦,将酒宝扔了进去,随手晃了几下,再将酒宝取出。
叶琛连忙抢过去,张口喝了一些,惊讶地话都讲不清,直道:“这…这…”
辛练夺了过去,也喝了一口,嘆道:“天呀,喝了这酒后,觉得以前喝过的酒,都像是马尿一样难喝呀!”
冯超拿了过去,喝了口,道:“这…这简直是仙酒呀?!”
长春子见状,可得意了,道:“你们只知这叫酒宝,不知它的来歷吧?!”
眾人齐摇头。
长春子捏著酒宝,笑道:“我老酒鬼,爱酒也懂酒,什麼稀奇古怪的酒界传闻都知道,就让你们几个长长见识。”
他清清喉咙,道:“数万年前,中土修真界曾出现一个非常独特的门派,名曰酒仙门,门内弟子以酒悟道,曾经酿过许多种名酒,这些名酒比法宝还珍贵,寻常修士是根本喝不到,仅少数在高层人士之间流通。
其中以两种名酒,最负盛名,当时天门之首飞仙门掌门人亲自命名,一為梦仙露,二為化仙露,合称双仙露,你们刚才喝的就是化仙露。”
眾人均是讶然。
“这枚酒宝可不是一般的酒宝,而是化仙露万年凝结而成的结晶,此价值等同千餘枚元婴丹。”长春子异常兴奋道。
“千…千餘枚元婴丹的价值?!”大家齐声大叫。
辛练听到,肉疼得好像少了一隻手一样。
“恕晚辈愚昧,但我觉得这酒不过非常美味罢了,看不出有任何珍贵之处呀?”叶琛好奇问。
长春子白了叶琛一眼,笑道:“梦仙露可贵之处,在於修復修士的神魂,而化仙露比梦仙露更珍贵的是,它可以提升修為。”
眾人张大嘴,提升修為?!
“天…天呀,只要喝酒就可以修真?!”辛练不可置信道。
长春子点点,笑道:“不错,这个胖子讲的不错,相传酒仙门掌门就是靠化仙露,在短短三千年之内,破碎虚空、羽化登仙,原本我以為这只不过是荒谬的传说罢了,今日得见之物,我相信它绝对是真的。”
言毕,立即将酒宝收进百宝袋中。
“前…前辈,你…”辛练肉疼无比叫道。
“你们不是求我帮忙?我答应了。”长春子一副无赖的道。
叶琛登时笑开了,不过是借花献佛,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当年他连一枚筑基丹都敢送人了。
冯超激动不已,不断向辛练磕头,直磕的都不好意思起来。
长春子看著冯超,道:“收了你们的东西,我不好意思再谈什麼条件,你和你女儿身上的花毒,全包在我身上,不过…”
冯超诧异看向长春子。
长春子认真道:“你女儿必须由我亲自把脉,我才能知道如何诊治。”
冯超点点头,这话不假。
长春子二话不说,立即动手治病。
走向前去,抓起冯超的右手,按在脉门上。
不过几个弹指时间,笑道:“这天涯子还真够狠的,你的身上居然有八种诡异的花毒,丹田附近还藏了一枚土属性灵草种子,看样子你也是他的药奴之一呀。
冯超闻言,惊恐万分问:“我…我不是只被下了断魂花吗?”
长春子对冯超的发问,毫不在意。
轻声唤来陈思儿,手把手的一一解释冯超身上的花毒的特徵、属性等等。
直听的陈思儿双眼放光、小脸通红,能得到练丹宗师亲身指导,这可是烧十辈子的香,也不见得有的机会。
冯超在一旁,听得脸上越来越阴沉,双手狠握出一把血。
叶琛则是沉默不语,彷彿心事重重。
辛练不断瞪著长春子的百宝袋,不断地拍著自己的脑门,惨叫不已。
直呼亏大了。
“好了,课就上到这,该动手了。”随手从百宝袋掏出五根金针,道:“这花毒已久据你身,手法不兇些,无法根治,你可要耐得住痛?!”
“前辈,先不要帮他去毒。”叶琛突然道。
眾人讶异地回头。
叶琛沉著脸,道:“冯道兄的女儿仍在天涯子手上,如果此时身上的花毒尽除,肯定会被他发现,到时就没办法顺利救出他女儿。”
眾人一听,皆是点点头。
长春子一听,无所谓的耸耸肩。
冯超沉思半晌,道:“叶道友说的很有道理,此时不宜先去我身上的花毒,应该把重点放在我女儿身上。”
叶琛若有所思,道:“必须想个办法,将冯静救出来。”
辛练一听,没心肝的道:“怎麼可能?难道要我们杀进天道山?”
