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黑衣白衬,一头长发,眉清目秀,虽然在昏迷之中,眉宇间仍透出一股英气。
  奇怪的是,此人左手握着一把似笛子一样的东西,小神医李时珍想拔出来,却是不能,那人的手似钢钳一般死死握住,竟没有丝毫的松动。
  此人正是一点眉。
  妙手李唤了几声:“年轻人!年轻人”!不见任何动静,即再行诊脉。细诊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此人五脏六腑受到巨大撞击,几乎移位,若不赶紧医治,必死无疑。
  人命关天!
  当下,父子二人折断树枝,做一副担架,在没有路的山林中摸索下山。
  亥末,往常只需半个时辰的路程,父子二人竟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来到河边船上,直累的小神医李时珍气喘如牛。
  妙手李吩咐船家火速开船,连夜赶回湘州。
  多亏了妙手李父子一路轮流熬药灌汤精心护理,虽则一点眉仍昏迷不醒,但性命还算得以延续。
  一路顺河而下,加上父子二人,三人轮流划船,终于在第二日未时靠岸。妙手李不敢怠慢,就地到农家寻农人及牛车拉着一点眉迅速进湘州城,向回春堂奔去。
  牛车刚进城门不远,由后面驶来一辆马车,赶车人三十几岁,庄户人打扮,看赶车的架势,不似常年赶车的车把式。
  眼见前面有牛车,赶得异常缓慢,还不时扭头看着而车之间的距离,生怕撞上牛车。
  为此,赶车人也向牛车上的几人多看几眼:出了一老一少,还有个重伤的黑衣年轻人,只是看不清脸面。
  转念间,马车前行,把牛车落在后边。
  前行二三十丈后,赶车人突然勒住辕马,向车内轻声道:“义父,刚才孩儿好像看到长兄弟的笛子”。
  “怎么啦,山儿”?车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被称作“山儿”的赶车人掀开帘子向里边又道:“刚才我好像看见长兄弟的笛子”。
  “在哪里”?车里的人显然很吃惊,立即探出头来。
  那是一张被伤疤覆盖残缺不全的脸。
  此人正是钟灵儿的父亲钟绍棠。
  赶车人就是钟绍棠的义子,钟灵儿的义兄贾山。
  原来,上次公孙长和钟灵儿从焦镇取东西后赶往少林寺,说是有大事要办。公孙长和钟灵儿走后,钟绍棠心里总有不安之感。终于在两日后,钟绍棠和儿子儿媳商议,前去少林寺看一看。
  这样,二人套上马车一路到少林寺,才知道公孙长和钟灵儿等去了武当,及至武当,众人又去了湘州。
  二人只好一路赶往湘州。
  “就在后面的牛车上,不过——”?贾山迟疑道。
  “不过怎样”?钟父焦急的追问。
  “不过又不太像,孩儿不敢确定”。
  “这是什么话”,钟父不太满意。
  “牛车上有个重伤的人,手里拿的好像是一支笛子”。
  “受重伤的人?是公孙贤侄吗”?
  “看衣着不像”。
  “不管是不是赶快回去看看”。
  贾山勒转马车,刚好看见牛车已转向东街胡同,立即打马追过去。
  贾山的驭马之术甚差,躲避着街上行人,几个转弯赶上牛车时,牛车已经停了下来,就在回春堂前。受伤的年轻人业已被抬进回春堂。
  贾山把马车停住,即刻搀扶钟父走进去。因为正是妙手李采药的时间,回春堂内倒也冷清。
  “二位乡邻要诊病吗”?看到钟父进来,管事的迎上来问。
  “刚才抬进来的病人在哪里”?钟父急切地问道,竟忘了客套礼数。
  “这?就在里间”,管事的稍一愣神,用手一指道。
  “是贤侄吗”?说着话钟绍棠已趔趄着闪身进去。
  贾山在后面急道:“义父慢着”!随后跟进。
  “乡邻是——”?妙手李正准备给一点眉诊脉,忽见两个人进来,抬头欲问。
  却是一个五旬上下,满脸伤疤,左腿残病,右臂缺失的残疾人和一个年轻庄户人正对着伤者发呆。
  “咦——”,钟父愣住。
  “义父,不是长兄弟”,贾山似安慰道。
  “不过这笛子,唉——不是笛子”,钟父似长出了口气。
  “就是,孩儿也拿不准”,贾山说着就要去拽一点眉手中的笛子。
  “别动”!钟绍棠急忙喝住,“此人内伤不轻,恐有性命之忧,不过——”,钟绍棠欲言又止。
  “的确,鄙人道行尚浅,尽其所能只能暂缓伤势而已”,妙手李虽属谦逊客套,倒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