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长如大梦初醒一般,听众人七嘴八舌细述经过,自己昏睡之时,幸喜有还阳秀士相救,以及众人帮忙,还有王御史和那不知名农人老伯王老汉。公孙长或当面深表谢意,或在心里深深感念。
  公孙长身中苗疆杀人蜂之毒,却被这平素最不起眼,甚至令人厌恶的小小水蛭所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世间万物就是这样神奇,无论如何强大,多么复杂,都存在与之抗衡的潜在对手。像这苗疆杀人蜂,剧毒无比,世上罕见,却能让这柔软无骨形貌猥琐,令人一见生厌的水蛭所克制,实在不能不令人慨叹造化之神奇,造物只诡谲。
  的确,万物相克相生,相辅相成,乃生存发展之天道。譬如有大奸大恶之狂徒,就有大智大勇之英雄,有剧毒之物,就有与之相克之天敌,否则,世道如何?无人能知也。
  生之天道,谁人能穷?更不可思议的是,尚有互为天敌的动物。
  都知蛇是捕鼠高手。鼠类糟蹋粮食,令人厌恶,蛇能食它,自然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但蛇类中的毒蛇,常常躲在暗处攻击人畜,甚至夺人性命,就不仅是什么令人厌恶了,简直是让人深恶痛绝,蛇之害处远远甚于其捕鼠的益处。
  然而,我们很少有人知道,鼠类的存在,亦可抑制蛇的繁衍。有语云:蛇鼠半年,就说明了其中的奥秘。
  通常时,蛇是鼠类天敌,但蛇要冬眠,鼠类又是天生打洞的主儿,斯时,鼠类见到冬眠的蛇类,就会像嚼噬灌肠一样大快朵颐。这样,冬眠的蛇就再也无法苏醒过来。
  还有更神奇的事情,听起来就像笑话一样荒诞不经,然而却确有其事。
  农家的老黄牛,会犯一种病症,被牛倌们称作“猴”。此症发时,老黄牛翻倒在地,四肢乱踢,浑身抽搐,少时死去,无论再高明的兽医,用什么药都不管用。
  然有经验的牛倌却有办法,既然为“猴”,猴子怕啥,怕红,什么最红?鲜鸡血也。于是,猴症一发,速提一只活鸡,拧下鸡头,把鲜鸡血顺入牛口中,立时见效,猴症即除。
  神奇哉?
  无论如何,公孙长所中剧毒解去,一个少年英杰安然无恙,也算上天造化之福。
  公孙长毒伤既愈,问其当日情形,他本人竟丝毫没有觉察,只知道和那妇人双掌接实,知其后遁,正欲提气纵身追上,全身一麻,左掌一阵剧痛,强忍着抬起来,发觉手背隆起,才哎呀一声,此后就没有知觉了。
  “那妇人和宁王一起被俘,既有如此身手何不救走宁王?再者前夜刺杀本官为何不来?难道奸王还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王御史道出心中疑问。
  “不错,似这妇人的功力,该在江湖上有些路数才对,然而却面生得紧,竟瞧不出来历”,沙通海说出大家心中的疑问。
  “江湖中使毒的高手寥寥无几,屈指可数,未听说有女流豢养毒物的”,无畏剑说道。
  “贫道虚长十几岁,自信江湖经验不差,亦未见过这样的妇人”,观心道长更是唏嘘。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头绪。
  “难道会是——?不可能的,绝无可能”,还阳秀士沉吟起来。
  “钟兄何必吞吞吐吐,会是谁”?唐四维亟不可待。
  “老朽也是隐约记得,先父好像说过一次,江湖上有一个人可能豢养毒物,不过算来,那人当过百岁了,可能早已作古,岂会出现在这里”?还阳秀士犹豫不定。
  “到底是谁呀”?钟灵儿都着急了。
  “千面狐”,钟绍棠终于说出。
  “千面狐”?众人大惊失色。
  “无量天尊!那千面狐是武林中罕见的女魔头,绝迹江湖数十年了,没人见过其真实面目,就连其师承也无人知晓”,观心道长道。
  “难道会是其传人”?唐四维疑道。
  “不大可能,在下看那妇人功力,绝非泛泛之辈,放眼武林,一掌能震退公孙公子的能有几人?何况还是这般年龄的女流”?无畏剑道。
  “曹掌门所言极是,贫道所想必是那千面狐本人无疑”,观心道长肯定。
  “老夫平素也曾听说,紫薇宫在宁王身边安插有极厉害的人物,不知是否就是这千面狐”,木剑通亦道。
  “看来此事该应在宁王身上了”,公孙长看着王御史道。
  “难矣,那奸王虽则罪证确凿,只是不肯开口,圣谕不下,老夫却也无能为力”,王御史有些无奈。
  “如此,我们今后行事一定多加小心了”,无畏剑说道。
  此事成了众人心中一个谜团。
  第四日,旗官自京城返回,传旨内侍亦到,要赣湘都御使王守仁押解宁王朱宸濠前去南京,圣上业已从北京起驾,亲往南京御办奸王。
  由此圣命,王御史即命伍知府和李总兵,一面安抚宁州军民,一面追剿叛军逃兵,同时,密切注视湘州方向,一旦御审宁王,有涉湘州俯,就要先发制人,迅速拿下。王御史自己则和监军解宁王至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