陈思儿白了他一眼。
冯超苦著脸道:“天道山戒备重重,根本进不了。”
长春子闻言,笑了一下,从背后的青色大葫芦,掏出一只玉瓶。
“小事罢了,只要弄死她,不就可以出来了。”长春子阴冷道。
冯超闻言,面具下的脸色一僵。
叶琛不怒反笑,道:“前辈真是机智过人。”
他扭头向冯超解释,道:“前辈的意思就是,用假死骗过天涯子,然后把她带出来。”
长春子将玉瓶放在冯超的手上,道:“不错,此丹名曰龟息丹,是我精心练製而成,普天之下再无第二瓶,只要一服下,半个时辰内就会进入假死状态,气脉息全无,跟真的死掉无疑,但药效只能维持三天,三天后就会恢復正常,到时你要好好把握机会。”
冯超接过龟息丹,感动不已。
“你只要把她带来我身边,我就负责帮你治好。”长春子缓声道。
冯超点点头。
“不过,动作要快,你身上的毒性散发很快,依我推算,你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可活。”长春子拍拍他的肩膀,道。
冯超沉重的点点头,立了起来,同时把叶琛拉起。
朝他深深一抱,直道:“谢叶道友的再造之恩。”
叶琛难為情的抓了抓后脑勺,道:“遇上这档事,任谁都想帮你的。”
他想了一下,从百宝袋中取出一只空白玉简,将地王秘法一到六重心法全刻划进去,递给冯超。
“冯道兄,此為土行宗所传—地王秘法,你拿去好生修练,我想对你一定会有帮助。”叶琛笑道。
冯超接过玉简,再次重重磕头。
直道:“我冯超愿终生為奴,伺候你一辈子,这条命卖给你了。”
叶琛摆摆手,笑道:“不必那麼较真,你还是快回天一门吧。”
冯超收起龟息丹及玉简,想了一下,取出一只玉简,以神识写了些东西,递给叶琛,道:“这玉简裡头放有天道山的路线图及一些不為人知的暗路,我想对你会有帮助。”
叶琛高兴的接了过去,暗想:『有这只玉简,就能够潜入天道山,好好调查天涯子这个人了。』
冯超向眾人一一珍重道别,踏著飞虹射向东方天空。
没多久,在北镇城东方八十餘丈一处小山头落下。
他沉思半晌,从百宝袋取出通灵宝玉,联络另外两名猎奴人,段治及白起。
他决定开始进行拯救冯静的计划。
段治来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已出现在西方天际。
只见一道青光落下,一名头戴玄铁面具,身材矮胖的修士走了过来。
见到冯超,立即恭敬跪拜。
“目前收获如何?”冯超冷问。
段治仰头,认真回道:“稟头领,属下灭了五座修真门派,猎捕到一千五百名药奴,已全数装载上船。”
冯超点点头。
这时,另外一侧天空,一道紫光射来,落下一名头戴玄铁面具,身材中等的修士。
“拜见头领。”修士恭敬跪拜,道。
“白起,你那边目前收获如何?”冯超冷问。
白起身体僵了一下,小声道:“目前只猎捕到二十名药奴,因為…”
冯超闻言,身子向前,大手一抓,狠狠捏住白起的玄铁面具。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办事不力,却又爱找理由,你不知道吗?!”冯超冷道。
白起被巨大的力量,捏得两眼暴凸。
不断发出求饶的声音,长袍下摆处似乎有些尿跡。
段治见状,连忙道:“稟头领,这真不能怪白起,实在是因為大魏出了两件大事。”
冯超扭头,问:“什麼大事?”
段治急道:“前些日子,南海鹿儿岛附近惊传大爆炸,引发一连串严重海啸,南海沿岸五座城死伤惨重,灾情相当严重;再来是灵霄宫新任宫主洛英华居然发疯了,一日之内血洗大魏境内五座灵宝阁,并且扬言灭掉灵宝宗。”
冯超冷笑一声,道:“这又与我何干?”
“南海海域绝大部份岛屿全毁,土著几近乎灭绝,根本抓不到药奴,而且大魏境内十之八九的修真门派,全数归顺灵霄宫,我们根本无从下手。”段治紧张道。
“这又关灵霄宫什麼事?”冯超问。
“洛英华一改灵霄宫低调行事的作风,决心重振灵霄宫往日雄风,祭出棒子跟红萝卜的政策,只要归顺,就纳入保护,不归顺,即遭受严重打击,摄於灵霄宫的威胁,所以几乎全都归顺了”段治都快哭了,道。
“呵,与灵霄宫并列大魏的另外两座天门—金光洞跟朝阳宗没有反应吗?”冯超问。
段治低头小声,道:“属…属下,就不清楚了。”
冯超闻言,点了点头,随手将白起扔到一旁。
“管家阿奴吩咐要猎捕三千名土灵根药奴、两千名水灵根药奴,现在只有二十名,你们要我如何交差?”冯超冷冷道。
白起趴在地上,惊恐道:“属…属下立即前往大宋猎捕药奴,一定不负头领所望。”
冯超转头吩咐段治,道:“你给我也去,一个月之内完成,要不然你们两个提头来见我。”
两人闻言,如释重负,立即踏上飞剑,扬长而去,不敢稍作逗留。
冯超看著天空逐渐消失的小黑点,冷笑一下。
“哼,总算支开这两隻白眼狼,趁这个空档,好好修练地王秘法,这可是霸道绝伦、刚猛无双的无上法术神通。
静儿,你放心,父亲一定会把妳救出来。”冯超认真道。
语毕,踏著飞剑往绿柏山深处疾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