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公孙长远去的背影,王御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微笑一下:从这年轻人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可能王御史觉得公孙长举止有些怪异,突然急着离开,然则他如何知道内情?
  公孙长着急离开自有他离开的理由,他有了重大发现,他已经努力控制甚至是压制了自己的情绪。
  这个发现就是永书八笔。
  侧,勒,努,掠,磔,策,厥,趯,这不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永书八笔,侧,勒,努……”,公孙长一边默念,一边前行,突然扣开腰间软剑施展起来。
  长久以来,公孙长的困惑,由王御史对书法的见解开始,他幡然醒悟,似醍醐灌顶一般,豁然顿悟。
  这书道竟与剑道如此的相似,简直是相通的。
  书永八笔简直就是一套上好的剑法,甚至连名字都有了。
  侧剑式。
  侧既为书法中之点,而剑以点刺者居多,在公孙长看来,侧不仅是一种方式,更是一个目标。敌我对阵,一个人是一个点,人的各个部位均是一个点。持剑攻击时,点就是目标。侧讲究灵动饱满,这不正是对剑尖的要求吗?公孙长的软剑击出,剑尖所指为侧,而自己的剑柄同样为侧,以剑柄为轴,在腕力作用下,剑身可随意弯曲,使剑尖指向对手任何部位。
  勒剑式。
  勒为书中之横,之所以称勒,即如勒马收缰。在公孙长看来,暗合剑法的横扫之法,要求对全身力道和剑气的控制,以及对火候的拿捏。一击不中,立变其他招式,不仅在水平方向是这样,对阵中的任何角度都是如此。方位力道不可用老,如斯才能运用自如,应付得当。
  努剑式。
  主要是蓄力造势,引弩待发,出剑浑厚沉稳,暗藏各种变化与其中。
  掠剑式。
  似飞燕掠檐而下,轻捷有力,讲究速度,一击而中,行剑时富于变化,取其意态。
  磔剑式。
  轻巧着力,准,稳,狠,剑锋指处,非死即伤。
  策剑式。
  讲究向上用力,似鞭策一般,轻巧迅猛,富于穿透力。
  厥剑式。
  刚劲沉稳,内力外吐,御敌于外,也在于招式方位的迅速转变。
  趯剑式。
  讲究集聚力量于剑尖,猝然发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些招式,没有固定的顺序,不应孤立使用,讲究相辅相成,互为转化,互为补充。在于对力的控制运用,而不刻意追求形式。
  往时公孙长对敌用力,生硬迅猛。内息不畅,不能刚柔相济,不能迫使对手就范认输,而只能致残或致死。原因就是出招之时,自己已在极度危险之中,不伤敌而自己必伤。
  而今,剑法和内力贯通,气剑结合,攻守兼备,对阵拆招之时,不必以硬碰硬,完全可以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事实上,剑多以刺,扫,砍,削,划,挑,带,拍,格,托,挡等方式出击,正暗合永书八笔写法,而书法中的虚实间连,章法呼应气韵节律不正是剑道中对意念和剑气的要求吗?是以,公孙长于书法中悟出剑道,也在情理之中。
  心念至此,公孙长剑华陡增,配以步法和身形的变化,一时间,方圆数十丈之内剑气激荡,花草树叶翻飞,瑟嗦作响。
  少年心性皆张狂,
  身心负重敛锋芒。
  一朝心结打开时,
  恰似烈马脱扣缰。
  舞到兴处,公孙长凌空而起,策剑式疾出,但见假山之巅斗大的巨石飞起,再拧腰身,身形拔高三丈,手腕翻动,剑身持平,努剑式使出,一声脆响,巨石应声爆裂,霎时,千万石屑飞射而下,砰砰啪啪沙沙索索一阵乱响。
  脚尖着地,稍一用力,身形电转,随势勒剑式挥出,一棵房檩般粗细的大树齐胸而断,硕大的树冠轰然倒向一边。
  一步上前,努剑式再出,先是软剑直切树干正中而下,直至根部,既而厥剑式左右用力,被切为两半的树干齐跟而断,先后飞入丈外花树丛中。
  “好剑法”!
  公孙长正入忘我之境,不意有人叫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