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儿,小枫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觉得自己想得已经很全了,该想的、能想的都想到了。
徐开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二十个扮鬼的人终于因死了一个人铩羽而归,再也顾不得恐吓自己三人,一切都是在悄然中进行,不论是对望海的声誉还是对游客的游玩都可谓一场胜仗。
可自己却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徐开胜,望海旅游,二十人的原住民,三十多个武功高手……
想到这儿,小枫突然真魂一震,仿佛被白光掠过,跟着整个人都凝神愣住。
武功高手,这就是自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纰漏之处。
三十余武功高手,当然是以那为首的人武功最高,而这个武功最高的人,就是让他产生疑惑的原因。
这个人的武功无疑是三十五人当中最高的,而引起了小枫的疑惑的正是这个人的高强武功。
明明起了疑惑,却又被忽视,这是因为小枫无意当中混淆了疑惑的原点。
他终于知道他错在哪儿了,他错在了原点。
原点就是那个人的武功。
那个人武功很高强,并因为高强的武功引起了小枫的注意。
小枫由于那个人高强的武功而注意到了他,却因为思维的惯性而以为他疑惑的是人,是那个武功高强的人。
既然疑惑的是武功高强的人,而武功高强的人竟然有三十余个,于是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分散了。
他的注意力开始由关注一个人转为关注很多人,变成关注一次出动三十余名武功高手豪华阵容。
他于关注中惊叹徐开胜的手笔之大,大到令人震惊,震惊之下,于是他错了,错在忽视了他本来应该关注的事情。
他本来应该关注的不应该是那个武功高强的人,也不是那群武功高强的人,更不是徐开胜一下子派出三十名武功高手的大手笔,而应该是一开始就引起他的关注的那个原点。
他关注的那个原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武功,说白了,让他一直感到疑惑的,其实是那个人的武功路数。
换句话说,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忽视了那个人的武功路数,而他之所以忽视了那个人的武功路数,是因为那个人的武功路数看起来很野。
那个人的武功的确很野,明显是海纳百川的海派路子,但在那纷乱杂陈、眼花缭乱的海派路子之下,偶尔显露出来的却是牢靠的根基,而因为偶尔,所以他的根基被小枫忽视了。
恰恰就是那被小枫忽视的这一点,差点让他顾此而失彼。
那个人打得很是牢靠的根基分明早已指明了他的武功来历,说明了他的功夫得自名家,而这个名家别人也许不知道,小枫却一定知道,因为传授这个人武功的名家分明就是小枫的家族——林家,
从那个人的海派武功来看,他并没有得到林家的真传,但每家武功自有每家的章法,随便看一看也许看不出什么,但仔细推究起来,各家的章法自然显现,尤其是根基,更是一看一个准,不会有半点假像。
小枫什么都分析到了,并且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正是由于太过投入地分析整件事情的关系,让他忽略了其中的这个细节,只关注人和事,没有太过关注这三十余人的武功家数。
虽然不关注,但这些人各自施展武功的时候,毕竟还是被他真魂扫过了。
被真魂扫过之后的印记,就是想忘掉都难,因此这些人的一路把式打下来,已然在他的真魂上留下了印记,而这个印记离小枫当时更加重视的事情相比较很不起眼,所以被小枫排除忽略掉了,可却又因为印记的存在而让小枫产生了疑惑……
现在疑惑尽解,小枫真魂不禁一阵轻松,跟着又不由一乐。
霍然解惑,犹如拨开云雾见日月,这个武功高手立刻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二肥,冯忠家的二儿子,冯小仁,林海在老家收过的那个挂名徒弟。
小枫不知道林海收了多少挂名弟子,也不知道林家在外面有多少这样的弟子,可他认识的却只有二肥这么一个,所以立刻想到了这个记名师兄。
如果真的是这个师兄,他乡遇老乡,是说什么也要见上一见的。
想到这,小枫真魂一阵激荡,立刻分出一缕飞了出去,迅速飞向那三十多个正狂奔而遁的高手,眨之间便即追上,仔细对着那个带头之人打量了一下,不由大乐,这个人不是二肥还是谁?
真魂乐了,小枫的人也乐了,不由乐出来:“姐,你猜我看到了谁?”
梦儿正和菲儿躲在车后莺莺燕燕地窃窃私语,闻言一怔:“你看到谁了?”
