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烈午,大人们刚刚上班,太阳就象火一样照在院子里,没有一个人跑出来晒太阳玩。
梦儿左右看看没人,便背对着大院,冲着角落褪了裤衩,蹲在一条长长地石头上往下尿尿,小枫趴在石条下面,假装向上探头偷看。
梦儿为了让小枫高兴,已经连着尿了几次,这时几乎没有尿了,又等半天才憋出了一点水线,却出来得没有一点力气,尿水很无力地落在了石条上,溅了一点在小枫的脸上。
小枫却没在意,因为他突然间就有了那种心跳的感觉,而梦儿好象也有了和他一样的感觉了,脸上红红的,咬着小嘴看他。
他们都一动不动,互相看着对方,一个蹲在石条上,一个趴在石条下,享受那种很神秘的心跳的感觉,于是他们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就放松了警惕,直到一声大喊从梦儿身后传来,才吓醒了这一小对野鸳鸯,把他们从神游当中惊星过来。
两人都听到了那个人喊的是什么,那个人喊的是:“啊?小枫偷看梦儿尿尿呢,快来看啊,小枫偷看梦儿尿尿呢。”
只听声音就知道喊的人是谁了,是一肚子坏水儿的沈三儿,并且还能听出来,他正边喊边向这边跑。
梦儿愣了一下,飞快地提上了裤衩,抖搂着裙子盖住了腿和屁股,无助地站在石条上,脸上一片煞白,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小枫。
小枫几乎呆住了,看着梦儿那充满幽怨的眼睛,立刻想起什么似地跳起身来,迎向大喊大叫的沈三儿,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子,狠狠地低声道:“别喊。”
沈三儿明显很害怕,全身一抖,但顿了一下,突然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胆量,反而更大声地喊了起来:“你,你偷窥狂,还不让人说了?快来人啊,小枫偷看梦儿尿尿啊,还要打人啊。”
这一喊不打紧,立刻把关在家里躲太阳的小孩儿都喊了出来,站在门口向这边瞅。
小枫见状气极败坏,一巴掌打在沈三儿的脸上,把他扇倒在地,很是报歉地回头看向梦儿,却没想到梦儿已来到了他的身后,也是一掌扇过来,正打在小枫的脸上。
梦儿扇完这一掌还不算,又提起小脚,用力地在小枫的小腿上连着踢了两脚,然后捂着小脸,“啊”地哭出声来,飞快地跑回家里,“碰”地一声关死了门,只把被打得愣生生的小枫扔在了大院当中。
小枫被打得有些莫名其妙,捂着脸,向四下看去,便见四周早已被大家围住了,正用一种很是奇怪地眼神看着他。
“完了!”这是小枫当时的第一反应,然后他便听到沈三儿的哭骂声。
“更完了!”这是小枫的第二个反应。
沈三儿开始赖在地上打滚儿,边滚边骂:“小枫你这个畜生,王八犊子,你自己偷窥梦儿尿尿,被发现了还打人,想杀人灭口,你打死我算了,我不活了。”
小枫看着赖在地上的沈三儿,再看看周围的一群人,想要张口解释,但不知从何说起,又想到自己是个男人,不能辜负了梦儿,便更加不能说出来了,只是瞪着地上的沈三儿,不说一句话。
沈三虽然打着滚,但仍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人越聚越多,愈加人来疯起来,哭闹声更大。
小枫看得心中生火,骂了一句:“你再骂,我可真打你了。”
沈三儿终究畏惧他,哭声稍稍地止了一些,但一声轻哼却在这个时候传过来:“是谁要打我弟弟啊?”
