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魂飘得并不是很快,晃晃悠悠的,但小枫却已然作出决定,准备对这个想、并且已经吓到了自己女人的人下死手,而当真魂飘到这个人身前之时,也是这个人身死之刻,再也没有半点犹豫。
小枫虽然决绝,可老天却似乎有好生之德,正当真魂怒气勃发、咬牙切齿地想要害人性命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悄悄形成合围之势的三十五个人突然行动了。
这突然发动的三十五人想要对付的当然就是前面那二十人。
“既然有人要对付你们,我就不亲自罚你了。”
小枫如是想,跟着飘出去的真魂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重新归入悬在空中的五十余缕真魂之内。
那三十五个人的行动极为诡异。
先是一人发笑,是那种极其尖利的笑声,嘎如夜魈凄嚎,仿佛能刺破夜空,又如孤鬼啸泣,刺得人仿如心脏都被瞬间凿穿。
这一声笑几如厉哭,起得极其突兀,瞬间划过夜空,连躲在车授想杀人的小枫都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并被吓了一跳,而那些正聚精会神准备吓人的二十名假鬼更是惊得魂不附体。
一个人发出笑声后,跟着又有人笑,然后笑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个个都是那种尖厉得如针刺般的利声,而被三十五个人用三十五种声音表达出来之后,就只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震撼,是小枫形容的,而对那二十个扮鬼的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鬼啸就不是震撼了,而是恐怖,无尽的恐怖。
二十个人,不多不少,当即被这三十五道齐声叫啸震得痴呆如傻,停顿片刻,经过一番恐怖的二十人终于回过神来,茫然间四下投顾,寻找鬼啸的源头。
三十余个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自哪里,于是二十个人成了惊弓之鸟,不断摇动脑袋,转换身形四处乱看。
于是,他们便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东西,那是一群飘荡着的苍白的影子。
是鬼,肯定是鬼。
如果不是鬼,怎么可能轻得就像轻飘飘的云雾?如果不是鬼,又怎么可能会用飘的?
他们发现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几十个,也许是数百个身影,白蒙蒙的就象云雾,忽然就从地底下冒了上来,然后就飘啊飘啊的,恍恍惚惚地向他们飘过来。
一种恐怖之极的想法乱七八糟地从二十人脑海中蹦了出来:鬼!
看来这是应了句老话,装鬼而不敬鬼神者必遭鬼谴,这一回扮鬼到底还是扮出了乱子,终于把真鬼引出来了。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鬼呀!”
二十人个人登时大乱,哪里还顾得上扮鬼,更顾不上他人,齐齐发了一声喊,喊出来的话却参差不齐,叫爹叫妈的有,哭天抹泪儿的有,求救性命的更有,乱糟糟喊成了一团,已然是肝胆俱破。
随着一声喊叫,二十来人终于壮起了一片虎胆,换来了一时逃跑的力气,强提一口胆气,于喊声中四散而走,这一跑,仿佛每个人身上都绑了一根火箭,眨眼之间便射得一干二净,于混乱之中射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逃瞬间便逃走了十九个,没逃掉的只余一人,这个剩下的人就是那个躺在路中间的那个扮鬼之人。
二十个人,这个人是扮得最像鬼的一个,不过也是最倒楣的一个。
他在马路上躺了半天,又蠕动了半天,装得太过投入,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鬼魂似的东西,形成的反差太过巨大,喊是喊了出来,却只喊出了半声便仿佛卡住了,整个人也吓得登时没了半点力气,无力地躺在那,惊恐无助地盯着越飘越近的数十个雾朦朦的影子,张大着嘴,仿佛梦魔,想动不会动,想挣挣不脱,想叫说什么也叫不出来,当真吓成了半死之状,此时已不用再装,整个人看去比鬼还像鬼。
那些影子越飘越近了,当近得能看清它们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更加吃惊,嘴也张得更大。
他突然发现这些影子不像是鬼,更像是人。
这些像人的鬼之所以看起来像鬼,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着的不是一般衣物,而是雾一样的雪白轻纱。
白纱很轻,稍稍晃动就会像雾一般飘舞飞荡,罩在轻纱抈蒗人看上去便缥缈起来,远远的看,就好象一团飘荡着的云雾。
而当这些雾一样的人飘到近前的时候,他也就看出来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在飘,而是在跳,只不过跳得极其轻盈,再加上雪白的轻纱映衬,看起来就像是在飘了。
三十多个身披轻纱的人已经跳到了跟前,躺在地上的人终于可以确定了,这数十人根本就不是鬼,一定是人,他们的鬼脸弄得甚至都没有自己这帮人专业,那哪里是鬼脸啊,根本就是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通过详尽细致的观察后知道这些人不是鬼之后,躺在地上的人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松了口气,然后他就笑了。
他发现这些站在他身前的几十个人也在笑,虽然看不见他们面具后面的笑容,可是从面具后发出来的笑声却如假包换。
只要不是鬼就好办,毕竟和人打交道比和鬼打交道容易得多了,最起码人是见过的,鬼还从来没见过,即使常常扮鬼为乐,同鬼打交道这件事却是从来也无。
躺在地上的人权衡利弊之下,决定和来人试着谈判一下,谈判不成没关系,只要说上了话,就有了保证安全的机会,这之间即使吃点苦受点屈也没什么,保证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匆忙之间想了对策,躺在地上的人点了点头,先是冲着这几十个人笑了笑,然后便要张嘴说话,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三十多个人站在他面前,其中一个离得近的人也是笑了笑,然后比躺在地上的人率先开口了。
这个人凑过来对着躺在地上又是笑又是想说话的人看了看,不等地上的人开口,忽然低声笑道:“开始。”
开始是什么意思?
躺在地上的人不知道,这句话显然也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他身边的人说的。
站在那人身边的其中一个人听了他的话后突然就动了。
这个人从身后抽出一大张帆布,并张手一扬,把帆布抖得像一片乌云,然后这片乌云便抖动着罩下来,把躺在地上的人连头带脚罩在下面。
躺在地上的人似乎有些害怕,开始在帆布下面蠕动,一如当初装鬼,可他的蠕动在帆布的笼罩下显得很无力,无力得如徒劳的挣扎。
看着帆布下剧烈挣扎的人,这数十个人在开口说话的人带领下再次“飘”了起来。
他们开始绕着帆布下的人“飘”,“飘”着“飘”着,就“飘”成了一个由三十几人围成的小圈,把帆布下的人围在正中,飘来荡去,不住打转,似乎在举行着什么很郑重的仪式。
说是飘,实际上是在跳,只不过跳得很高,在纱衣的衬托下,远远看上去就像在飘,白纱翻飞晃动间,雾气昭昭的,又平添了几分骇人的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