小枫笑着说:“二肥。”
梦儿不由纳闷:“他?他不是去西域参军了么?怎么会在这?”
小枫想了想,回答:“有参军就有复员转业,他在这就应该是复员工作了。”
菲儿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突然插进话来:“二肥是谁?”
梦儿向菲儿解释:“我和枫在老家时候的邻居,小时候院子的孩子王。”
跟着兴奋起来:“你真的看到了?”
小枫道:“千真万确。”
西洋看得多了,梦儿早已见怪不怪,此时更是只顾得上兴奋,兴高采烈地问道:“他在哪儿呢?和他见一见啊?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了。”
神情忽然一黯:“那个家是再也回不去了,见一见老乡也是好的啊……”
说着,似乎勾起了对家的怀念和回忆,愈加伤感起来,默然片刻,忽然又面现微笑,分明是想起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并冲小枫笑道:“他来了也好,再批斗你一次。”
小枫不由老脸一红,所幸车的照明灯光线昏暗,又是背对着女生,就算透过倒车镜也只是模糊一片,看也看不清楚。
虽然没人能看清楚小枫的表情,但话题已经很敏感了,当即引起了菲儿的好奇,她立刻开始八卦:“批斗?批斗小枫?他怎么了,是不是小时候做了坏事?出了很多丑?”
梦儿早已笑容迎面,嘻嘻而语:“很多丑倒是没有,不过被批斗却是所有孩子抈蒗桶s份,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菲儿真的很八卦,而且很兴奋:“他为什么被批斗?”
小枫立刻抢住话头:“不许说。”
偷窥被抓现形又被大伙批斗,是小枫永远的痛,已经在他异常强大的真魂中留下了阴影,从感情来说,是绝对不允许泄露的,特别是泄露给唯恐天下不乱的菲儿,那就好比把小辫子送给她用手攥,已与灾难等同,是说什么都要阻止的。
梦儿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然笑嘻嘻的:“你说不许说,我就不说?”
菲儿更加兴奋了:“对,他说可不管用,你说,你就说,你偏说。”
小枫有点急了:“就不许说。”
梦儿虽然嘻笑,但此事毕竟也牵扯着她的隐私,当中不仅小枫偷窥,她故意送给小枫偷窥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人花痴,但此事与花痴无关,因此还能保持几分清醒,见小枫誓死立争,立刻明白了其中关节,眼睛转了几转,对菲儿嘻笑起来:“如果我偏说,你就什么都知道了,是么?”
菲儿很兴奋,理智很混乱:“是啊是啊,我就是想知道他倒楣的事情,他所有倒楣的事情我都想知道,越倒楣我就越想知道。”
梦儿点了点头,却忽然有些为难:“可他不让说。”
小枫立刻松了口气,很肉麻地赞美起来:“姐,你真是我姐,我亲姐,好姐姐,你不说就对了。”
梦儿果然很肉麻,不但很肉麻,而且很受用,但思索片刻,似乎又觉不妥:“可不说的话,菲儿一定会不开心。”
菲儿还没有不开心,只不过眼睛很期待:“是啊是啊,你告诉我我就开心了,我就想知道枫的丑事儿,所有的丑事儿。”
小枫已经很不开心了,不开心地开始要胁:“反正你不能说,说了……我就……”
他忽然就停了下来,似乎忽然想起来梦儿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又似乎一时有些拿不准用什么来胁迫梦儿。
梦儿见他想要威胁,果然生气了,现出了针尖对麦芒的气势:“你就怎样?”
小枫鼓足勇气,立即张口,但张口却变得很娘:“我就死给你看。”
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有点娘,立时停止争辩,独自一人坐在前面置气。
梦儿哼了一声,很是不屑:“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死啊死啊的,成何体统,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小枫当然不是真想死,所以更加丧气,忽然眼睛一亮:“你要是说了,就把你自己也绕进去了,你同样也是跑不掉的。”
梦儿哪里是受激的主?当仁不让道:“绕就绕进去,怕了你不成?”
小枫见她不要脸,实在无法可想,情急之下徒生急智,再次要胁道:“那你就说好了,说了就看不到二肥了。”
梦儿先是撇嘴,似乎马上就要反驳,但刚张开嘴,却马上又把嘴闭上了,想是终于听明白了小枫说的是什么,开始认真考虑小枫的要胁,她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终于转了念头,道:“这个条件还算有点诱惑力,好长时间没看到他,还真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