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深走着,刀上胡大的血已经凝固。周围的人当然跟他不一样,都看的到,看的到他的刀,看的到他刀上的血迹。普通人不会不怕这样的人,不会不怕还沾着血迹的刀。所以楚深不必考虑前边是否有人,径直走着,看到他的人都躲的远远的。
  楚深突然停了下来。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掌中有剑。
  “你真的是个瞎子?”拿剑的人忽然问。
  楚深笑道:“也许是的。”
  当然不会只是“也许”,看的到的人都会肯定他是一个瞎子。无论怎么样易容也装不出来他这样子,眼眶中黑洞洞的,没有眼球。没有眼球的人怎么会不是瞎子?
  拿剑的人忽然叹道:“你怎么知道你面前有一个人?”
  楚深笑道:“是人就会感觉的到你身上的杀气。你的杀气很重,很重。”
  拿剑的人脸色忽然一变,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成名的刀客,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刀客,一个拿着半月弯刀,双眼看不到的刀客!拿剑的人惊道:“你是楚深?”
  “是。”楚深道。
  拿剑的人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
  “哦。”
  “能一刀杀了胡力,而且是个双眼看不到的人,除了楚深,还能有谁?”
  “哦。”
  “可我的命是罗大伟给的,而且我也已经来了。”拿剑的人道:“所以我必须杀你。虽然我知道,我杀你的可能只有两成。”
  “也许两成都不到。”
  “我有一个请求。”拿剑的人道。
  “你说。”
  “如果我战死,请将我的剑与我同葬。”
  “你叫什么?”楚深忽然问道。
  “向佛。”
  “很好。”
  “哦?”
  “如果我要杀我尊敬的人,我一定要知道他叫什么。”
  “谢谢。”
  “好,拔你的剑。”
  ——只要向佛出动,他就已经是个死人。
  这是罗大伟经常说的一句话。向佛是他收养的一个孤儿,却从没有教他过枪法。因为他的枪法只教给一个人,就是他的儿子罗金彪。虽然他很信任向佛,甚至胜过信任罗金彪,可向佛毕竟不是他的儿子。
  罗大伟不但信任向佛的忠心,更加相信他的剑法。
  向佛从来没有失过手,一次也没有。
  可这一次他却失手了,第一次失手,便是死亡。
  罗大伟看着向佛的尸体,浑身竟然打着哆嗦,拳头紧握着,牙都要咬出血来。
  “实在不应该让你去的!”罗大伟咬牙道:“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会是他?为什么!”
  罗金彪在一旁喃喃道:“这人究竟是谁,就连向佛都杀不了,这人究竟是谁?!”
  “神眼楚深,一定是他!”罗大伟冷道。
  “神眼楚深?”罗金彪失声惊道:“就是那个瞎子却称神眼的刀客?”
  “一定是他!”罗大伟咬牙道:“天下除了楚深,绝没有第二个可以用刀杀死向佛的人,绝对没有!”
  “楚深的真的那么可怕?”罗金彪的汗已经冒出。
  “也许比传闻更加可怕,”罗大伟的声音竟然也有一丝颤抖:“就连我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们该怎么办,爹?”
  “跑。”罗大伟坚定道。
  “跑?爹,难道你要我们舍弃这份家业跑掉?”
  “对!”
  “可是,爹…”
  “没有什么可是,钱可以再挣,命绝对不能丢!现在就跑,就现在!”
  洛阳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百姓口中讨论的事也没有如此一致过。就在向佛死的傍晚,一个震惊洛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洛阳城——罗大伟父子舍弃家产不知所踪!
  街头巷尾,没有人不是讨论这件事的。
  有的人高兴,洛阳城终于少了这个霸主——可下个霸主又会是谁?又会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虽然百姓心中明白,早晚还会有一个帮派称霸洛阳城,可至少他们可以享有少许时候的安宁。
  有的人叹息,因为靠着罗大伟的关系,他们可以肆意的掠财,如今罗大伟不知所踪,他们还怎么仗势掠财?
  罗府上下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无论是管家还是下人,都在抢夺。罗大伟父子既然舍弃这些家产,那府上这些东西自然是无主的,无主的东西当然会有人抢,而且抢的很疯。
  “这是我的!”马三瞪着跟他抢一个玉马的刘大叫骂着,刘大也不示弱,叫骂道:“去你祖宗的,平日里老子待你如何?现在你却跟老子抢东西?”说罢刘大的脚已经踹了过去,马三来不及躲,被他一脚踹倒在地。马三急红了眼,随手抄起一块瓷器便照刘大头上砸了下去。刘大一声闷哼便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马三顾不上看他,拿起玉马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