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梁方议事大厅里,积聚紫薇宫下属包括木剑通在内,共二十人。
  “老身奉主上谕令前来”,那被称作胡大总管的瘦小老太婆坐在正中,扫视眼前垂首而立的紫薇宫属下,收了收宽大的衣袖说道,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地下传出来一般,却力道十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弱。
  “主要是宣布一件大事”,胡大总管一字一句。
  “此次宁王兵败,我紫薇宫损失重大,宫主震怒,尔等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十几人哪敢吱声?
  “问题就出在公孙长那孙子身上了”。
  “啊”?众人这才抬头吃惊地看着胡大总管。
  “公孙长也去了宁州”?梁方斗胆问道。
  “难道首席大将军没有将之一举消灭”?金自来好像自言自语。
  “哼哼”,胡大总管仍旧漫条斯理,“不过,公孙长那孙子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等要尽快一举降服各大门派,一统武林,完成主上心愿”。
  那胡大总管又下意识地收了收宽大的衣袖。
  听到这里,木剑通心里一惊,这老太婆是谁?为什么这样说?难道公孙长已……
  “主上之意,立即放出消息,十日后消灭少林”,胡大总管打断了木剑通的思绪。
  “为何要放出消息?暗中行事不是把握更大吗”?梁方不解。
  不仅梁方不解,所有人都不明白。
  “以少林在江湖上的声望,此讯一出,天下所谓正义之徒岂不齐聚少林?届时,我紫薇宫出马,正好可以一举歼之,毕其功于一役,省却诸多麻烦,岂不妙哉”?胡大总管得意起来。
  “宫主英明,毕其功于一役,一统武林”!
  “胡大总管,属下有一事,请大总管裁夺”,梁方说道。
  “说吧”,胡大总管看也未看。
  “金兄”,梁方示意金自来。
  “是这样,属下和众弟兄到宁州助战,三日之后,负责护卫宁王府的寅使木剑通突然不见,一直未见人影,今天却突然出现在这里,属下想请寅使当着大总管的面解释一二”,金自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木剑通。
  “大总管,金副将之言,属下不明白,难道属下奉杨千总之命外出,还需要向金副将回禀不成”?木剑通相当坦然。
  那胡大总管盯住木剑通,若有所思,下意识地收了收宽大的衣袖。
  “是吗”?金自来眼露不屑之色,“杨千总曾数度询问属下木兄去处,寅使有何说辞”?
  “这?老夫怎知”?木剑通内心有些慌乱。
  “胡大总管,杨千总临去王守仁兵营之夜,还叮嘱属下,一定要注意寅使木剑通的行踪,属下怀疑木剑通早就背叛了紫薇宫和宫主,做了公孙长的内应”,金自来终于摊牌。
  “哈哈,老夫只知飞贼金自来无本生意做得好,却不知其含血喷人的本领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木剑通怒极反笑。
  “你”?金自来一时语塞。
  “哼哼,寅使?木剑通”?胡大总管突然眼放精光,“老身对你的确有些印象,当时,你就在王守仁的帅帐,是也不是”?
  “大总管你”?木剑通大惊,“你去过王御史帅帐”?
  “呵呵,露馅儿了吧”,金自来奸笑道。
  “这厮果然是公孙长的奸细”,众人惊呼,有的已掣出兵刃。将木剑通围住。
  “哈哈!哈哈!说什么奸细不奸细,老夫不过弃暗投明,将功补过而已”,木剑通此时却来了豪气。
  “退下”!胡大总管低喝一声,又收了收衣袖。
  “木剑通?从何时背叛紫薇宫的”?胡大总管盯住木剑通问。
  “背叛?哈哈,哈哈”,木剑通大笑,“老夫不意受杨道雄那厮蛊惑,误中奸计,和匪人为伍,糊涂半生,做了不少丧尽天良之事,幸遇公孙长公孙少侠良言开导,才幡然醒悟,回归正道,也算背叛吗?简直天大的笑话”。
  “住口”!胡大总管一声断喝,声震屋瓦,早不见了老暮之气,却似一头发怒的母狮一般吼道,“宫主待属下恩同再造,难道还不及公孙长公孙孙子几句屁话”?
  “哼哼,什么紫薇宫?紫薇宫主?上官子婉也配和公孙少侠相提并论?公孙少侠仗义豁达,谦恭礼让,武功之高,武德之厚,实乃武林千年仅见之第一人,可谓人中龙凤,岂是骄奢淫逸,自命不凡,狂妄卑劣之小人可比”?木剑通此时倒说出了心里话。
  “好匹夫!竟敢在老身面前信口雌黄,尔估量一下,还能活着出去吗”?
  “呵呵,生又何欢,死有何惧?老夫虽一介草莽,亦懂得圣贤之言:人之生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老夫半生为恶,可谓罪孽深重,能死已是一件奢侈之事了。不过,老妖婆,老夫今日死去,亦有一大憾事”,木剑通看着胡大总管。
  “匹夫!你也有憾事”?胡大总管似是不解。
  “就是不能亲眼看见公孙少侠消灭尔等狂徒”。
  “这是笑话,匹夫是在做梦吧,那孙子早……”,胡大总管突然打住,下意识地收了收宽大的衣袖。
  “难道公孙长那孙子还活着吗”?胡大总管追问。
  “当然,哈哈哈哈,老妖婆,老夫终于想起你是谁了,你就是……”。
  木剑通刚要说出,咋见胡大总管倏然一下,欺到身前,开山拳尚未使出,就觉全身一震,一痛,就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