说话的是沈三的二哥沈二,一个半大小子,是这一片很出名的小流氓,从小就偷偷摸摸,不做好事儿。
沈三儿见有人撑腰,哭声立刻又大了起来,这回却不再骂小枫了,直接骂他父母,你爸妈是什么什么东西,天天要干什么东西,不要脸,不要皮,不知道羞耻的禽兽,生下个偷窥的禽兽等等,不一而足。
小枫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脚踢在了沈三儿的脸上,踢得他鼻子和嘴里都流出了血,道:“你再骂,踢死你。”
刚说完,被窜上来的沈二一把掌打在脸上,摔出去打了几个滚,鼻子也出血了。
小枫躺在地上愣怔了一下,立刻跳起来和沈二拼命,上下左右一阵乱打,把沈二逼得步步后退,脸上也见了血,沈三见了,也不打滚了,翻身而起加入了战斗,和沈二一起向小枫招乎。
小枫虽然身怀功夫,但终究人小,又被沈三不要命地抱住了腰,碍手碍脚,被沈二打回了几下,受伤加重。
小枫发出了声喊,不管沈二在自己身上脸上打,只是冲着抱住自己的沈三下狠手,把他打得松开了自己,然后再向沈二打去。
沈三见沈二吃紧,再次扑上来,这回却不敢抱着小枫了,只是四下游走,抽冷子上前下黑手,再马上跑开,和沈二配合着对付小枫。
一时间,两个小孩儿加一个半大小孩打成了一团,渐渐成了平手之局,只是各自身上的伤也渐渐多了,都成了血葫芦的样子。
再打一会儿,三个人都有力竭之象,动作也不象之前那么流畅了。
沈家兄弟可能想着谁也打不赢谁,有了停手的意思,但小枫一个人被他们两个人打,心生不愤,却不想停下来,只想打下去。
这么一来,斗志不同,此消彼长,小枫竟慢慢地占了上风,而沈家两兄弟越来越胆怯,身上挨得也越来越多。
正在这时,又一个人出手了,出手的人是沈从德的大儿子沈成。
沈成小名大成,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膀大腰圆的,平时在大家的心目中沉稳厚道,经常领着大院儿里的孩子和其他院儿的孩子打架,为大院的孩子出头撑腰,是大院里的孩子王之一。
大成上前一步,一把拉开了沈二,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把他打在一边,又一把拉开了沈三,也是一巴掌打在脸上,然后拉开还在向前冲的小枫,也是一巴掌打在脸上,把三个人打成了两个方向,被他隔在两边。
都打完了,他说道:“三个小屁孩子,打得这么狠,想要命啊?”
小枫被打,不要命地想冲上去打回来,却被一个人拉住了,然后听他对大成道:“你这是拉架么?拉偏架吧?”
说话的人是大院的另一个孩子王,他叫二肥,是冯忠的二儿子,但谁也不知道,二肥是林海收的一个徒弟,已经偷偷跟着林海练了三年武术。
二肥和大成同岁,却生得身材高挑,体形匀称,一点都不胖,和他的名字不搭半点关系。
大成很奇怪地看着二肥道:“我怎么拉偏架了?一人打一下,谁也没耽误。”
二肥道:“一人打一下不假,但那两个人是你弟弟,你打得轻重先不说,你打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因为那是你自己管自己弟弟,但你打别人是为什么呢?难道不是帮弟弟打别人?”
大成道:“我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我弟弟呢,我只管不让他们打架,因为我是大王。”
大王是大院里的孩子们对两个孩子王的称呼,大成是大王,二肥是二王。
二肥冷笑道:“那刚打起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现在出声,是怕你两个弟弟挨打吧?”
大成便“哼”了一声:“他们是两个人,怎么会打不过一个人,小枫那么小,我一开始只是看着他们打得热闹,后来见到他们都流血了,看不下去才制止他们的。”
二肥便道:“你也看到了是两个人打一个人了,那怎么还各打一巴掌呢?明明是你弟弟欺负人,你还打被欺负的人?”
大成道:“小枫身上有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肥便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就你这样的大王,我是不服的,以后你也别当大王了,不然,大院里的孩子都被你们哥仨欺负死了。”
大成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不由立刻瞪起了双眼:“你想干什么?”
二肥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看你做事不公平,想要帮一下被你们欺负的人。”
大成便点头道:“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想帮他,我们打一场好了。”
二肥也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跑。”
二肥一点都没说假话,如果他们打起来,最后跑的一定是大成,因为二肥从小就有个毛病,打不过就会拼命。
大成和二肥平时是玩在一起的朋友。
大成身强力壮,正常来说,二肥是打不过他的,但二肥有一个习惯,打不过就会拼命,大成最忌惮的人就是二肥,所以从来不和二肥闹崩,遇事总是和他商量,凡事适可而止,而二肥则不愿揽事,任着大成折腾,所以二人一直相安无事。
但今天二肥看到大成做事不公平,心中不快,便要为小枫出头。
大成老大地位受到威胁,自然便要维护老大的地位,因此两个人之间的一场大战便有一触即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