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距离魔域更近了,再退几步,撒旦必将重返魔雾,归于魔源,那时别说是攻,即使是找,恐怕也很难找到撒旦的踪影。
还差一步,巫言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情况危机,忽然停止了一切进攻,并高声喝道:“打住。”
撒旦竟真的打住了,静静地停在那里,不再往后退上半步,而这时裹在撒旦身周的魔雾也不再浓郁,而是稀薄而清淡,恍惚中,似乎已能发现薄雾中依稀晃动的魂影,却又好像什么都看不清,影影绰绰,反而更加诡异。
薄而清淡的雾依然如墨,如墨雾轻纱,把撒旦连同小枫牢牢裹在当中,让人很难分清一魔一魂的确切所在。
撒旦闷闷的声音从淡薄的魔雾中传了出来,低沉中似乎暗含讥讽:“怎么?”
巫言似乎根本就没听出来撒旦的嘲讽,再叫了一声:“再接我一招狠的,受得住你就去吧?”
撒旦轻轻一抖薄薄的魔雾,傲然哼了一声:“你认为以我现在所剩的力量挡不住你夹带小蓬莱的一击么?”
巫言也哼了一声:“挡不挡得住,要接过了才知道。”
撒旦再哼,傲慢之极,道:“也罢,我没经你允许,进你小蓬莱,就这么走了,你定然不爽,我现在拼着受伤,就以所剩不多的魔域之力接你一击,也算是抵了侵犯的无理之举,此后再无所欠。”
巫言点头:“好,如你所愿。”
撒旦听了,便不再动,坦然立于界碑之前,与巫言遥遥相对。
界碑之后的魔雾更加汹涌了,如同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地向前,可鬼魔之界如有无形之隔,牢牢地把魔雾阻在另一头,不能传递过来半点,而撒旦与魔雾相间一步,原本伸手可探,迅速补足魔雾,可此时也不回身摄取,竟是真的只想以本身所剩力量迎接巫言的攻击。
巫言见撒旦言行一致,赞誉之词不禁脱口而出:“好。”
接着吐气开声道:“来了,接着。”
话落鬼神动,巫言的攻击瞬间而至,依然是闪电般的进攻,但力度已然不可同日而语,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
撒旦一见来势,竟不由嘿了一声,裹在身上的魔雾一阵急涌,瞬间全部涌到了前面,凝成了斗大的一掌,抵挡在魔身和小枫之前。
巫言的攻击好快,瞬间攻至,直接击在了撒旦所化的魔掌上,两股力量竟似出奇的一至,攻在一起无声无息,击中便马上化于无形。
撒旦分明是拼了老命了,拼命地攒劲抵挡,并再次发出“嘿”的一声怒吼,可接了巫言一击之后,怒叫声徒然一变,又变成了“咦”的一声,似乎惊怒之下,又极为惊讶。
巫言却不理撒旦如何惊诧,击完便退,退后十步有余,再次露出了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撒旦微微而笑。
撒旦继续惊诧着,不但脸上惊诧,而且连眼神都是诧异的,诧异地看着巫言道:“你这个老狐狸,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巫言还在笑:“我又能耍什么花样?”
撒旦道:“你这根本就不是攻击,而是化劲之法,只不过化去了我的魔雾反攻,只想两厢抵消,不然我即便不死,也非重伤不可全退。”
巫言大笑:“原来你不傻。”
撒旦没有理会巫言的讥讽,问道:“为什么?”
巫言向小枫一指:“当然是为了他?”
撒旦勃然道:“你小看我?以为我所剩魔雾阻挡不了你的全力一击?还是怕我保不了让他受到伤?或者……我不配接你一击?”
巫言笑着摇头:“在这魂狱,除了那个变数,小老头自问本事不小,已经没有谁能奈我何,不过还没狂妄到小看整个魂界的地步,鬼域嘛……小老头当属第一,但同你这个魔域的魔头比起来尚且差了那么一线,这个小老头还是能够认得清的。”
撒旦听得很有些受用,却也很有些糊涂:“那你是什么意思?”
巫言微笑,摇产头:“没什么意思,我说过了,为了他。”
说着话,手指再次指向撒旦身边的小枫。
撒旦也看向小枫,然后终于发现了小枫的异样。
小枫的确很异样,异样的表情同撒旦刚才惊诧的表情异曲同工,不遑多让。
撒旦盯着小枫看,脸上的表情极速变化,先是疑惑,跟着惊诧,然后震惊,再然后是恍然,最后是恍然失色,紧跟着失色尖叫了一声:“什么?怎么会这样?”
巫言的笑声立刻响了起来:“当然会是这样。”
撒旦的声音更加尖刻了:“你竟如此无耻,坏我好事。”
巫言大笑:“坏了你的好事,却帮了小兄弟的大忙,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值了。”
撒旦一片愤恨:“值了?值得再打一场魔鬼大战?”
巫言还在微笑,一双眼睛却猛然一寒:“你又能奈我何?”
撒旦惊声怒叫:“你……”
“你”了一句的撒旦似乎突然被一道无形的细绳勒住了声音,忽然住口,声响皆无。
一鬼一魔针尖对上了麦芒,撒旦却于激动之中嗅到了其中的利害和危险。
再打一场鬼魔大战,其含义深刻悠远,不但说明鬼魔两大集团不但早就有过大战,而且说明过去的鬼魔大战极其惨烈,结果应该是胜负各半,不是如此,又怎么可能落得最后竖立界碑、划疆而制的地步。
撒旦忽然打住不语,分明是意识到再战一场可性极低,威胁只能停留在威胁的地步,再说下去已索然无味儿。
撒旦不说话,并不意味着别人不说话,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小枫开口了,于惊诧之中霍然开口。
小枫依然还在震惊着,极为震惊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叹道:“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
这句话分明就是对着撒旦说的,因为他这么说的时候还在盯着撒旦看,眼睛连眨一下都不肯眨,似乎生怕眨一下眼就把撒旦眨跑了。
他不肯眨的眼睛里所表达的情绪复杂至极,而在无限复杂的表情里反映得最强烈的是惊艳。
就是惊艳,不止小枫,无论是谁,突然发现自己看到如此令人惊艳的情景的时候,都不能不惊艳,不由自主地惊艳。
小枫所看到的哪里是什么可怕的恶魔,他此时所看到的根本是一个美女,不但是美女,而且是个大美女。
美女窈窕,却不是传说中的淑女,而是极尽美艳,万般诱惑,只要一动,不论动哪里,都会令人魂牵梦动,而此时不动,却能凝魂,凝固别人的魂,一如此时因惊艳而不能稍动的小枫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