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长自上绌岩以来,心里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
  斯时,公孙长又起床,来到院里,仰望华山主峰。
  他陷入沉思。
  蓦地——
  一种熟悉而奇怪的声音自华山顶峰传来。
  扎——扎——扎——
  扎——扎——扎——
  扎扎——,扎扎——,扎扎——
  这种声音由缓而急!
  公孙长曾经经历,他立时明白,急忙叫醒所有人,沿来路飞奔而出。
  顷刻间,峰顶的“扎扎”声,已汇成一种轰鸣——可怕的轰鸣,滚滚而下。
  是的,是雪崩!
  罕见的大雪,积聚的厚度,底层接地处,白天有一些融化,晚上结冰收缩,松动,由缓而急,由轻而重,由小而大,终于形成一股可怕的强流:雪,冰,石,树,泥倾泻而下……
  绌岩,颐年阁霎时淹没。
  正是亥时。
  巨大的轰鸣,滚滚而下的大杂流,真个地动山摇。
  华山派内的所有人尽皆惊醒,众人看着眼前的情形俱胆战心惊。
  而华山掌门曹劲松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他明白,他的一个决定,葬送了一切。他认定,公孙长几人已尽埋谷底:岂有命在?
  而自己的麻烦也会随着天亮而到来。
  翌日,天气晴朗,冰雪开始融化。
  然而,纠结在华山派内外武林人士心里的乌云越来越浓,似要下起雪来。
  住在华山派的人早早地起来,其时他们中的大多数并未入睡。
  整整一夜。
  因为昨夜的雪崩,是他们心惊胆寒,如何能够如睡?
  何况他们心中的大多数心怀意志,各有打算?
  特别是无畏剑,华山派掌门曹劲松,看着即将初升的太阳,他竟没有天晴的感觉。
  因为——
  他非但要遭受良心的谴责,事实上从昨夜雪崩只是已经开始:公孙长无疑是葬身火海,武林中升起的一颗耀眼新星,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一闪而没,没有留下一点印记;若传言属实,华山乃至其他几派的武功秘笈也将再无觅处;今天如何面对武林同道?不管传言真假因为自己一时的私心,却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严重后果,自己后半生必定在自责和指责中度过。
  但是,他又有什么错?雪崩,毕竟不是人为因素,也不是认为可以控制的。如果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
  然而,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以我而死。
  只是目下该怎样向众多的武林人士交待?
  的确,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绝对棘手的问题。
  曹劲松在晨曦中呆望着绌岩——那里已是光秃秃的一片岩石,再无什么颐年阁的影子。直到门人请他回去用早饭,他才魂不守舍地离去。
  像曹掌门预料的一样,早饭未毕,木剑通已向他发难。
  “曹掌门,昨夜天晚,今早为何还不见钟姑娘现身”?
  “这个,刚在拙荆说,钟姑娘偶感风寒,尚在房内调养”,曹劲松只有勉强应付,“带稍好些,必唤他出来与各位相见”。
  “偶感风寒?真是巧极了”,清风显然不信,目光鄙夷。
  “老衲对治疗风寒略有心得,可否请钟姑娘出来让老衲诊断一下”?智空道。
  “不必了,我华山虽比不了少林的名头,医治风寒似乎还无需劳尊驾费神”,曹劲松软中带硬。
  早饭未毕,紫光阁大厅里早已乱作一团,争吵不休。
  争论的焦点自然是四大门派要求华山派交出钟素梅,交出公孙长,交出五派失物。而华山派态度自然很坚决:不交。